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環背后的小崗村

陳 祥

2009年11月6日，小崗村村支書沈浩因公醉酒猝死，重新引起了公眾對改革第一村光環背后的探究，一時眾說紛紜。如今的小崗村，農民土地的流失，征地拆遷與護地反拆遷，國內的一切喧囂與不公，同樣傳染到了這里，即使它政治效應再耀眼。

《小崗村的故事》一書的作者陳桂棣、春桃夫婦，在2004年年初因為其《中國農民調查》而聲譽鵲起。在他們這本新著里，盛名之下的小崗村，其實是一部值得反思的歷史。

以嚴宏昌為個案。作為當年包干的帶頭人，嚴宏昌絕對是一個頭腦靈光，精于算計的優秀理性經濟人，假如他生活在浙江、廣東，也許早搖身成為如日在天的民營企業家，家財萬貫。在回村開始籌備包產到戶之前，嚴宏昌已經在外承包工程，但到如今，他還守著土地過著普通日子，他還要像所有的農民一樣，為了養老金和醫療保險的空蕩而憂慮哀傷。

溫飽之后的1980年，他想到了建輪窯廠作為小崗村的集體企業，生產隊長嚴俊昌和部分村民不同意冒險，即便他保證個人墊資并承擔一切風險，每年向隊里上交20萬。1984年，他自費去溫州考察，被當地的富裕震驚了，回來后辦塑料制品廠，只第一次出貨，就掙回兩倍的成本價，結果縣里來^責備他搞個人主義資本主義，及后兒子得病醫療，生產機器被人為破壞。領導說，“不能因為這樣一個工廠，鬧得上上下下都以為小崗出了問題?！彪S后在家開辦養鴨場，供應南京與合肥的龐大烤鴨需求，馬上又被上面來人叫停，原因是污染了環境，群眾意見很大。

1991年，他去上海，在媒體的包圍下風光無限，并與上海的政府和風云企業家宋富豪洽談生意，招商引資到村里，結局是上海從資金、技術上支援的養豬場首先被縣里搶走了，之后縣里又將合作項目取而代之成一言堂。沒有氣餒的嚴宏昌與上海、福建方面合作開辦了3家私人股份制工廠，經營正盛時也被縣里強行接管走，上面的人說：“你是在我們管轄之內，我們收你的企業，還能有錯嗎?”徹底失去自由的工廠很快就倒閉了。

到此時，嚴宏昌的私人創業歷史，曲終人散。

相比沿海地區的富庶農村，小崗村是不幸的；但比起內陸的其他農村，小崗村是幸運的，這得益自它的政治資本。在很多時候，小崗村已經不僅僅是小崗村人的村子，它作為經濟體制改革的象征，被授予了不能承受的政治含義之重，幾屆國家領導人屢屢進村視察講話，作為改革開放最重要的紀念地，它必須被精心呵護，所以上級行政撥款而來的工程將村子修建得漂漂亮亮，康莊大道，在形象工程或者真如便民工程的實體施工修建改擴建下，一一實現了。

然而小崗村經濟的不景氣，歸根到底是當地政府插手得太多，嚴密細致的公權力阻滯了一個契約社會的成熟，契約的缺失、無保障又反過來使得一次次的經商嘗試半途而廢。嚴宏昌的靈活、精干，還顯現在往上跑關系找人，從縣城一路到中央，多次進出中南海，一個手眼通天的草民，我知道這是迫不得已，上級領導的幾句批示決定了一個項目、一場事業的興衰，對權力的依賴，亦是飲鴆止渴。但作為無權者的嚴宏昌，還能有什么辦法呢。

小崗村表面的浮華，與大邱莊、南街村、華西村不同。小崗村里沒有企業家，鮮有高收入者，平均富裕度遠及不上上述3個村莊，外出打工是擺脫貧窮的一條大眾化操作路徑，直到今天，小崗村的勞動力們仍重復著與其他村一樣的故事。

《蘇聯及其解體后的族性、民族主義及沖突》

[俄]瓦列里·季什克夫著

二戰中出生的瓦列里·季什科夫是跨蘇聯和俄羅斯兩代的資深民族問題專家。季什科夫認為，蘇聯既是蘇維埃各個族裔民族的搖籃，也是他們的牢籠，蘇維埃斧頭大規模建構民族工程到處留下了人為制造邊界的痕跡。在檢討蘇聯時期民族政策的注重問題之后，作者還對1990年代以來俄羅斯面臨的民族問題做了深入解剖。

《泰利的街角——一項街角黑人的研究》

[美]艾略特·列堡著

重慶大學出版社2010年1月版

“泰利的街角”位于20世紀60年代早期華盛頓內城區一個破敗地區，作者艾略特·列堡描繪的街角黑人是一個“介于相對穩定的向上移動的中下階層工人和被遺棄的人、游民之間”的特殊群體，他們復雜而有限的生活，圍繞街角的外賣店展開。這部關于貧民窟的社會學著作所講述城市生活的“硬幣另一面”，在中國亦可找到對應的理解。

《老師的謊言》

[美]詹姆斯·洛溫著

中央編譯出版社2009年版

《老師的謊言》指出了美國現行的歷史教科書避免談論的問題。比如：哥倫布并非是歐洲第一位發現北美洲并在那里殖民的先驅。白人有意識地通過戰爭消滅美洲土著；中學教科書中從不承認在美國存在社會階級等等。此類有意識的歷史遮蔽，想必在中國的教科書中同樣大量存在。謊言無處不在，使那些流行的神話得以永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