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要天天重申基本的批評權利!
鄢烈山(知名評論家)
讀完傅國涌兄的《重建批評之道=》,不禁一聲長嘆,借句名言表達感受就是“畢竟是書生”,太善良太忠厚了!綜觀傅文所謂“批評之道”,重點不是在論道而是在論“術”,即講批評的修辭形態和手法。這種“反求諸己”(批評者)當然可以是一個立論角度,但未免舍本逐末。
事實上,強調批評的“善意”非常危險,這是有慘痛歷史教訓的。毛澤東講過“言者無罪,聞者足戒;有則改之,無則加勉”,甚至說過很有自信和肚量的話,“讓人說話,天塌不下來”。可是,為什么將那么多人打成“右派”呢?因為他們是惡意的批評,目的在于“反黨反社會主義”、陰謀“篡黨奪權”,所以“性質”變了,成了“人民”的敵人,不配享有言論自由,應當專政!“善意”論、“誠意”論無疑通向“動機論”、“陰謀論”的陷阱;從所謂“胡風反革命集團”,到所謂“章羅聯盟”(他倆量反動的右派言論分別不過是建議中央成立“平反委員會”和“政治設計院”),到鄧拓吳晗廖沫沙的所謂“三家村”“反黨說黑話”,本來正常的進言、批評與寫作者,無不栽倒其中。
所以,我們應當一再重申批評的權利,天天重申公民的批評權利。雖然這很可悲可憐,溫家寶總理這兩年不是也一再講要創造條件讓人民批評和監督政府嗎?批評的權利是公民自由與民主權利的重要組成部分?!耙允聦崬橐罁?,以法律為準繩”,只要不違法不侵權。我的批評動機是什么,用什么腔調和風格講話并不那么重要。在這樣的現代法治環境中,不論是搞“引蛇出洞”的陰謀也罷,還是搞振振有詞的“陰謀”也罷,掌權者都根本不可能陷批評者于罪。
我同意周澤先生的觀點,保護新聞輿論監督的相關法律法規,中國并不缺乏,保護公民批評監督政府的權利的《憲法》條款有的比美國還先進,有無《新聞法》實無關宏旨,關鍵在于司法是否能保證它們的公正實施?,F實的問題,正如趙義文章所說,關鍵在于“公權力的變異”,反仆為主。這么多年來,天天在號召“講真話”,“講真話”為什么這么難?官權恃強發威懶得講理,民意難于表達滋生怨憤。這樣的例子太多了!我寫此文當天,看到黑龍江伊春市政府“被要求派出大量警力清查記者”,不許他們采訪空難死者家屬,強令死者家屬不談賠償先簽尸體移交表。這樣的“世道”。怎么可能產生溫情敦厚的“批評之道”?(評《南風窗》2010年第18期《批評的權利》)
“選舉改革”如何有前途?
呂元禮(深圳南山區政協委員、深圳大學教授)
政協委員歷來由協商推薦產生。深圳市率先在部分市政協委員推薦名單的產生上引入選舉機制,其實是在“協商民主”的土壤中,注入“選舉民主”的因素。曾有記者詢問:一黨長期執政有沒有前途?對于這個也許讓人左右為難的問題,筆者卻尋思到至少讓自己確信無疑的答案。
這一答案是:社會主義必須吸收包括資本主義在內的人類文明的共同成果才能成功。當年被革命領袖批判為“腐朽”、“垂死”的資本主義之所以“腐而不朽”、“垂而不死”,是因為它們吸收了社會主義的合理因素,如對貧困線以下的民眾給予救濟等。否則,純而又純的資本主義必然走向兩極分化,并最終導致自己的滅亡。同樣,中國特色的社會主義之所以能在改革開放之后的30年來獲得成功,是因為吸收了資本主義的合理因素。鄧小平說:“社會主義也有市場,資本主義也有計劃?!本褪菍@種相互吸收的最佳解讀。人民政協作為中國共產黨領導的多黨合作和政治協商的基本制度的重要組成部分,其對“選舉民主”的吸納,實際上是在改善黨的領導。而只有改善黨的領導,才能真正堅持黨的領導。
“選舉民主”作為人類文明的共同成果,它雖然盛行于西方,但未必不適應于東方。當然,國情不同,不能照搬。
前蘇聯流行過一則政治笑話,說的是當社會主義號火車因鐵路斷了而停下來時,列車長問怎么辦、時任蘇共最高領導的勃列日涅夫回答說:“找幾個人下車搖搖火車就行了,乘客感到車在動,就以為列車在前進。”這形象地說明了什么叫“勃列日涅夫停滯期”。這種停滯也因帶來體制的僵化而最終導致了蘇聯的解體。有人擔心中國一些地方的政治改革是否也有點像勃氏所說的“搖搖火車”——其實并沒有動,也不想動。但是,看到深圳政協委員產生所實行的真刀真槍的改革,我們有理由期待,中國的政治體制改革,能夠在黨的領導下,切實有效地加以推進。(評《南風窗》2010年第18期《改革的關鍵是擴大民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