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中國建筑地區性的新探索

李永寶

近現代中國建筑地區性的探索,源于20世紀初中國民族主義運動后“教會大學建筑”的中國化與世俗化。近現代對中國建筑地區性的探索主要表現為中國傳統民族建筑與西方相對先進的建筑技術與思想的結合。20世紀初西方建筑在中國得到廣泛傳播,中國傳統民族建筑受到西方建筑技術與思想的沖擊,自此,建筑師們對中國建筑地區性的探索從未停止。

1 建筑的地區性與新地區主義思想

1.1 建筑的地區性

地區性是建筑的一種基本屬性,建筑的地區性是指“在一定的空間和時間范圍內,建筑因其與所在地區的自然條件和社會條件的特定關聯而表現出來的共同特征”[1]。這里的“地區”是指一定范圍的區域,具有空間和時間的維度。這個范圍有大有小,不同時期的人們對它的認識有所差異。

1.2 新地區主義的主要特征

1)批判性。地區主義的建筑思想經歷了從如畫、浪漫地區主義到對國際風格的反叛,再到批判的地域主義的發展過程。新地區主義以批判的地域主義為其主要特征,因此它具有辯證的批判性,它不僅對全球化的現代風格持批判態度,而且對早期懷鄉戀古的浪漫地域主義持批判態度。2)可持續性與多元性。新的地區主義思想接受新的建筑思想、技術以及科研成果所帶來的進步性,同時又強調地區的特殊性和創新性,因此,新地區主義思想可以在歷史發展中不斷吸取先進思想,不斷自我完善與創新,以適應時代要求,具有可持續的性質。同時由于地方文化的多樣性與地區性,不可能以單一的思想模式去處理多樣而復雜的現實問題,于是新地區主義思想汲取不同建筑思想的先進性,針對多樣而復雜的現實問題形成了多元化的設計思想與方法。

2 近代建筑師對中國建筑地區性的探索

早在鴉片戰爭以前,西方建筑就在中國的一些通商港口地區出現。早期西方建筑主要是通過傳教,通商等渠道在中國商埠城市中傳播。早期西方建筑師在“教會大學建筑”領域的探索是為基督教在中國的傳播服務的,他們一般選用變化豐富且傳統比例的中國歇山頂和適用于西方建筑中塔樓的攢尖頂,與西式建筑體量結合,如成都協和醫院、南京金陵大學。1927年以后,中國建筑界掀起了探索“吾國固有之建筑形式”的熱潮,這一熱潮以呂彥直1925年與1926年在南京中山陵及廣州中山紀念堂設計競賽中相繼獲獎為其前奏。

3 現代對中國建筑地區性的多元探索

3.1 對傳統建筑的形式再生

20世紀70年代末80年代初,正處于文革結束和國民經濟的調整時期,當時工業發展過快,基建投資過大,但卻給建筑業增加了機會。“文革對于古建筑的破壞,使得社會對古建筑或傳統建筑形式有很大的包容性,在建筑中重新啟用傳統建筑形式來解決千篇一律的問題順理成章”[2]。受國際建筑思潮及自身民族性的影響,地域性的傳統文化受到重視,但又由于歷史原因自身建筑文化修養的薄弱以及受大眾思想形態等因素的影響,國內一大部分的風貌區建筑在設計上采用程式化、形式化的傳統建筑手法。這種設計方式在當時的文化及社會背景下,更容易被大眾所理解并接受。如整修重建于1982年的北京琉璃廠文化街、建成于1986年的天津古文化街、南京夫子廟東西市等。

3.2 對傳統建筑的形式演繹

80年代后期,隨著批判地域主義思想在中國的傳播,中國建筑師在總結前期在地域傳統建筑實踐的經驗基礎上,提升自身文化修養,對地域傳統建筑有了新的認識。他們克服了程式化、形式化的傳統建筑手法,吸收了新的建筑技術與理論成果,形成了對地域特征進行理性提煉與轉化并在設計過程中加以運用的設計思想,在對國內建筑地區性的探索方面,取得了突破性的進展。這一時期產生了一批具有創新性的設計作品,如1987年吳良鏞對北京老城區中心菊兒胡同的重建設計、1987年～1989年重新設計的五馬祠街東段部分等。

曲阜五馬祠街位于老城區重要位置,與孔廟、孔府旅游區僅有一街之隔,是曲阜傳統的商業街區(見圖1)。作為孔子倫理哲學的發源地,嚴格的等級制度及道德觀念在建筑的形體和布局上也有明顯的體現,如建筑色彩、構件和規模的嚴格等級秩序和嚴謹對稱、尊卑有序的建筑布局;體現了“居中為尊”思想的“中軸線”審美意識。作為服務性建筑的五馬祠街在規劃及單體設計中充分體現了傳統儒家文化的這一特點。

3.3 對傳統建筑文化的深度挖掘與創新

到了20世紀末,以批判地域主義為主要特征的新地區主義思想逐漸成熟,人們對于地區文化有了新的解讀,已經不拘泥于文化的表面特征,轉而對地區文化的深層涵義的挖掘與創新。21世紀初,一批建筑師在這一領域取得了創造性的成果,如始于2004年的天津老城廂改造工程、設計于2004年～2005年的成都錦都二期商業院街等。

天津老城廂是歷史遺留的天津市的舊城區,多元共生、兼容并蓄是天津獨特的城市風貌(見圖2)。1860年以前,隨著天津商業的發展,天津本地傳統文化就與山西、安徽等地區文化存在長期交融與共生的狀態。1860年以后,西方殖民文化進入,形成了中國傳統建筑與西洋古典建筑兩種迥異的建筑風格并存的獨特城市風貌,20世紀20年代以后,中西合璧式建筑又逐漸增多,20世紀末更是受到現代建筑運動的沖擊。

4 結語

遺產是固定的,屬于文物保護的范疇;傳統則隨時代而演變,并且往往是多元的……每個時代都根據其當時當地的特有條件對過去的傳統進行篩選,形成新的傳統傳給后代[3]。傳統具有動態發展的屬性,有時間的維度。在對建筑地區性的探索中,對傳統的界定與把握尤為重要,傳統不等同于遺產,將傳統簡單的界定為最古老、最根源的自然與社會屬性是片面的。特定的歷史條件、地理環境、生活習俗與技術體系等諸多因素形成特定的文化傳統,人類社會在發展的過程中不斷的創造傳統。

[1]張 彤.整體地區建筑[M].南京:東南大學出版社,2003.

[2]鄒德儂.中國現代建筑史[M].北京:機械工業出版社,2003:104.

[3]張欽楠.特色取勝——建筑理論的探討[M].北京:機械工業出版社,2005:37.

[4]楊永生,王莉慧.建筑百家談古論今——地域篇[M].北京:中國建筑工業出版社,2005.

[5]戴 儉,鄒金江.中國傳統建筑外部空間構成[M].武漢:湖北教育出版社,2008.

[6]丁沃沃.傳統與現代的對話[J].建筑學報,1998(6):18-30.

[7]吳明偉,傅 陽.尊古揚新 兼容并蓄 雅俗共賞——曲阜五馬祠商業街特色探索[J].建筑學報,1991(4):44-4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