該90后演繹寶玉

張 櫻

導演李少紅曾說:這部《紅樓夢》就是拍給90后看的。

盡管有板磚,但更多年輕人把贊賞的眼光投到成年寶玉的扮演者楊洋身上。

有人贊他的美男氣質是“5分古典+5分韓范兒”。

同為90后,楊洋對賈寶玉的理解是:懂女孩,懂生活,卻不懂世事。

楊洋自己也是七分癡態、兩分謙和。

與寶玉終于契合

雖然距離殺青已經一年多,但楊洋至今還脫不下戲里的范兒,一見面就來了個90度的鞠躬致禮,在采訪中開口閉口總會輕聲細語地稱記者一聲“姐姐”,似乎仍然身處鶯聲燕語的大觀園。就是這不諳世事的七分癡態、兩分謙和,再加上眼睛里透出的一分純凈,讓《紅樓夢》選中了他。

在此之前,楊洋的簡歷近乎一片空白:“我沒有參加過社會實踐,沒有經歷過比賽競爭,一些90后熱衷的選秀、網游、泡吧都與我無緣。”因為他是一名軍校生。小學還沒畢業,楊洋就考上了解放軍藝術學院舞蹈系,一待就是五年。

軍校的生活異常枯燥,但嚴格的軍隊條例把楊洋和外界的浮躁隔離開來,讓20歲的他保持了一份同齡人中難得的單純。“男女生分開上課,不許談戀愛,不準帶手機,不能帶私人電腦。兩個星期才能請假外出一次,每次限時兩小時。”

清澈見底的眼神,面如白玉的臉龐,讓楊洋在學校里特別招眼。美男相貌甚至一度給他帶來困擾。“有一次我和幾個同學在食堂吃完飯,回宿舍的路上遇到一個女生班列隊經過。擦肩而過時,我的同學都拿我逗趣:“你沒發現那些女生集體回頭瞅你嗎?當時我覺得特別扭。”后來再遇上粉絲,楊洋會立刻繞道躲開。

2007年9月,《紅樓夢》劇組開始輾轉于全國藝術院校挑選演員。面試中,毫無經驗的楊洋直挺挺地以軍姿站在人群里,輪到他時,他啪的一聲正步出列,大聲道:“楊洋,來自軍藝,身高180厘米……”副導演當時就笑噴了。正是這份不諳世事讓導演看中了他,劇組通知楊洋半年后參加集體培訓。

然而培訓開始時,楊洋缺席了,因為他要解開在校期間最大的心結。”當年軍藝一共招60多人,分為公費生和自費生。全年級只有6個自費生,偏偏我就是其中之一,每年都得繳納兩三萬的學費。我覺得特窩囊,一直很糾結,難道我就真的比別人差?”他迫切地想證明自己,最好的方式就是參加專業舞蹈大賽。軍藝規定,只有畢業班的學生才有資格參加比賽,為這個機會等待了五年的楊洋寧愿放棄《紅樓夢》也要去參賽。“我要參加的是韓國國際舞蹈比賽,專門面向全世界所有舞蹈院校的在校生,為此我已經苦練了好幾個月,才從全年級的選拔中脫穎而出。”

遺憾的是,楊洋沒能在韓國比賽中獲獎。當時,劇組的培訓已經告一段落。有一天,副導演從楊洋的同學那兒聽說了他的近況,馬上撥通了他的電話,邀他過來試妝。為了把楊洋爭取進組,導演多次和軍藝溝通協商,當其他候選人已經完成培訓的時候,楊洋才來到訓練基地,開始了單獨授課。“導演和紅學家給我開小灶,學習古文、臺詞、形體等等。”

封閉訓練兩個月以后,楊洋眉宇間流露出的古典氣息與導演李少紅心目中成年寶玉的形象越來越契合。經過紅學家的首肯,他終于成為《紅樓夢》最后一位拍板的演員。

拍紅樓,高智商,重體力

頭一次開機,完全沒有拍攝經驗的楊洋就露了怯。

第一場戲是寶玉旁觀妙玉下棋,見面先要行個禮。第一個鏡頭,楊洋習慣性地兩袖一拋,身子直挺挺地往下一折,活生生一個標準的舞蹈下腰,就這一個動作,竟然NG了十幾次,把導演急得渾身冒汗,妙玉也坐得腰酸背疼。

為了讓自己在舉手投足上更接近古人,楊洋給自己制定了一套“變身”方案。“我不斷提醒自己把學了八年的東西都忘掉,從最簡單的走路開始適應。”他過去走路是優雅的八字腳,現在則要邁著闊步,而且每一次落地都嚴格遵循從腳跟到腳尖的順序。

在楊洋過去八年的軍藝生活里,文化課一直是輔業,所以,理解滿篇的文言文臺詞成了他最大的坎兒。他必須弄明白每一句臺詞的意思,還要查看很多文言書籍去了解那個時代的人在說話時是怎么斷句的,重音應該放在哪兒。有一場戲出自原著的第七十八回,描述的是寶玉祭奠晴雯時背誦誄文《芙蓉女兒誄》。拿到劇本,楊洋頓時傻了眼:“全文居然有近兩千字,而且還夾雜著大量生僻字,我連見都沒見過,更別說背了!”他只能翻查字典,熬夜死記硬背。

本以為拍《紅樓夢》不是觥籌交錯,就是對詩賞月,誰知道對體力的挑戰絲毫不亞于武打戲。最讓楊洋印象深刻的就是寶玉和寶釵的大婚,拍攝的第一天正好是2009年的元旦,我光是磕頭就磕了整整一天”。在原著中,曹雪芹并沒有描述是跪拜還是站著拜,而對于那個年代官宦之家的大婚禮儀,紅學家的意見也一直未能統一,所以導演決定干脆兩種姿勢都得拍。這可苦了楊洋,“磕頭加鞠躬,三天下來,我的肩膀和脖子完全動不了了,睡覺稍微一歪腦袋就會疼醒。”

寶玉和我的貼近處

楊洋在參演賈寶玉之前從未完整地讀過《紅樓夢》,進入劇組后,他把拍攝以外的全部時間都花在看劇本,背臺詞,看原著上,厚厚一大本《紅樓夢》,他已經記不清翻了多少遍,最后連書皮都被他翻爛了。

兩年來,楊洋看的、想的、琢磨的全是寶玉:“他最大的特點就是平等待人,尊重個性,憎惡和蔑視世俗的男性,反而去主動親近和尊重處于弱勢地位的女性,這一點是我最貼近的。”

在劇組的日子里,和女孩們相處時間最長的就數大小寶玉。小寶玉的扮演者于小彤平時特別愛捉弄女孩,人送綽號“混世魔王”。每當女孩們哭笑不得甚至動怒的時候,楊洋就會站出來打抱不平,維護她們,幫她們想法子“懲罰”于小彤。“久而久之,她們把我當成了調解員,平時有什么不高興的都找我訴苦。”

新版《紅樓夢》播出后,不少犀利的觀眾針對“黛肥釵瘦“提出責難,把板磚拍向了林黛玉的扮演者蔣夢婕。愛護女孩的楊洋急著為蔣夢婕辯解:“從進組那天起,蔣夢婕對自己嬰兒肥的事就特別上心,什么節食、運動、大夏天的全身裹滿保鮮膜,她全試過。為了找到弱柳扶風的感覺,蔣夢婕每天都不吃飯,只靠一小塊巧克力和白開水度日。后來看到網上一片罵聲,她更急了,干脆連巧克力都戒了,以為把自己餓得一點力氣都沒有,弱柳扶風的柔弱病態就能自然而然地出來。直到有一天拍攝中她生生餓暈了過去,被導演一頓痛批,這才開始進食。”

長達兩年的拍攝,讓楊洋經歷了大部分同齡人所無法企及的榮耀和資歷,也擁有了從未體驗過的成就感。但在他看來:“這個機會純屬偶然,就像我好多同學跟我調侃的‘天上掉下個寶哥哥。現在的我,仍然是一張白紙,所以最后得到的無論是美名還是罵名,我都能坦然接受。”

(上官微摘自《大學生》2010年第9期 圖/周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