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薩

政治就是這么的無情,正應驗了中國的一句古話:成者為王敗者寇。
所有的光環(huán)紛紛退去,剩下的只是一地雞毛。
我指的是澳大利亞現(xiàn)任“看守政府”總理吉拉德。
吉拉德曾創(chuàng)造了澳大利亞歷史上好幾個第一:第一任女總理,第一個在海外出生的總理,第一個未婚和沒有子女的總理。現(xiàn)在有可能再創(chuàng)造一個第一:澳大利亞歷史上任期最短的總理。如果她不能在近期內(nèi)順利組閣的話,她的總理任期也就3-4個月。按中國的話說,屁股還沒坐熱,就要走人。
這不是她愿意看到的。8月21日大選的那個晚上,讓她幾乎一瞬間憔悴無比,堪比伍子胥過關,一夜白頭。大選的初步結果顯示,她沒有贏得這次大選!
她內(nèi)心的焦慮,源自于2個月前的那次政治賭博。6月24日,在周圍人的慫恿下,她成功地把自己的上司、聲望和支持率急劇下挫的陸克文趕出了總理府,由她取而代之。這是一招冒險的布局:如果贏了本次大選,那么她就是工黨的功臣,挽救了工黨失敗的命運,大家可以繼續(xù)享受高官厚祿。如果她在大選中輸了,所有的指責都要降臨到她的頭上,所有的責任都要她來承擔。還談得上什么政治前途?盡管她還不到50歲。
對她來說,這次的大選關乎其政治生命。但幸運之神偏偏不站在她這一邊。好在反對黨的也是同樣的命運,讓吉拉德看到可能獲勝的一線希望,那就是設法爭取到獨立議員的支持,聯(lián)合他們共同組閣。
于是,一度大權在握、春風得意的吉拉德此刻不得不低下她高貴的頭顱,對這幾個能挽救她政治生命的獨立議員幾乎是跪地求饒。當獨立人士提出組閣的要求,哪怕是苛刻的要求,她都一一應承下來。他們提出要內(nèi)閣部長、包括國防部長在作出決策前向他們通報,可以;他們提出要政府提供競選預算政策和支出明細表供他們審閱,可以;他們提出允許議員以個人名義提交法案,可以;他們提出要簽署書面協(xié)議,確保上臺的政府完成3年的任期,不得提前舉行大選,并兌現(xiàn)他們提出的所有要求,可以,可以……
反對黨領袖阿博特就敢理直氣壯地拒絕這些近乎要挾的不合理要求,盡管他也渴望登上權力的頂峰。但吉拉德不敢。面對大選的潰敗和一地雞毛,她還能有別的選擇嗎?工黨內(nèi)部已經(jīng)是硝煙彌漫了,被外界說成是陷入了一場“內(nèi)戰(zhàn)”。未來數(shù)月內(nèi),她成與不成,工黨高層都會進行一次重新洗牌,因為政治上的陸克文雖已“死去”,但陰魂不散,讓工黨決策層時時感到恐懼和擔憂。
大選之夜,阿博特就宣布吉拉德領導的工黨政府已經(jīng)失去了合法性。現(xiàn)在的澳大利亞政壇更是處于半癱瘓狀態(tài),且還要持續(xù)下去,直到新政府產(chǎn)生。7月中旬以來,不但外交無人過問,連許多該簽的法案沒法簽,該出的政策沒有出。許多公司老板都無所適從,因為兩個黨派的競選綱領不同,經(jīng)濟政策各異。比如工黨打算向礦業(yè)公司老板征收重稅,而聯(lián)盟黨就反對征稅。政府不產(chǎn)生,塵埃不落定,老板們的發(fā)展計劃無法實施,心也如聯(lián)邦“懸空議會”一樣,懸在空中。還有,股市在下跌,選民在抱怨……
吉拉德的困境,恰是澳大利亞政治制度的吊詭之處。選民并沒有選這幾個無黨派人士當總理來管理國家,正常情況下,這幾個獨立議員在議會的作用是可以忽略不計的,處于“坐冷板凳”的地位。但當兩黨票數(shù)接近而且都沒有過半數(shù)時,幾個獨立議員的決定就成了下屆政府的關鍵,他們很可能是總理后面的“總理”,將執(zhí)政黨玩于股掌之上。打個比喻,他們過去只是一個龐大的合唱團內(nèi)的后排新手,可有可無,但現(xiàn)在歷史偏偏給了他們擔任領唱的機會了。可他們能發(fā)出什么美聲來?
政治就是這么的無情,正應驗了中國的一句古話:成者為王敗者寇。不知處于煎熬之中的吉拉德此時是否后悔了6月24日的那次下注,讓她居然趕上了70年一遇的“懸空議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