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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訪辦主任上訪記

2010-05-30 10:48:04楊江
新民周刊 2010年2期

楊江

這是一個他熟悉的地方,還有很多他的老部下,曾經,他在這里接待過無數排著隊上訪的人員。“我知道上訪沒用,最后還是推到下面解決,勞民傷財,接訪單位只是應付一下我們而已。”但他還是抱有一絲希望,“這么多單位,總能碰上個把領導來關心一下我們的事吧。”

來到熟悉的地方,吳宗明心情很復雜,說不出的滋味:“我沒有想到我有朝一日會以上訪戶的身份再次來到這里。”

事由:征地拆遷糾紛

吳宗明為何上訪,還得從一項名為“桂平航運樞紐二線船閘工程”的項目談起。按照桂平航運樞紐二線船閘工程征地拆遷安置指揮部2007年3月20日下發的《告被征地拆遷農戶書》介紹,這項工程屬國家重點交通基礎設施工程和廣西重點項目工程。桂平航運樞紐二線船閘工程所處的地理位置十分特殊,它位于西江航運干線,是我國西南地區物資經由左江、右江、西江水運以及南昆、黔桂、湘桂、黎湛鐵路大宗散貨經由貴港中轉南下梧州、廣州、香港、澳門的必經之地。目前,廣西壯族自治區已經投資5.9億元疏通擴容貴港至梧州航道的規模,使其枯水期也能通航3000噸級貨船,而桂平航運樞紐必須擴建才能與這個黃金水道相適應。

因此,從長久戰略眼光來看,建設桂平航運樞紐二線船閘,是實施西部大開發戰略,加強泛珠三角區域經濟合作的需要,用《告被征地拆遷農戶書》中的話說,這項工程“是一項造福子孫萬代的百年大計”。

對于這項工程的意義,吳宗明表示,他與其他被納入征地拆遷范圍的200多戶農戶都是能夠理解并給予足夠支持的。

一方面,桂平航運樞紐二線船閘工程已經取得了國家發改委以及廣西壯族自治區人民政府的相關批文,另一方面,吳宗明們認為,“從長久眼光來看,即便我們被拆遷戶也是受益的”。

吳宗明認為,因為有了這個工程才有了征地拆遷,而有了征地拆遷,這塊毗鄰市郊的區域才有了開發,“有開發就有發展,被征地、拆遷的農戶就有了更多出路,房產也才有了增值的空間”。

“這絕對是一個好事情。”因此,從一開始,吳宗明與其他農戶一樣,都積極支持甚至期待著工程相關工作的早日開展。

2006年下半年,征地、拆遷工作開始前期動員、登記,吳宗明家的主體建筑是一棟四層半的樓房,2002年建成,后院還有一個果園。吳宗明說,當時他通過熟人的關系買到了便宜的建筑材料,并請來自家兄弟幫助修建,即便這樣,這棟房子當時還是花去了20多萬元。

“平心而論,我的房子在被拆遷戶中條件是數一數二的,工作人員來測量登記,都說,不得了,你家的房子起碼能賠到100萬元。”吳宗明說。

吳宗明的老婆當時笑著回應:“不敢想,能有一半就很滿足了。”

二線船閘工程所涉及的河南、南津、先鋒三個村,確實有不少被拆遷戶原本的住宅條件比較簡陋,部分甚至年久失修、破敗不堪。按照拆遷安置指揮部最初公布的安置計劃圖,265戶被拆遷戶將被安置到兩塊地皮上,其中一塊安置111戶,另一塊安置154戶,吳宗明回憶:“當時的規劃,戶與戶間距很寬,安置區內設有學校、醫院、商場、市場、車站、寫字樓……村民們都很高興,認為搬遷過去可以做生意,生活不用愁,按照規劃,我們的生活水平只會比以前大大提高。”

但是,這種對未來生活的美好愿想很快便被潑了冷水,2007年3月5日,桂平市人民政府通過了《項目建設征收征用土地和地上附屬物具體補償方案》,二線船閘工程拆遷安置指揮部又依據這個條文結合被征地拆遷戶的實際情況劃分了多檔補償標準。

以吳宗明家的這類框架結構房屋計算,拆遷安置指揮部最初劃分了三檔,其中,房屋建齡在5年以內的補償標準為420元每平方米,5至10年的為390元每平方米,10年以上的為370元每平方米。

吳宗明家的房屋因為超過了5年,因此被劃分到了二檔,將院內的倉庫、果樹等雜七雜八的項目算在一起,吳宗明家的拆遷補償款只有不到24萬元。這讓吳宗明大為意外,也頗為不滿,他請來專業的評估公司對房屋進行了估價,“市場評估價是38.7萬元,按照現在的市場行情,不算裝修,我再造一套這樣的房子,僅毛坯房就要近600元一個平方。”

“既然有關文件中強調,保證被征地民眾生活水平不因征地而降低,被征土地上的附著建筑物按照原規模、原標準或恢復原功能的重置價進行補償,為什么我要重建一套這樣的房子還要倒貼至少十幾萬元?”吳宗明想不通。

對補償方案有同樣意見的還有不少被拆遷戶,如拆遷戶楊家飛,他的房屋被評為,混合(磚)結構的補償250元每平方米(后提高至280元每平方米)、土房160元每平方米、簡易房50元每平方米。

“低得人難以想象。”楊家飛抱怨,按照廣西壯族自治區的專項征地拆遷補償標準文件《桂發改法規[2005]190號》的規定:混合(磚)結構每平方米補償400元,磚(石)木結構每平方米補償280元。

“一方面補償標準低得離奇,另一方面,拆遷安置辦還要征收我們每平方米195元的新房地基費。”楊家飛算了一筆賬,到頭來,他一分錢沒能賠到,還要倒貼35元每平方米,才能拿到一塊安置地。“我能接受這樣的補償方案嗎?都倒貼了,我還能拿什么去建新房?”楊家飛很憤怒。

讓被拆遷戶們不滿意的除了拆遷補償標準,還有拆遷安置方案,“我們發現,原先用于回遷安置的兩塊地皮,現在只拿出了其中一塊較小的用于拆遷戶蓋房子,一棟緊挨著一棟,密密麻麻,鴿子籠一般,原先的配套設施、公共空間全沒了,學校、醫院、商場……都沒了。而另一塊回遷安置地卻不知道被挪用到什么地方了,據說是賣給開發商搞開發去了。”吳宗明說。

他認為把所有拆遷戶都擠壓到一處回建點安置,極大地侵害了被拆遷戶的合法權益。

此外,對于吳宗明等部分被拆遷戶而言,意見還存在于具體每戶的安置方位,吳宗明家本來位于南梧二級公路一側,他認為回遷安置應該同樣將他安置到靠馬路一側。

“沿靠馬路,將來可以做點生意維持生計,但現在卻將我們這些原本靠馬路的人家安置到了最里面。”

吳宗明補充,除了以上三點,他們還有一個擔心——回遷安置點滲水嚴重、地質過于松軟,并不適合居住,而目前拆遷安置辦公室采用的地基打造方式也不能有效解決地質隱患。“一旦發生不可抗拒的自然災害,我們這里肯定遭殃!”

在《建設西江航運干線桂平二線船閘工程告被征地拆遷農戶書》中,桂平市委、市政府表示,“要將桂平二線船閘工程建設成利國利民的‘陽光工程……成為依法征地的樣板工程。”

“陽光工程就這樣黑暗?”吳宗明很意外,不過,即便意見如此之多,拆遷方與被拆遷方對于安置與補償的具體細節理解差距如此之大,群眾上訪在很長一段時間內并沒有發生。

當其他被拆遷戶拒絕在拆遷補償協議上簽字,紛紛去找拆遷安置辦理論時,吳宗明并沒有加入到他們的行列,甚至面對拆遷辦工作人員,吳宗明最初連他心里的憤怒都隱藏了起來。

特殊的拆遷動員手段

吳宗明為何表現得如此克制、冷靜?這與他此前的工作經歷有關——18年的兵役史,退伍后在桂平市擔任了11年的檢察院經濟科科長職務,后調至桂平市司法局,在副局長位置上一干就是7年,由于處理疑難問題成績突出,1999年又被領導點名調至桂平市信訪辦擔任主任,直至3年后因桂平市干部年齡結構調整而提前退休。

多年的司法工作與接訪工作經驗,讓現年64歲的吳宗明在處理自己遇到的這起拆遷糾紛時變得很是“老到”。最初,他并沒有行動,但對于其他拆遷戶爭取自身權益時的遭遇,他卻一點一滴看在眼里。

讓他覺得五味雜陳的首先是57歲的譚敬賢的遭遇,譚敬賢算得上是吳宗明的同僚,他在桂平市南木鎮鎮政府工作,曾任南木鎮分管財貿工作的副鎮長。

出于對拆遷補償方案的不滿,譚敬賢多次找拆遷安置指揮部與桂平市建設辦反映問題,卻不斷被這兩個部門互相“踢皮球”。

不愿再被推諉與搪塞敷衍的譚敬賢此后干脆沉默,不再找這些部門理論,直接用拒簽回應。

為了攻克譚敬賢這名在政府部門工作的“釘子戶”,拆遷方動用了多個公權部門,首先是譚敬賢房屋所在的尋旺鄉。

“在警告我再不簽字就將強拆未果后,尋旺鄉副鄉長等一行人找到我的工作單位,企圖用欺詐的手段迫使我在拆遷補償協議上簽字。”譚敬賢回憶,“他們說我兒子戶口不在尋旺鄉,而是在西山鎮,當初是用欺騙的手段購買了目前這塊宅基地,房屋的所有證件也是用欺騙手段拿到的,我反問他們是用了什么欺騙手段,他們又不肯說,這個謊言被我當場揭穿,我的戶口在尋旺鄉,我的兒子戶口怎么會到西山鎮?”

找譚敬賢“談話”甚至訓話的部門此后級別提高,桂平市紀委、人事局、組織部、信訪辦先后五次或單部門或聯合找譚敬賢問話。

最初的談話相對比較溫和,在一次有紀委、監察局多部門領導參加的談話中,雙方談判陷入僵局,譚敬賢頂了嘴,“領導,你今天找我來到底算什么?”

“紀委副書記僵了10分鐘,說今天找你,一,你沒有違紀,二,你沒有違規,三,你更沒有違法,我只是受領導指派來找你談心的。”

該紀委領導希望譚敬賢作為公務人員一定要帶頭配合國家重點工程,譚敬賢回應:“我非常擁護與支持國家重點工程,但是補償安置一定要合理、程序要合法。”

紀委領導又對譚敬賢做工作,希望他要有為國家利益犧牲的精神,譚敬賢回應:“國家真正需要我犧牲個人利益的時候,我一定會犧牲個人利益,不需要組織動員,但現在涉及的顯然不是一回事。”

多次談話未果后,談話變為訓話,人事局有關領導告誡譚敬賢,如果不配合拆遷工作,下一步將研究處理他。組織部領導干脆下了最后通牒,限令譚敬賢三天內簽訂拆遷協議,否則將進行組織處理。

譚敬賢告訴《新民周刊》記者:“我打聽到,人事局此后曾經擬好了對我停職、停工、停薪的三停通知書,但最后蓋章時,內部有分歧,有同志認為這樣做缺乏依據,不合理,因此最終沒有下發這個通知。”

譚敬賢表示,他并不反對組織部門找他談話、溝通,但組織部門以如此強硬的方式介入拆遷糾紛是沒有法律依據的:“我很反感,這是典型的以權代法。”

譚敬賢最終沒有低頭,而各級部門直至2009年1月7日,法院對譚敬賢家執行強拆前也沒有再找他談話。

因為是公務人員,譚敬賢始終沒有上訪,“但不代表我沒有意見,我至今沒有在拆遷協議上簽字,我仍然主張我的合法權益”。

與譚敬賢有同樣遭遇的公務人員還有好幾名,桂平航運樞紐二線船閘工程征地拆遷指揮部主任王家委在接受《新民周刊》采訪時訴苦,拆遷工作難點在于公務人員,“一般的拆遷戶都比較配合”。

王家委證實拆遷工作涉及包括吳宗明、譚敬賢在內的5名干部,其余3名分別在桂平市農業局、農機局工作。“都是通過組織部門或者單位領導工作做通了思想。”王家委不能理解,為什么其他公務人員能能夠最終明白事理主動配合拆遷,而譚敬賢、吳宗明就不能。

對此吳宗明苦笑,他提供了一份桂平市農業局辦公室遞交局領導,并有農業局陳姓領導批示的電話記錄,全文如下:市府辦督辦股貴聲超股長來電,根據領導交待,要求農業局鄒貴才同志配合做好樞紐船閘搬遷工作,限其三天內(從2007年10月8日至10日)搬遷配合,否則,什么時候撤職不知道,后果自負,請速轉知局領導。局辦2007.10.8下午5時。”

“思想工作就是這么做的?!”吳宗明不解,“這樣反而會激化矛盾。”

“釘子戶”楊家飛對拆遷辦“動員”拆遷的方式也是頗為不滿,楊家飛拒絕在拆遷安置協議上簽字,他是一名普通的老百姓,但他有一個在桂平市法院工作的二哥。“他們也試圖給我二哥施加壓力,拆遷辦主任王家委找我二哥做工作,被我二哥回絕,二哥說,你們按照有關法律法規補償他,他再不答應,我那時才有義務去做我弟弟的工作。”

楊家飛對王家委公開場合說的一些話也很是不能接受,“在一次召開的不簽戶動員大會上,王家委公開說,你們找什么人都沒有用,媒體我們可以擺平,法院你們去告,我讀了18年的書,坐上了這個位子,誰能推了我這個位子?你們不簽字要吃后悔藥的,找誰也沒有用。”

楊家飛覺得王家委的話很是刺耳,“他還說,在世界上不要和美國佬斗,在中國,不要和政府斗,在單位不能和領導斗,在家里不要和老公斗,斗官窮,斗鬼絕(后)。”楊家飛對王家委說出這樣與身份嚴重不符的話來很是吃驚,“我們不是在和誰斗,王家委也不能代表黨,我們到現在都是支持國家重點工程的。我們只是在維護自己的合法權益。”

他最初為何不肯上訪

就這樣,一直到2008年的4月,仍有80多戶被拆遷戶因為對拆遷補償安置協議不滿意而沒有簽字。4月底,拆遷辦開始對“釘子戶”們斷水、斷電、斷路,吳宗明說,就跟照片上重慶“最牛釘子戶”那座“孤島”一樣。

“三斷”給被拆遷戶們的生活造成了極大的不便,楊家飛說,“第二天我們就上訪了。”

包括吳宗明在內的一部分“釘子戶”在“三斷”前就已經預料到會有這一天,因此提前或投奔親友,或他處租地搭棚生活,吳宗明則住到了兄弟家。

“三斷后,大部分未簽戶都被迫搬離,仍剩7戶34人因為無處可去,堅守在老宅。”吳宗明說。這7戶人家凄慘的生活令吳宗明至今難以忘卻,“沒有電,只好點蠟燭;沒有水,只好從工地上的水坑里挑雨水燒飯、洗衣。”

35歲的李悅霞至今回想起那一段生活仍然止不住淚水,“盼下雨,因為這樣就有水吃了,怕下雨,因為下雨可能就會出事。”

2008年7月28日,孤島終于出了一件大事,被拆遷戶吳奇云15歲的兒子吳森靈因為斷水,只好到工地上的水塘洗澡,結果剛下水,就陷進淤泥,不幸溺亡。

“當天晚上,上百名干警拿著盾牌、警棍強行將孩子的遺體運走了,一直不肯讓家長見面,也不同意賠償,為此家屬在此后一年多次上訪。”吳宗明后來實在看不下去,協助參與了此事的處理。

他說,直至2009年9月,吳奇云因為難以承受中年喪子的悲痛而精神失常,相關單位才答應了十多萬元的賠償要求,并將孩子遺體火化。

7戶人家一直堅守到2009年5月,拆遷安置指揮部終于給他們在另一處尚未開工的回遷點上搭建了臨時居住棚,這才告別了苦不堪言的生活。

吳宗明說,由于“三斷”以及后來出現的孩子溺亡事件,又有不少被拆遷戶被迫簽訂了拆遷補償安置協議,這樣,迄今剩下包括他在內的34戶“釘子戶”。

當其他30多戶被拆遷戶持續不斷在廣西壯族自治區、桂平市多個部門上訪時,吳宗明仍然沒有加入這個上訪隊伍,盡管他也在搜集、整理材料,盡管也有上訪戶找他,希望他來帶領大家上訪。

吳宗明不上訪的理由有四條,其一,他認為自己是從信訪部門退休的老干部,熟悉信訪條例,這樣規模的上訪不合適;其二,他的目的不是反對二線樞紐工程,他認為應該和相關部門坐下來好好商談,不必要為了拆遷補償安置而去大搞大亂,影響整個工程;其三,此前,其他被拆遷戶的遭遇告訴他,上訪沒有用,相關部門對上訪材料置若罔聞、為所欲為,上訪在目前的體制下效果并不好。

“最重要的一點,多年的信訪工作讓我深刻體會到,上訪并沒有多大的作用,接訪人員或者相關單位只會把我們視為麻煩制造者,這樣對于問題的解決反倒有反作用。信訪工作只是中轉一下群眾材料,并不能解決實際問題,材料轉交到相關單位,領導重視就能解決,領導不重視,你再怎樣上訪也沒用。”

吳宗明說,他就這樣回絕了邀他一同上訪的被拆遷戶,“上訪多數情況下只會勞民傷財”。

楊家飛、李悅霞等人后來終于明白了吳宗明的這番話,從2008年5月到2008年7月中旬吳宗明最終加入到上訪隊伍期間,楊家飛等人一共到南寧上訪四次,每次少則30多人,多則50多人,而到桂平市有關部門上訪幾乎成了家常便飯。

“沒有結果,只有辛酸。”楊家飛記憶猶新,他們去自治區大人、政府、建設廳上訪,前兩次被桂平市信訪辦還有王家委等人“押”回桂平。

“我們從早上4點多到南寧,一直到下午5點多都沒有吃飯,被王家委等人押回桂平的路上,他們出爾反爾不肯給我們吃喝,回到桂平后就把我們關在鄉政府,接受調查,組織信訪條例學習。”楊家飛回憶。

因為長時間沒有吃喝,李悅霞最終昏倒在學習班上,楊家飛后來又去南寧上訪兩次,自治區有關部門收下上訪材料后都是回應,讓他回桂平好好協商,“我怕再次被抓回來上課,就趕緊自己坐車回來了。”

楊家飛體會到了吳宗明當初的告誡,持續的上訪,問題沒有得到解決,他卻心力交瘁,上訪無用,不上訪又求訴無門。“王家委對我很惱火,警告我要搞得我一無所有,在安置計劃表里,現在也沒有我以及我胞弟的安置計劃。”

楊家飛訴苦,一方面拆遷補償標準過低,另一方面又要征收每平方米195元的新房地基費,他到頭來還要倒貼拆遷辦35元每平方米。但是王家委指責他,“你一個農村人,要住上好房,不交錢就行?!”

“我并不要住好房,我本來住得好好的。是你要來征我的地、拆我的房,你還指責我?”楊家飛對王家委意見很大,他還指責拆遷辦截留拆遷過渡費,加劇了拆遷戶的生活困難,按要求,過渡費6個月發放一次,但迄今兩年過去了,只發放了一次。“這也是造成群眾上訪的原因之一。”吳宗明補充。

從釘子戶到上訪戶

吳宗明沒有上訪,甚至不看好楊家飛等人的上訪,那么他又在做什么呢?

盡管對于拆遷安置辦公室不到24萬元的補償方案充滿意外、失望與氣憤,吳宗明在2008年7月最終走上上訪路前都沒有覺得他的問題有多難解決。“我最初的要求并不高,只是希望他們考慮到我家房屋的實際情況,將補償標準從390元每平方米的二檔調整至420元每平方米的一檔。也就相差幾萬元,這個要求也合情合理,我以為不難解決。”吳宗明說。

他坦率承認,自己也確實考慮到此前在多個部門的領導工作經歷,“拆遷辦應該會照顧我的身份,盡量幫我解決。”

于是,他客氣地找到了拆遷辦主任王家委,按照吳宗明的說法,王家委與他談不上什么私交,但關系也還算不錯,工作常有聯系,甚至他在職時還幫助過王家委。“我早年在檢察院工作時,王家委還是一個大學生,實習找不到單位蓋章,他就通過人找到我,我考慮到一個大學生不容易,蓋實習的章無非是為了畢業后好找工作,因此就幫他蓋了章。”

王家委畢業后到桂平市政府法制辦工作,與后來先后調職至桂平市司法局、信訪辦工作的吳宗明也常有工作往來。“他看到我總是一臉微笑,口口聲聲老領導。”

在走進拆遷辦前,吳宗明心里還是很篤定地認為王家委肯定會幫助他,結果,王家委聽了他的問題后就回應:“老領導,政府定有標準,你的房子已經超過了5年,不能享受420元每平方米的一檔。”

吳宗明心里一冷,“你不能按照這個標準一刀切啊,也得考慮房屋的實際情況。”

吳宗明的希望最終落空,王家委表示出他很為難,讓吳宗明找建設辦,結果,吳宗明與楊家飛、譚敬賢等人一樣在建設辦與拆遷辦之間被來回推諉了多個回合。“那我就拒簽,做一個釘子戶唄。”吳宗明說,一直拖到2008年年中,有拆遷戶被拆遷辦告至法庭,吳宗明去旁聽,遇到了王家委,王家委說,“老領導,明天你過來,我跟你談談。”

第二天,吳宗明如約趕到拆遷辦,王家委并不與他好好商談,只是拿出一堆文件讓他學習。

看了一晚上的文件,吳宗明又去了拆遷辦,“王主任,我看了文件,怎么越看越糊涂呢,我看了自治區的補償標準,又看了你們的,你們完全是對自治區的補償標準折半處理啊。”

“我越想是越想不通,王主任,你們是依據什么標準給我定的補償方案?這樣吧,按照自治區相關文件中恢復原功能、原規模、原標準的原則,我不要錢了,你幫我在附近建一個原平方、原規模的房子好了,裝修我也不要。”

他的這個建議,自然沒能得到對方的同意。從此雙方,誰也不找誰商談了。2008年6月開始發生了三件事最終讓吳宗明這位一直不看好上訪效果的前信訪辦主任走上了信訪的道路。

首先是2008年6月28日,受王家委的委托,桂平市信訪辦現任主任約吳宗明商談拆遷補償方案,談了不到10分鐘,吳宗明就接到了電話——家里的圍墻被拆遷指揮部用推土機鏟平了。

憤怒之余,吳宗明拍照取證,給王家委打電話,王的回答是:老領導,我不知道啊。

吳宗明覺得更為過分的事發生在三天后的7月1日,在市電力公司上班的大兒子吳顯宇被單位領導電話通知不能再去上班,而是要到拆遷指揮部報到。電力公司領導說,這是王家委的意思,讓吳顯宇協助拆遷,但吳宗明電話打到王家委那里,王家委又說不知道此事。

吳顯宇無奈之下去了拆遷指揮部,王家委讓他學習相關文件,什么時候在拆遷補償協議上簽字,什么時候就可以回去上班。

吳顯宇在接下來的十多天內不得不每天去拆遷辦報到、學習,直到吳宗明在桂平市紀委、監察局等多個部門投訴后,才得以回到電力公司上班。

“他們當初答應不會影響吳顯宇的發展,但后來還是把他調到了桂平一個業績很差的電站去了。”吳宗明對此不能接受,他辛酸地告訴《新民周刊》記者,小兒子的前程也受到了影響。“小兒子在參加市政府行政中心招聘時希望我同意他不寫父親一欄,我說別說老子沒有死,就是死了,你也應該寫上,結果兒子最終落選。”

導致吳宗明最終加入上訪隊伍的是楊家飛、黃永輝等30多名上訪戶在2008年7月12日的一次上訪經歷。

那天,“釘子戶”們得知交通部和自治區交通廳領導要來視察工程,便涌去了工程建設辦。接待的工作人員告訴他們,領導明天去工地,讓他們去工地等領導,還給了一個據說是交通廳領導的電話。第二天,一行人興沖沖地在工地等了一上午,沒見人影,再打電話,是空號。

這下吳宗明火了,“這不是欺騙老百姓嘛!”上訪戶們平素都稱吳宗明“吳叔”,“吳叔,你懂得多,有經驗,你就領著我們吧。”

三次上訪經歷

吳宗明決定去自治區交通廳問個究竟,他帶了一名上訪戶上了去南寧的長途車,3個小時的長途車坐下來,讓這位60多歲的老人疲憊不堪。

這是他的第一次正式上訪,在交通廳,接訪人員證實,廳里沒有這樣一位領導,電話號碼也不是南寧地區的。

在交通廳,他們也有收獲,交通廳給他們找來了該工程的業主——西江航運公司的負責人。從負責人這里,他們了解到:根據西江航運公司與桂平市政府簽署的有關協議書,西江航運公司給了桂平市政府1億元的拆遷安置款,該工程的征地拆遷安置工作由桂平市政府負責。

“但是政府并沒有把錢都用在這上面,我們估算只是花了5000多萬,其他的安置款哪兒去了?”吳宗明不解。

隨后,他們去了自治區紀委、區檢察院還有區高級法院,把反映材料一份一份遞上去。

這些材料都是吳宗明自己草擬的,但是接訪人員要么收下材料,表示會轉交有關領導、部門,要么干脆連材料都不肯接受。“在其中一個部門,接訪人員不肯接受材料,讓我們回桂平找地方政府按照法律程序處理,我一想這不是白來一趟嘛。”

吳宗明報出了該單位一名老領導的名字,“你知道嗎,他管我叫叔!”接訪人員這才收下了材料。

“我知道上訪沒用,最后還是推到下面解決,勞民傷財,接訪單位只是應付一下我們而已。”但他還是抱有一絲希望,“這么多單位,總能碰上個把領導來關心一下我們的事吧。”

但現實讓吳宗明又一次失望了。幾天后,桂平市組織政府領導大接訪,吳宗明又走進了桂平市信訪辦接待室。

這是一個他熟悉的地方,還有很多他的老部下,曾經,他在這里接待過無數排著隊上訪的人員。

信訪辦除了門前原先豎著的大牌子變為了如今門框上訪的一塊小牌子“信訪辦公室”外,并沒有太大的變化。

來到熟悉的地方,吳宗明心情很復雜,說不出的滋味,“我沒有想到我有朝一日會以上訪戶的身份再次來到這里。”

看到老領導也來上訪,信訪辦的老部下也很意外,他們忙著為老吳倒茶,安排他盡快登記、排隊。

接訪老吳的是桂平市的一名市委常委,“老領導,你也來上訪?”吳宗明屁股還沒坐穩,對方的話就讓他吃了一驚,“你認識我?”

原來這名領導早在吳宗明在職時曾擔任桂平市某鄉鎮的領導,吳宗明常去鄉鎮檢查工作,因此給對方留下深刻印象。

“我一聽他這些介紹,就覺得有希望了。”吳宗明將問題一一作了陳述。“但是他勸我,老領導,現在國家需要你為了國家利益作出犧牲。”

吳宗明的回答與譚敬賢當初的回答差不多:“現在并不是國家讓我們犧牲的,我只是在爭取我的合法權益,不要混為一談。”

這次接訪持續了20多分鐘,吳宗明感覺已經算是蠻長了,至少對方耐心聽了他的意見,這名市委常委最后回復:我們回去研究。

這一研究就研究到了現在,老吳要反映的問題非但沒有得到解決,房屋反倒被強拆了。

吳宗明第三次上訪是到在廣州的國家土地監督廣州局,他又精心準備了一份上訪材料,可是千里迢迢趕到廣州,剛提出第一個問題,就被接訪人員打住了,讓他回當地,與當地政府部門協商,或者訴諸法律程序。

“又白跑一趟。”吳宗明忍不住罵娘,“我明知道上訪與接訪雙方都像在走過場,但是我不去上訪又不行,你不去上訪,相關部門又說你沒有反映問題,去了又不給你解決。”

身心疲憊,一次比一次失望!這是老吳三次上訪的感受,他終于切身體會到了此前他接待過的那些上訪戶們的不易。

這名老信訪辦主任三次上訪受挫后就不再對上訪抱有任何希望,他決定不再上訪折騰自己,盡管楊家飛們仍然堅持不懈每周到桂平市信訪辦“報到”。

但是吳宗明并沒有放棄,他的倔勁兒上來了,他和楊家飛們往北京、南寧各級部門一份份寄材料,根據不同的訴請對象擬不同版本的材料,但大多杳無音信,材料轉回桂平,也無果而終。

2009年1月7日,對吳宗明、譚敬賢等“釘子戶”的強拆開始了。這是一個在吳宗明、譚敬賢看來夢魘般難以從記憶中抹去的一幕。原本通知在上午9點開始的強拆,實際從清晨5點多天剛蒙蒙亮就開始了,上百名干警將拆遷現場戒嚴,推土機隨后開進。

譚敬賢沒有去現場,因為他覺得已經沒有必要去了,一己之力根本無法抵抗。吳宗明也沒有去現場,他去找車來拉尚未運出的家什。還在半途,吳宗明就接到了電話,老伴被強拆人員從屋內強行拉出,推土機瞬間鏟平了那棟老吳辛苦了大半輩子建起來的四層樓房。

老伴嚇得大哭,吳宗明的心也死了。其實他們的遭遇比起另一戶被拆遷戶黃永輝已經算是幸運了。在2月,第二批強拆中,黃永輝夫婦被從被窩中揪起來,強行拉出,既是住房又作為廠房的宅子被鏟平。黃永輝想反抗,被人一磚打在腦袋上,血流不止,縫合8針。

截至2009年4月,34戶“釘子戶”被逐一拔掉,如今他們的老宅上已是機器轟鳴,塵土飛揚。

黃永輝、楊家飛的上訪仍在繼續,對上訪死了心的吳宗明開始尋求新的求訴渠道。

“報道也許比上訪更有效,我向媒體求助!”吳宗明一聲吶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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