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isa
Marry和她的母親10多年來都保持著一種非常客氣的關系,至少在她看來,這是母親與女兒之間難得的一種相互尊敬和理解。直到有一天她發現,自己和母親的關系并非自己想象的那樣融洽。
那天,Marry的同事因為調動工作請客吃飯,下午5點她給母親打了個電話說:“媽,我今天晚上要跟同事一起吃飯,就不回家吃飯了。”Marry邊說邊想,終于可以讓母親從繁重的家務勞動中解放一次了。“好的,你忙吧!”電話那頭傳來母親一如既往的聲音。
兩周后,Marry遇見了自己的妹妹,妹妹跟她說:“姐,你沒事的時候多回家吃頓飯,母親常跟我埋怨說,飯做得差不多了,你姐卻不回來吃了。”
Marry此時才發現母親的心里并不是自己所想象的那樣。
現在很多人都會遇到和Marry類似的問題,對此,中山大學心理學教授高定國認為,人們常常從自身的角度一廂情愿地來確定父母的幸福感,可是往往忘記了幸福是非常主觀的感受,所有的快樂都來自于本人的評價。“年輕人給父母親買房子也是同樣道理,從客觀的角度來看,這應該是一件能夠帶給他們幸福的事情,但這些真的就是父母想要的東西嗎?有沒有比房子更加重要的東西呢?”
幸福指數一:社會支持網絡
“現在很容易看到一些子女會給自己的父母買房和購買醫療保險等等,讓父母晚年能有安全感,這僅僅是通往幸福的一個開始,而有兩樣東西常常被大家忽視,一個是老年人的社會支持網絡,另一個是他們的控制感。”高定國說。
所謂社會支持網絡,就是老人與子女、配偶以及與親戚朋友同事的關系以及社會福利保障等所構成的系統。高教授解釋,即使老年人與子女的關系出現問題,如果夫妻關系很好,他(她)也會感到幸福。至少在遇到問題的時候,他們是可以排解的。如果老人的夫妻關系不好,子女關系也不好,但是朋友很多,雖然他們的社會支持不完整,但是遇到問題時也不至于特別難過。而這些都沒有的孤寡老人可能就只能指望社會的保險福利了,盡管如此,他們往往還是容易陷入巨大的孤獨感之中。
高定國曾經在美國伊利諾伊做過一年的訪問學者,接觸到一些美國家庭,在美國的法律里面,父母跟子女之間沒有贍養關系,他對此印象深刻。
一位70歲的美國老太太,在一所大學做教輔人員。她跟前任丈夫生了5個孩子,與現任丈夫結婚也有好幾十年了,但沒有孩子。她與丈夫一同住在她的一個女兒家里,丈夫失業了,可是她每個月還是得向女兒交納房租;另一位朋友是夏威夷大學的教授,他有3個孩子。大兒子20多歲,在美國讀完了大學后回到夏威夷,那一年結了婚,而這位教授正好要和妻子來中國訪問一年,于是大兒子向父親提出住到父親家里。他同意了,并交代說:“我有兩只貓需要人養,房子也需要人打理,那我不收你房租了。”
高定國問過美國朋友,養孩子究竟是干什么的,他們常常會說,在養孩子的過程中,你獲得了快樂。
幸福指數二:老年人的控制感
國外曾有人做過這樣一個現場實驗,把養老院里的一群老年人隨機分成兩組:一組老年人自己選擇種什么植物、放什么電影,另一組由護士們替他們種花以及決定放什么電影。
一年半后,研究人員發現,第一組老年人的死亡率為15%,第二組則高達30%。
高定國認為,能夠自我控制生活對一個老年人來說尤為重要。可是很多的事情往往會被兒女們以盡孝道的名義,在不知不覺中剝奪了。兒女們就像那些養老院里的護士小姐,決定自己的父母養什么花、養什么寵物和看何種電影。
退休后的老年人潛在的心理變化就是認為自己沒什么用了,隨著年齡增大,越來越無法控制社會生活的局面。年輕的時候可以賺錢分給子女,現在也不能夠提供了,更別說在社會上的影響力。所有的一切都處于削弱的過程中,這些都會影響到老年人的幸福感。
對外界喪失了控制力的老人們,遇到一些不幸的事情,無力改變的時候就會把原因歸結到一些不相干的事情上,在不相關的事情之間建立一些因果聯系以獲得心理上的安慰,這就是“幻覺模式知覺”。所以在迷信的人群當中,老年人和婦女常常占多數,從某種程度上來說,也是他們對外界的控制力比較弱的表現。
高定國觀察到一些美國的老教授晚年還在孜孜不倦地做自己的研究,“他們也許沒想到要獲得什么控制感,他們只是想到我喜歡這種東西,然后就認真地去做,這種生活方式對任何人來說都非常重要。”
“哪怕退休后只是養一條狗,你都不能簡單地養啊,你得養出水平來。兒女們也要幫助而不是代替自己的父母在晚年的歲月中找到自己能控制的東西,并且享受其中的樂趣。”他說。
(摘自《風尚周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