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偉



17歲,陽光燦爛的如花少女,突然被狂風吹落,天使的“翅膀”從此折斷……
歲月如白駒過隙,一轉眼12年過去了?!拜喴喂鳌鄙Lm留給外界的是一張招牌式的定格笑臉,然而,笑臉背后,有多少人知道她的煎熬、焦慮、痛苦和委屈?
她告訴《新民周刊》:“受傷后我經常從夢中驚醒,夢到我還在訓練房練習體操,盡情體驗騰空、旋轉、飛翔的快樂,但是醒來一看完全不是這樣,連翻身都翻不了,淚水一下子就沾濕了枕巾……”
桑蘭要為12年前的慘禍打官司。有人說,她是不是瘋了?有媒體認為:“她儼然成了一個‘麻煩制造者,在‘保姆門、‘輪椅門等等事件中飽受非議?!钡嗟娜藙t認為:桑蘭的種種“較真”事件,特別是近日發生的“桑蘭欲狀告12年前的友好運動會組委會的打官司事件”,“是公民維權的進步,也是運動員法律意識的覺醒”。
桑蘭沒有瘋。
負責桑蘭“維權”案的團隊已攜帶大量證據材料奔赴紐約,他們將在當地尋找合適的辦案律師,并已圈定了多名候選人。
12年前,一次跳馬比賽中的“意外”令體操名將桑蘭高位截癱,為此她一度被推上神壇、被打造成家喻戶曉的“微笑天使”,成為自張海迪以來當今中國最知名的傷殘人士,她身上的樂觀、堅強和自信成為符號和標本。
如今,這位曾經“感動世界”的前體操國手卻突然向外界表示,要通過司法途徑為自己12年前的受傷“維權”。頓時,她成為了“話題人物”,繼“保姆門”、“輪椅門”等事件之后,再惹爭議。
討公道重提往事
桑蘭坐在《新民周刊》記者面前,敞開心扉,侃侃而談?!拔覜Q定打這場官司,不是心血來潮,而是經過深思熟慮和充分準備的。”
在長達數小時的采訪中,記者發現,桑蘭的記憶力很好,思路清晰,并不像有人說的那樣桑蘭“瘋”了,“腦子摔壞了”。她還清晰地記得數年前,《新民周刊》記者曾經采訪過她,她翻看著《新民周刊》特意為她制作的一本影集,上面有她和東視主持人袁鳴、曹可凡的合影,桑蘭還關切地問記者:“袁鳴姐結婚了嗎?”
經紀人黃健給大家泡了碧螺春茶,話題很快轉到了打官司的事情上來。究竟是什么讓桑蘭下定決心,說出真相,并且要將國際體操聯合會和友好運動會組委會告上法庭?她說:“說實話,當時身處異國不得不吃虧,當時我才17歲。12年后我不會再吃這個啞巴虧,現在我有能力保護自己了。當年我身邊的人,包括看到我受傷的人如果能夠站出來,哪怕正面地面對記者,也許,這個真相早就公之于眾了……”
桑蘭稱,當時羅馬尼亞體操隊一名教練在她起跳前的一瞬間拉了墊子,干擾了她的注意力。“就在我快速地、全力接近它(跳馬)的時候,前方忽然閃過一個人影。”桑蘭回憶道,“突然間,我的大腦一片空白?!庇谑蔷桶l生了驚心動魄的那一幕。
在當時的報道里,桑蘭以“英雄”的形象出現,有記者稱她醒來后說的第一句話是:“教練,我還能練嗎?”12年后的今天,桑蘭說真實情況并非如此:“我感覺到有人在撫著我的頭,我的腦子很清楚,還能說話,我說的第一句話是:‘都是他,都是他撤墊子,不怪我,真的不怪我!”
可是讓人無法理解的是,當時一位在場的中國體操隊的官員卻對桑蘭說:“桑蘭,不要說話,你摔得很重,你需要休息”,隨后她對外宣稱:“桑蘭的腦子摔壞了!”更加不可思議的是,在桑蘭受傷的第二天,美國相關方面就召開了新聞發布會,強調桑蘭是因為自己在訓練中失誤造成了受傷……
隨后,重傷的桑蘭成了家喻戶曉的人物,也成了堅強、樂觀的符號。她被中美媒體稱作“微笑天使”,榮獲美國紐約長島納蘇郡體育運動委員會頒發的第五屆“最勇敢運動員獎”。桑蘭當年在美國的治療和康復大約10個月,其間得到了超乎尋常的關懷與矚目。1999年元旦,她成為第一位為紐約帝國大廈主持點燈儀式的外國人。時任美國總統克林頓、國際奧委會主席薩馬蘭奇,都給她發了慰問信。時任中國國務院副總理錢其琛、駐美大使李肇星等紛紛前往看望……回國以后,她曾經親手點燃中國第五屆殘運會主火炬,成為北京奧運會的火炬手,還隨同中國殘疾人藝術團赴美演出,加盟世界傳媒大亨默多克新聞集團下屬的“星空衛視”,擔任體育特別節目《桑蘭2008》的主持人。她被北京大學新聞與傳播學院新聞系破格免試錄取,并成為一名合格的廣播電視專業畢業生,她曾在全球個人官方網站上線,同時被聘為中國奧委會官方網站的特約記者……
在種種榮譽背后,桑蘭的現實生活卻是如此困窘,連大小便都成為難事。每天她要導尿3次,需要事先準備好尿管、尿片、無菌手套、墊布,一次導尿要花半小時到1小時。大便3天一次,還要用開塞露、潤滑油。這種“臺前”與“幕后”的巨大落差,貫穿了桑蘭受傷后的12年。
外界有些人認為,桑蘭打官司的起因是國家體育總局體操管理中心“拒絕蓋章”事件,實際上,桑蘭早在兩年前就有了打這場跨國官司的想法。
“2007年是我人生的一個轉折點,我從北大新聞與傳播專業畢業了,開始接觸社會?!鄙Lm說,她開始獨立面對輪椅外的廣闊世界,也開始重新思考自己終生與輪椅相伴的原因。
當時,北京奧運會開幕在即,美國ESPN電視臺邀請桑蘭去紐約錄制一檔節目,并詢問桑蘭:“你還有勇氣,再看一遍你當年意外受傷的錄像嗎?”“當然有啊!為什么不看呢?我一直都想親眼看看受傷的全過程?!鄙Lm堅定地說。當然,這對她來說是殘酷的,因為要看的是她自己人生中最后一次奔跑和跳越。然而,當桑蘭一行從北京飛到紐約,抵達電視臺后,節目組負責人突然告訴桑蘭,他們無法提供這盤錄像帶。那位負責人解釋說,原本為節目組提供錄像帶的是一位當年親歷桑蘭受傷事件的外國教練,他在桑蘭抵達紐約的幾個小時后突然變卦,不愿將這份寶貴的證據通過電視臺公之于眾。
雖然沒有看到錄像,但桑蘭和經紀人黃健在那一刻堅定了要打官司的信念。在黃健看來,事發當時桑蘭只有17歲,在身受重傷又沒有確切證據的情況下,她是無法百分之百地還原事實真相的,“但現在不同了,桑蘭已經29歲了,她對當年的一切都有了判斷,而且我們也掌握了一部分材料,可以證明那次事故確實受到了外界因素的干擾,而不是桑蘭主觀上的動作失誤”。黃健堅信,如果當時有一個在場的證人作證,或有一個視頻畫面,都能讓桑蘭得到應有的賠償。
桑蘭告訴記者:“對于一個從5歲開始練習跳馬的我,所有的動作都是定型的,一般都不會出現大的失誤,這是每個練過體操的人都明白的,而且友好運動會時,我的那個動作本身難度也不大?!鄙Lm稱,她的動作變形是因為場上的干擾直接導致我空中姿態猶豫,最后摔倒造成慘禍?!耙郧澳挲g太小什么也不太懂,現在長大了,也應該為12年前那場事故討回一個說法了,現在如果訴訟,我將不會起訴這名教練。但主辦方對場地疏于管理以及秩序混亂是導致事故的直接原因?!?/p>
兩年前從美國回來后,桑蘭感覺到事情有了轉機。她在美期間的監護人為她提供了四五箱12年前的資料,其中包括刊載桑蘭受傷事件報道的報紙和世界各地關心桑蘭的人寫來的信件等。
黃健告訴記者:“我不想分析這場官司的勝算,我始終相信公道自在人心,而且法律的天平會傾向正義的一邊?!秉S健透露,盡管缺少最具說服力的視頻證據,但近兩年來,黃健通過國際互聯網,尋找到了大量關于桑蘭受傷的英文材料,并將其翻譯成中文。更讓人欣慰的是,他們還找到了一張桑蘭跳馬時高空俯拍的照片,這些都將成為桑蘭打官司的有力證據。除物證外,他們還收集到桑蘭受傷時在場的中方及外方教練、友好運動會的工作人員、現場觀眾等近百名證人的書面證詞和音頻證言。“這些證據雖不如視頻證據那樣直觀,但也是非常關鍵的。在許多現場拍攝的照片中,我發現桑蘭在近百米助跑的過程中,始終有一個‘電老鼠(攝像頭)在跟蹤拍攝,這或許可以從另一個渠道找到視頻證據?!秉S健對此充滿信心。
8月底,負責桑蘭“維權”案的團隊已攜帶大量證據材料奔赴紐約,他們將在當地尋找合適的辦案律師,并已圈定了多名候選人?!拔覀兺耆凑丈Lm的意愿來尋找律師,她的要求就是該律師必須有類似案例的受理經驗?!秉S健告訴《新民周刊》,在美國,名氣大、經驗豐富的律師很多,但要從這些人中挑選適合辦理桑蘭案件的人,還需要一定時間。黃健表示,赴美的團隊已經開始拜訪有關律師,并與他們研究案件的細節,聽取多方意見。一旦確定律師人選,桑蘭“維權”案團隊將召開新聞發布會,正式向外界公布消息。
痛苦日積月累
記者在去北京采訪桑蘭之前,曾通過寧波市體育局與桑蘭的父親聯絡,可他的手機一直處于無人接聽的狀態。
桑蘭對記者說:“拜托你們不要去打擾我的父母,不要再去刺激他們了,我真的很心痛。”提起父母,桑蘭很動情:“3年前我就讓父母回寧波老家了,不想讓他們一直在北京照顧我。這些年他們也蒼老了很多……”
對桑蘭的父桑史盛來說,他永遠都不會忘記12年前那一幕:1998年7月22日早晨6點,桑蘭浙江寧波的家中突然響起一陣急促的電話鈴聲,體育總局的領導說:“桑蘭在訓練時出了點意外,請你們準備去美國!”桑史盛一下子蒙了。當晚6點,桑史盛和妻子陳秀鳳趕到了北京,他們急切地詢問情況,總局領導說:“放心吧,桑蘭當時昏迷,現在好了,沒問題了?!鄙J肥⑿艑⒁?。用了兩天時間,護照、簽證辦下來后,桑史盛夫婦飛到了紐約。在納蘇醫療中心,桑史盛見到了整整兩年沒有見面的女兒。手術后的桑蘭睜開了眼睛,昔日健康活潑、青春飛揚的她蓋著白被,顯得那么瘦弱無助。在走近女兒的那一刻,桑父還心存僥幸,認為女兒一定會康復的。隨后,醫院的主治醫生讓他去辦公室看CT片,告訴他:“桑蘭第六第七節頸椎錯位,伴隨完全性脊椎神經損傷,可能終身癱瘓……”,聽到醫生的話,桑史盛“撲通”一下跪在醫生面前,撕心裂肺地哀求道:“醫生,求求你救救我的女兒,她是我唯一的孩子,不能讓她在輪椅上坐一輩子啊!”醫生無奈地搖頭……
常言道:時間可沖淡一切。然而,12年的時間卻抹不掉桑蘭心中永遠的痛。桑蘭說:“這種痛,若不是親身經歷,是難以想象的?!备呶唤匕c毀滅的不是生命,而是健全、完整的生活狀態和無比美麗的人生夢想。人最痛苦的,是生不如死,而且年復一年,一望無邊。
上海仁濟醫院醫學博士王堅曾在接受記者采訪時稱:“高位截癱”指的是中樞神經系統的脊髓損傷,而脊髓損傷就意味著損傷點以下的部位感覺、運動功能全部喪失,大小便失禁,性功能障礙,心律、血壓、出汗以及體溫調節功能失調、痙攣(肢體反射增強或僵硬),神經痛,肌萎縮,骨質疏松和骨退化……上海中山醫院神經內科專家陳婕說,桑蘭不但雙腿不能動必須坐輪椅,連雙手也只保持了部分功能,比如系扣子這樣的日常小事,普通人一秒鐘就可以完成,像桑蘭這樣的截癱者3分鐘也未必能系上。
采訪過程中記者發現,桑蘭的手指關節蜷曲無法伸直,如果她想拿穩什么東西,必須借助掌根。桑蘭在給《新民周刊》讀者題字時,用的是一支特殊的水筆。據了解,截癱者中比桑蘭更嚴重的患者必須使用呼吸機,比如已故超人扮演者克里斯托弗·里夫。一些情況較輕的的患者雙手功能不受影響,但必須借助輪椅代步,而且可能會有各種各樣的并發癥。對截癱者來說,合理的導尿次數應該是一天6次。由于小便失禁,患者絕大多數都有腎病,這是由于截癱者不但感覺不到尿意,而且無法控制膀胱肌肉,不得不通過按壓等方法將尿液擠出。按壓的時候由于膀胱內壓力過高,很容易導致尿回流引發腎炎直至尿毒癥……桑蘭在接受《新民周刊》數小時的采訪過程中,手臂上出現了紅斑“過敏”現象,桑蘭說:“我一憋尿就‘過敏,提醒我要導尿了?!?/p>
這樣的艱難時日不是一天兩天,再堅強的人也可能崩潰。
去年9月,桑蘭“保姆門”事件一時成為焦點。起因是桑蘭在網上發表的一篇《什么是家政服務》的博文,指責保姆工作不力,引發網友爭論。當時,桑蘭在經紀人的幫助下,用相機拍下了自己家中各個臟亂的角落:打印機蒙了一層灰,衛生間墻壁瓷磚上一片黑跡,抽油煙機周圍滿是黃黑的油垢,相框上灰塵滿盈一摸一個手印,隊友當年贈送的千紙鶴的繩子上也長了“千年的塵土、萬年的毛兒”……在這滿是灰塵與污垢的房屋里每天進行“無菌導尿”,居然“今天還活著”,還沒有尿路感染,感到“慶幸”的桑蘭對小保姆滿是無奈與心寒。一天清早,小保姆突稱父親病重,提著行李拂袖而去。
面對桑蘭的公開指責,小保姆杜春蘭顯得相當委屈,她專門上網找到了桑蘭那篇博客,看過后哭了兩次,“為什么這么說我?她博客里寫的那些東西讓我看了很難受?!辈┛椭蟹Q她“木訥得像可可西里的枯枝”,還公布了她包括身份證號碼在內的許多個人信息。杜春蘭認為桑蘭的博客寫得很片面,“桑蘭跟普通人不同,很難照顧。我每天都睡不好覺,你想她一天要導三次尿,一次就是兩個多小時,三次下來就六個多小時了。她還養了三條狗,每天我還要去遛狗。我一個人根本就忙不過來……”杜春蘭說,在桑蘭家干了兩個月,自己瘦了十幾斤。杜春蘭還說:“其實我跟桑蘭相處得還可以,她很喜歡吃我做的飯菜。我提出辭職時,她也沒說什么。我搞不懂,她怎么在網上說了我這么多壞話。桑蘭在我們公司換了多個保姆,換得這么勤,她怎么也不想想她自己是不是也有不對的地方?!?/p>
聊天中,記者了解到桑蘭其實只養了一條狗,而不是像保姆小杜所說的“三條”,導尿時間一般都是一個小時而不是“兩個小時”。去年那起“保姆門”事件桑蘭也挺心煩,不過現在她平靜地說:“事情都過去了這么長時間,何必還去糾纏呢,也沒有意思?!彼f當時那么生氣并不是完全針對某一個人,而是因為保姆這一行業很不規范,服務沒有保障,工作人員缺乏職業素養,為此桑蘭還專門自編自導自演了一部情景劇,來揭示這一較為普遍的社會問題。
當年桑蘭受傷后從美國回來,正式從國家體操隊退役,到中國康復中心繼續接受康復治療,為此,中心特意為她安排了一套50多平方米的兩居室住房。此時的桑蘭生活完全不能自理,坐著輪椅都無法靠近洗臉池,無法拿吃飯的筷子,無法穿衣,為此,桑史盛夫婦雙雙辭去工作,舉家遷往北京,做女兒的全職守護神。桑史盛夫婦不知不覺在女兒身邊守護了十余年。常年超負荷的勞作,讓桑史盛過早地衰老了。他才50來歲,頭發已經花白,還落下了腰酸腿疼的毛病。
3年前,在京照顧了她近10年的父母回了寧波,孝順的桑蘭不讓父母在自己身邊照顧她,就是想告訴家人,想讓父母放心,她雖然殘疾,但并不是個廢人,她能夠自立。然而,如果桑蘭只是靠現有的工資,她的生活根本就沒有保障。當年,國家體育總局和浙江省體育局一次性各付了20萬元補償金之后,桑蘭算是與國家體操隊脫離了關系,再也沒有經濟和醫療保障。目前桑蘭的全部固定收入,是浙江省體育局給的1600元工資和600元保姆費,共計2200元,這筆錢如今在北京都請不到一名特護人員。醫保所承擔的看病費用不能完全滿足目前桑蘭的需要,桑蘭的美國主治醫生希望她每天都做康復訓練,但每月康復訓練的費用就需要3000元左右。
現在桑蘭每月支付保姆費2700元,比去年漲了100元,加上其他必需的生活費,總數至少要5000元,這都要靠桑蘭額外工作才能掙出來。目前桑蘭通過寫書、拍電視劇、擔任主持人、拍廣告等一系列工作,可以達到一個相當于白領的小康生活水準,以后如果能與相愛多年的男友兼經紀人黃健結婚,那么她的生活應該沒有后顧之憂。可是,在桑蘭看來,她堅持打這場官司,所代表的并不僅僅是她自己,而是許許多多像她這樣的殘疾運動員。
兩周前,桑蘭在網上連發19條微博,直指國家體操隊在她受傷后的12年里對其不聞不問。一些領導甚至對她正常的采訪活動進行了干擾。而造成她今日“完全性脊髓損傷”行動不便的那場“事故”,桑蘭特別聲明并非“意外”,而是“事故”。時隔12年她要打的這場跨國官司,是要求友好運動會組委會承擔當年組織混亂的責任,賠償她的損失。桑蘭微博中提到,“今天全國青聯第十一屆委員會將推薦表遞到體育總局,要求單位蓋章,機關黨委打到體操中心,得到的回復是‘桑蘭和我們沒關系。聽到這樣的話,我的心涼了一半,雖然我的人事關系在浙江,但就這一句話,我的心很寒?!?/p>
于是,桑蘭翻起了12年的舊賬,歷數國家體操隊和體育總局體操中心對她的冷淡和回避。黃健插話說,現在體操隊某知名教練“看到桑蘭就躲”。桑蘭渴望尊重、渴望關注,她說:“從我受傷到現在沒有過再次踏進場館的經歷。我在北京生活了12年,每年的體操隊春晚都沒人邀請我。前些年王鈞副局長來家看望我,要求體操隊邀請我參加他們的春晚,我這才有幸回了一趟體操隊。”
對于桑蘭在網上發微博的“反常行為”,國家體操中心并沒有正面回應,體操隊領隊張佩文說:“沒有聽說這件事情,現在不方便說什么?!北M管居住在北京,桑蘭本人的關系目前在浙江省體操中心。浙江省體操中心的一位負責人表示,“桑蘭回杭州的時候我們也經常見面,前不久她在杭州和癱瘓的排球運動員湯淼碰頭的時候,看上去心情還蠻好,我們也很意外看到她在微博上寫這些?!?/p>
桑蘭的經紀人黃健則表示,“不管怎么樣,桑蘭是代表國家體操隊比賽時受傷的,當時情況到底怎么樣,我想體操中心肯定是清楚的。在我看來,現在這個情況,是很多事情多年來日積月累導致的結果。”
運動員維權或許已是老生常談,桑蘭的遭遇卻讓人們再次將目光投向諸多退役后的傷殘運動員。近年來,桑蘭作為“奧運之星保障基金”的發起人,為了讓更多曾做出突出貢獻的傷殘運動員有個更好的歸宿,加入到了保障基金的籌建工作中。已近而立之年的她下定決心“打官司”,既是為自己的明天,也是為中國傷殘運動員的明天討說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