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就是我的生活

谷 文

蔡長青，吉林省農安縣龍王鄉財政所出納。

名字普通，聲音普通，相貌普通，工作普通。

就是這么一個普通的人，在鄉鎮財政部門為人們服務了將近半生。也正是許許多多這樣平凡的人，在用一生的心血，毫無怨言的支撐著龐大的鄉鎮財政網絡。當工作變成了生活的一部分，這些人，才是真正的英雄。

27年，不長

27年。這是蔡長青在鄉鎮財政所工作的時間。如果按人到七十古來稀算，是一輩子的五分之二。但蔡長青對這段時間有一個評價，不長。

“還沒算我以前在村里工作的時間。”他說。蔡長青今年五十六，東北人算毛歲(虛歲)，周歲五十五。二十七年，正好一半。問他這些年工作的感受，這個東北漢子笑笑。

“干的就是這個。”蔡長青說。“雖然忙忙叨叨，但工作不就這樣么。”

三個人，我三把手

“原來有很多人。”說到曾經財政所最熱鬧的時候，蔡長青有些懷念。“一共七八個人，周邊有的大所有二十多人的。現在每個所都只剩三個人了，確實有點冷清。”

談到自己的職務時，蔡長青用東北人特有的幽默口吻說：“我是出納，還有一個會計一個所長。三個人，我是三把手。”雖說是三把手，他卻是所里的老大哥。會計四十多歲，所長也才不過五十出頭，基本業務要說門兒清，多數時候還真得老蔡同志出面。因此，蔡長青也成了所里最累的一個人。起早到披星戴月，貪黑到四野無人都是很正常的事兒。當初吉林省的慣例，鄉鎮的地稅所和財政所在一個單位，身為出納的老蔡身兼數職。“這邊兒得收稅，那邊兒還得給人發工資，只要走錢的事全是我們的事。”蔡長青說。“你要不說下午五點下班，我都不知道。大晌午去人家西瓜地里收入稅走丟了。有路遠的—走一回半夜十二點，這事兒咱都干過。”

這么拼命工作，家里必然會頗有微辭。但老蔡依然很樂觀。“他們沒什么意見，就是有時候拎著癟肚子回家還沒飯吃而已。不算個事兒。”

能力是次要的。人得是個正經人

以往的同事都走了。蔡長青現在一個人干以往幾個人的活。因為干了幾十年早就成了熟練工，工作忙點對他來說是家常便飯。沒了地稅部分的工作，感覺反倒輕松了。“每個鄉財政所都只給三個工作名額，我合適這崗位，就把我留下了。”自古崗位競爭都說能者居之，可老蔡認為自己留下倒不僅僅是因為工作能力強。“考試你是肯定得過的，不過你也干不了這爪，還考核，還調查，哪個有問題都不行。”

“考試啥的那都是次要的。關鍵的是人得正經。你比如說貪污啊，把公家錢裝自己腰包里什么的，那絕對是不行的。咱管的是錢。”蔡長青對自己的品行要求相當嚴格。不是自己的東西，堅決不碰。“這是做人的問題。”說到離開的同事，蔡長青除了不舍，有時候還有點羨慕。“有去各個社區的，街道，還有去地稅的。開的(工資)也不少，都是公務員么，但他們清閑啊。好在沒有下崗的，都調到別的地方去了。”

累點無所謂

對于自己現在的工作，蔡長青認為，人就是蘿卜，工作就是坑，既然這是你的工作，就沒有理由不把它做好。但一向對業務輕車熟路的蔡長青也碰到了個問題。“我今年五十六了。別看咱們是鄉鎮財政所，也全都是電腦結算了。但你讓我玩兒電腦那一套，我玩不通。”東北人就是實在，“我也學，但是和年輕人肯定有差距，讓我打字。這邊兒整完，黃花菜都涼了。”三個人，也就會計的電腦用的明白，剩下兩個人都是半吊子。

“我有我的活啊。”說自己的工作，蔡長青來了精神：“比如最近的家電下鄉，天天等人家來報銷，人家來不來都得等著，有來了就吵吵要錢的，不來的你還得打電話，這個關機了，那個停機了。反正總聯系不上，麻煩著呢。給他錢都不要，咋整。”鄉鎮財政所工作的一個明顯特點就是多而雜。因為農民普遍文化水平不是很高，政策傳達的難度較大也正常。牢騷是牢騷，但蔡長青手上的工作絕對不耽誤，也絕對不含糊。

除了一些臨時性工作，因為現在農村直補也歸鄉財政所管理，所以蔡長青每天忙得不可開交，“開支，管賬，報表，隔三差五的中小學還得看看帳，鄉政府的帳也得看。還有工資啊，這些人的工資都得走我們財政所，過去各個口都走帳，現在鄉鎮都走這一個口。”壓力比以前大了，但蔡長青依然是那句話：累點無所謂，這就是我的生活。

普通人的普通愿望

和有些面對采訪會許愿世界和平之類的人不同，蔡長青的愿望很實在。

“多開點工資唄。”蔡長青笑，樸實的勁兒就像是一個隨處可見的東北老大爺。“干了二十七年，開1420塊錢，都不夠隨禮的。但是我們鄉黨委書記才開一千八九，我知足了口”說來說去。還是多點少點都無所謂。

給人印象最深的也就是他的樂觀。或許也不是樂觀，是把工作融入到生活中去的那種淡然。56歲的蔡長青依然沒有想過退休以后應該干什么或者怎么生活，他認為，他就屬于這份工作，以前是，現在是，以后，也肯定是。這是時間授予他的光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