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子庫”變貪官“金子庫”

重慶計生科學研究院下屬的精子庫于2001年11月23日設立，是西部唯一的精子庫，后因管理混亂于2003年11月被勒令停頓整改，至今尚未營業。沒有想到的是，在時隔6年之后，竟因一樁受賄案牽出了全國首例盜賣精子案。

2009年初，重慶市江北區檢察院職偵部門接到舉報稱，計生院有關負責人在工程建設中有受賄行為，隨后展開調查發現，該院下屬的人類精子庫副主任周利民等人涉嫌貪污。3月21日，檢察院讓周利民接受調查。

周利民于2001年調入精子庫工作，參與精子庫的申報及供精者征集和篩選。2003年，周利民被聘為精子庫副主任，分管精液供給部，負責精子庫與醫療機構的聯系，承擔冷凍精液供給、運輸工作。

接受調查期間，周利民交待了自己伙同下屬童躍先、李焰盜賣精子的犯罪事實，并提供了其上級主管領導計生院副院長劉鴻涉嫌受賄的犯罪線索，由此揭開了全國首例盜賣精子案。

法院一審查明，自2002年9月起，計生院委托吳蓉成(另案處理)代為運輸和銷售精子庫的精子標本，其流程是：吳蓉成持劉鴻或精子庫主任周幸簽字批準的書面手續到精子庫，精子庫工作人員做好標本出庫記錄發貨，吳蓉成領出精子標本送到購精醫院，購精醫院按每月標本數目將標本款轉賬至計生院賬戶，計生院再按每份50元的價格向吳蓉成支付報酬。

2003年3月至同年6月，周利民、童躍先、李焰共謀后。采取不做出庫記錄、直接將精子標本私下交給吳蓉成拿去賣的手段，多次盜賣精子標本約200余份，吳以每份200元的價格將精子標本銷售款共4萬余元交給周利民，然后由周利民與童躍先、李焰均分。

2003年6月，因管理混亂，衛生部勒令該精子庫立即停止對外供精。同年11月，衛生部決定全面停止精子庫業務。但經劉鴻決定，該院仍通過吳蓉成繼續銷售精子標本，并由吳的公司收取標本款后，再按每份200元或280元的價格以現金方式向計生院小金庫交款。

在2003年7月至2005年6月期間，周利民、童躍先、李焰、周幸等人勾結吳蓉成瞞報精子標本1000余份，由吳蓉成以每份200元的價格倒賣，然后四人分贓。同時，周利民、童躍先、李焰三人為獲取更大利益，在隱瞞周幸的情況下，私下將庫存精子標本1000余份提供給吳蓉成銷售，然后三人分贓。在此期間，童躍先、李焰主要負責制作、貯存精子標本，周利民則負責與吳蓉成商定報酬金額、交接精子標本和標本款，并主持分配贓款。

檢察機關指控，從2003年8月至2005年12月，吳蓉成利用康特爾公司和歐維公司盜賣精子的金額為200余萬。期間，周利民、童躍先、李焰也注冊成立了恒冠公司便于對外銷售。一審法院還另案查明，在盜賣精子事件中，劉鴻于2004年2月、10月兩次收受吳蓉成的賄賂。

法院審判認為，盜賣精子的行為對社會公共利益、社會倫理原則以及人類基因安全和輔助生殖技術的應用造成嚴重危害。2009年11月中旬，江北區法院對此案公開宣判，認為周利民、童躍先、李焰身為國家工作人員，利用職務之便，勾結他人侵吞、竊取本單位財產，非法獲利44萬，其行為構成貪污罪。判處周利民有期徒刑11年6個月，判處童躍先有期徒刑7年，判處李焰有期徒刑8年。因劉鴻、周幸涉嫌受賄，法院另案判處劉鴻有期徒刑12年，周幸有期徒刑5年6個月。

那些精子標本究竟賣到了哪些地方?一審法院判決稱，精子標本均流入不具有相關資質的醫療衛生機構。一位熟悉此案的律師透露，這些標本銷售到了全國多個地方醫療機構，但沒有在重慶銷售。

“國家對精子庫和精子的使用有非常嚴格的規定”，重慶市著名生殖與遺傳學專家、市婦幼保健院副院長黃國寧說，精子的采集、儲存、冷凍、運輸、使用等都有非常嚴格的要求。首先要對捐精者進行嚴格的身體檢查，包括艾滋病、性病、梅毒、以及各種傳染病等，此外，對于受精者也有嚴密規定，每份捐精標本不得使5名以上婦女妊娠使用。黃國寧進一步解釋說，在這5個女性當中，只要其中有一個失訪(失去聯系)，就認定其懷孕，一旦確定有一個婦女受孕，就不得再將該標本給其他女性使用。“原因很簡單，假如一份標本被多個不同女性使用，極可能造成多個同父異母的兄弟姊妹產生，但他們都不知道自己的父親，這樣近親婚配的風險就會增大，既影響優生優育，又與基本的倫理道德相悖。”此外，精子的運輸也非常嚴格，通常是空運或由專人攜帶液氮罐，在低溫下保存。

精子的來源渠道不正規，或者運輸中不規范，都將影響精子的質量。如果將精子商品化，或通過公司出售，不僅嚴重違背倫理道德，法律也不許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