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 西
在電話里,他的聲音低沉而圓潤,還透著幽默和智慧,應該比書面的文字更具殺傷力。
在世人眼中,塞林格一直是一副不食人間煙火的隱居者形象;可是你相不相信,暗地里,他其實還是個喜歡玩弄女性的花花公子?
事情得追溯到1972年4月23日。在該日的《紐約時報星期專欄》上,18歲的少女喬伊斯·梅納德發表了一篇文章,名為《十八年華回首往事》,在其中大談古巴導彈危機和肯尼迪遇刺事件。當時的她特別想成為一名舞文弄墨的美國小姐,她做到了。過了兩天,她就收到了兩大包的郵件,大概有幾百封,既有鼓勵支持,也有諷刺批評,但這些都不重要,其中有一個男人的來信將改變她的人生。
航空信紙,很薄,打字機打的字間隔并不均勻。在信中,這位來信者先是挖苦她的衣著品位不佳,穿的是“米老鼠裝”,穿這樣的衣服在中學舞會上恐怕吸引不了舞伴;然后又以過來人的口吻規勸梅納德不要急于出名,太過張揚,因為那些編輯才不管你能否成為一名真正的作家呢。最后,在信末,他的簽名是:J.D.塞林格。
盡管梅納德從來也沒有讀過《麥田里的守望者》,但是她還是立即給塞林格回信,因為,這是第一個關注她并給她寫信的名人。通信很快就變得頻繁起來,他們在信中交換人生的看法,梅納德刻意的厭世腔調迎合了塞林格的趣味,而梅納德這位涉世未深的少女則愛上了塞林格信中的聲音——其中恐怕仍然夾雜著成名的渴望。到了5月,塞林格把電話給了她。在電話里,他的聲音低沉而圓潤,還透著幽默和智慧,應該比書面的文字更具殺傷力。
耶魯大學的暑假到了。一放假,梅納德就趕往塞林格位于新罕布什爾州塞林格的鄉村寓所。自從《麥田里的守望者》成名之后,塞林格就在那兒買了90多英畝的土地,在山頂上修了一座小屋,周圍用通電的鐵絲網圍著,豎著一塊告示牌,寫著“私人領地,不得擅入”,就像是個監獄或者軍事禁區。塞林格對她說:“我等你很久了,我自認為你屬于這里。”
這樣深情款款的表白讓梅納德的防線徹底崩潰,時年53歲的塞林格都可以做梅納德的父親了,事實上,梅納德只比塞林格的女兒大3歲,當然,這并沒有成為兩人交往的障礙。于是,她躺在了塞林格的床上。這本是兩情相悅的高潮,沒想到卻成為梅納德夢魘的開始。做愛困難。不知道是梅納德太緊張了,還是她發育尚未成熟,總之她疼得厲害,最終,塞林格放棄了。一開始,他安慰她,給她做指壓按摩,他相信這世上沒有治療不了的疾病。可是事情有時候就是這么滑稽和殘酷,沒人能治好她,這意味著,塞林格和梅納德在一起時,沒有性,只有脆弱的愛。這樣的愛情很快就千瘡百孔,他們之間的矛盾也日漸顯露出來。塞林格喜怒無常,價值觀念的差異常常讓他們吵得不可開交。有一次,梅納德對他說:“你是這世上我唯一愛著的人。”塞林格冷漠地回答:“愛情,可笑透頂。愛情只會讓人干些蠢事傻事,使人失去理智。”
沒有了性,也沒有了愛。兩個人的緣分即將終結。塞林格最后對她說,他不需要一個孩子。“孩子?”這既是指梅納德在身體上的發育晚熟,也指的她心智上與這位極端的禪宗信徒之間的不相稱。不管梅納德如何哀求都已無濟于事。他用冷酷的口吻說:“你最好現在就回家,你得把你的東西從我的屋子里搬走。”她給趕了出去,從此以后再沒有見面,梅納德給他打去電話時,泣不成聲,而絕情的塞林格也只是掛斷了電話。
始亂終棄的塞林格只給梅納德留下了無盡的傷痛記憶。如果不是塞林格的女兒在她的回憶錄中也證明了塞林格的花花公子本性,我們也許要懷疑梅納德對塞林格的指控是否只是她個人的虛構。
指責他已經沒有多大的意義,塞林格,這個怪人,他死了,那么,就讓這段感情也埋進黃土,慢慢腐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