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亞芳
(湖北工業大學外國語學院,湖北武漢430068)
零翻譯與武術術語翻譯
杜亞芳
(湖北工業大學外國語學院,湖北武漢430068)
中國武術起源于自然界和日常生活,它蘊含了豐富的民族傳統文化,反映了中國古代的哲學思想。當前,武術已經傳播到世界其它國家的許多地方,并成為外國了解中國傳統文化的一個窗口。零翻譯體現了在新的文化交流語境下文化交融的特征與趨勢。因此,零翻譯理論對于武術術語翻譯,尤其是其中的文化空缺詞翻譯有著指導意義。
零翻譯武術術語文化空缺詞
邱懋如教授在《可譯性及零翻譯》一文中提出有必要引進“零翻譯”的概念,即所謂“零翻譯”就是不用的語中現成的詞語譯出源語中的詞語,這里包含兩層意思:(1)源文中的詞語故意不譯;(2)不用的語中現成的詞語譯源文的詞語[1]。這一說法引起了百家爭鳴,如劉明東的《零翻譯漫談》、趙明等的《關于零翻譯的若干問題探討》、羅國清的《零翻譯概念辨證》等。雖然學者們從各個角度進行了論述,但仍然存在零翻譯概念的外延不明確、層次不清楚的問題,不過,可以肯定的是零翻譯不是不譯,而是承認翻譯是可能的、確認兩種語言間存在可譯性的前提下的必不可少的翻譯手段之一。
張治英等認為[2],零翻譯的譯者把源語文字帶到譯文中,又帶著讀者進入源語語言文字中,讀者把自己在譯文中原有的背景知識理解帶到以源語語言文字呈現的零翻譯中,并轉換自己的文化身份以源語語言文化認知、理解零翻譯,這個零翻譯的翻譯過程中充滿了兩種語言文化間譯者、讀者的轉換、解釋、理解的行為。趙明等認為[3],零翻譯承認譯者在翻譯中的積極作用,承認譯者的篩選或取舍作用,強調了翻譯的中介過程這一客觀事實,零翻譯對譯者提出了一定的要求和挑戰,隱含著翻譯具有改進的余地和進一步挖掘的潛力,永遠達不到十全十美的境界。羅國清的說法頗具代表性[4]:零翻譯體現了不同語言文化間文化差異巨大又要進行有效交際的需要。由于傳統的翻譯轉換引起意義的變形、失落和附加,人們開始認識到符號系統不再是文化的藩籬,只有進入對方語言文化才能互相溝通,因此傳統翻譯觀念下的不可譯或可譯性限度問題在零翻譯觀念下得以化解。寬泛意義上講,零翻譯可指移植和音譯。
在四千多年前的原始社會,艱苦的生活環境迫使古代中國人民以石、木為武器來捕獵和自衛,這種打斗技能就是武術的雛形。后來,隨著生產力的不斷發展,軍事、藝術、哲學、醫學、養生等領域的知識和技能與武術融合,豐富并推動了武術的發展。武術教育家徐才先生指出武術是由中國古代以技擊為主要內容所形成的技術體系發展而成的民族形式的體育運動項目,是中國傳統文化的一部分[5]。
可以說,武術是與人文社會學相互滲透的學科,尤其是人文哲學對武術的深刻影響又使武術具有了更多的人文性。所以說,武術術語也是社會人文現象的一面鏡子或者說是索引,它從宗教信仰、風俗習慣、生活方式和社會文化等方方面面反映出了一個民族的特殊人文精神[6]。
自然界萬事萬物的相互關系在不同的文化中有著不同的體現方式,不同民族的人們會使用不同的詞語或表達方式來描述他們種種不同的認識和體會,在言語上就會出現大量“文化空白”和“詞匯空白”等現象。武術歷史悠久,所負載的傳統文化特色濃厚,加上我國地域遼闊,方言眾多,有時很難在英語中找到對應的詞來翻譯。因此,武術術語的英譯往往眾說迭出,莫衷一是。本著文化交流的目的,零翻譯的提出為有效化解武術術語譯者的困惑提供了理論基礎,因此筆者認為零翻譯理論的引入對于武術術語翻譯,尤其是其中的文化空缺詞的翻譯有著積極的指導意義。從文化的角度來看,武術術語中的空缺詞大致可分為文學典故類、宗教類、哲學類及其它。
2.1 文學典故
中國古代的俠義小說和鬼神小說里面都有武術的影子。武松脫拷拳、李逵摸魚、魯智深醉打山門都源自《水滸傳》;孔明揮扇、黃忠放箭源自《三國演義》;哪吒鬧海源自《封神演義》。中國古代的詩詞歌賦也豐富了武術的發展——滿江紅是拳術套路,源自宋代名將岳飛所填的詞《滿江紅》。
2.2 宗教
與西方人深受基督教的影響不同,武術與中國的主要宗教之一——佛教有著不解之緣,在其術語中也有所體現。羅漢拳中的“羅漢”是佛教對斷絕一切嗜欲、解脫了一切煩惱的僧人的稱謂。武術器械金剛杵、戒刀中的“金剛”是佛教對手拿金剛杵的佛的侍從的稱謂;而戒刀之所以稱“戒”是因為和尚在打斗中是用它來擊退敵人,而非殺死他們的。這既體現了佛教不殺生的原則,也說明了武術不是用來逞強斗狠的,而是用來強身自衛的。
2.3 哲學
太極說出自中國古代哲學,是古代中國人民最早的世界觀之一。古代陰陽觀念源自《周易》,古代哲學家用陰陽來解釋自然界兩種對立和互相消長的物質勢力。古代武術家借此描述人體運動時的形態及內部變化,把武術動作或者動作的局部歸屬陰、陽,以表明它們間的相互關系[7]。太極拳的理論基礎正是中國古代哲學理論——陰陽和太極說。
拳術與太極說結合形成了太極拳。太極拳富于變化,其動作是圓轉的、弧形的,與太極圖相似。太極拳在技擊上講究以柔克剛、以靜制動、避實擊虛等,而這種剛柔、動靜、虛實、陰陽變化之理也均寓于太極圖中。
八卦掌也源自《周易》。八卦掌的原理也是太極八卦圖,它是古代中國人民樸素辨證思想的結晶。具體來說,八卦圖由陰陽魚和八個基本圖形組成,即坎(kan)、離(li)、震(zhen)、兌(dui)、乾(qian)、坤(kun)、巽(xun)、艮(gen)。它們形成八角形。陰陽魚位于正中間,坎、離、震、兌、乾、坤、艮分別朝八個方向形成四正四隅;而且,陰魚頭上有只陽眼,陽魚有只陰眼。八卦圖體現了世界辨證統一和矛盾的動態發展。陰陽魚的辨證關系產生了八卦掌里的陰陽變化。陰陽魚的魚體正是習武者練習圓步的路線,魚眼就是攻擊的靶心。從格斗的角度看,如果習武者將八卦掌練得爐火純青,就能在敵眾我寡的情況下穿梭自如并擊敗敵人。
2.4 其它
琵琶是中國曲藝中常見的樂器,也是中國的一種傳統樂器。武術術語“手揮琵琶”在《英漢漢英奧運詞典》中被譯為playguitar;在《英漢漢英武術常用詞匯》里譯為Hand Strums the Lute。雖然琵琶與guitar還有lute都是弦樂器,但它們在外形、彈奏方法和適用場合上并不相同,顯然上述例子的譯者試圖將英漢兩種語言里的異質最小化。
象耙、狼筅、鈀、打糕錘、壯族尖刀、西域鞭等等我國人民在日常生產生活和抵御外族侵略的過程中創造的武術器械在西方文化里也是找不到對應術語的。
在上述例子中我們根本無法找到的語中現存的詞語去譯源語中相對應的詞語,這屬于邱教授所說的第二種情況,所以我們需要采用零翻譯手段——音譯和移植。
3.1 音譯
獲四項奧斯卡大獎的中國香港電影“臥虎藏龍”(Crouching Tiger,Hidden Dragon)中所描述的“江湖世界”,導演李安就堅持要用漢語拼音以保全其文化含義,譯成“the jianghu world”。雖然中國的拼音字母在發音原則和拼寫規律等方面都與英文字母有所不同,但是,當武術術語中出現人名、地名、專有名詞及民間特有的詞和表達法等,在英語中又沒有對等詞時,音譯不失為一種很好的翻譯良策。
《英漢體育常用詞匯》(1980)、《英漢漢英武術常用詞匯》(1989)、《體育百科大全》(1998)和《英漢漢英奧運詞典》(2003)都用martial arts來指武術。但是在Collins COBUILD English Language Dictionary里,martial arts被解釋為(東方的)武術(如功夫、空手道、柔道等)。在Webster’s Sports Dictionary里,martial arts的定義是東方發源的作為體育而廣泛練習的各種技能,包括空手道、柔道、工夫、柔術、相撲和跆拳道。而中國的武術教育家們對武術的定義是:武術是我國具有獨特民族風格特點,帶有攻防含義,以拳術、器械、套路形式和實戰形式為主的,既能健身自衛,又能養生保健的傳統體育項目[8]。武術是以攻防技擊為主要技術內容、以套路演練和搏斗對抗為運動形式、注重內外兼修的民族傳統體育項目[9]。
由此可見,martial arts注重的是搏斗對抗和健身自衛,而武術中套路演練和器械的形式和養生保健這一重要功能完全被忽視了。武術圓融與和諧的特點,它作為一門藝術、一種文化、一項修為所蘊涵的東方式哲學精神也被忽略了。
長久以來太極拳都被譯為shadowboxing。而在Webster’s Sports Dictionary里,shadowboxing指的是通過與假想敵進行拳賽來練習移動和擊打。在Collins Cobuild English Language Dictionary里,太極拳的釋義是空拳攻防練習??梢姡瑢⑻珮O拳譯為shadowboxing是形似而神不似的。
我們從這兩例翻譯可以看到,在過去,一些翻譯者對音譯是避諱的。翻譯這些文化色彩較濃的詞語或概念時,我們也許也可以采用加注或描寫型的翻譯方法,只是這種變通的方法使原文的部分意義(如形式意義)有所喪失。所以借助漢語拼音其實是最好的翻譯方法。因為它包含了源語所有的含義,是最精確的翻譯。所以,我們會看到“今天‘武術’一詞經國際武術聯合會規定譯名為wushu,這是時代的需要,也便于國際交流;氣,過去譯為vital energy or meditation or breath exercises,現在就是qi,被英語本族語人群廣泛接受;陰、陽曾被譯作negative element and positive element,現在譯作yin,yang?!盵10]。
這種轉變與趨勢在零翻譯概念下能夠得到很好地解釋,因為零翻譯體現了在新的文化交流語境下文化交融的特征與趨勢。李小龍早就在英語詞典中永久地留下KUNGFU這個詞匯,可見我們不必過分擔心西方人對東方文化的接受能力,對漢英翻譯中借用漢語拼音的方式也不必刻意回避。
3.2 移植
漢字是象形文字,是音、形、意的結合體;而英語單詞是字母的拼寫組合,英語里能表形的只有二十六個字母。因此人字形和八字眼分別被譯為‘like the flying formation of geese’和‘wall-eyed’,而‘T-square’和‘H-shape’譯為丁字尺和工字形[11]。在翻譯武術術語中的一字馬步、二字馬步和八字馬步時,筆者認為有必要移植漢字。因為如果沒有圖解的話,讀者是很難理解這些馬步的姿勢的,而漢字的字形是可以準確表達出這些姿勢的。
零翻譯不是譯者偷懶的手段,而是在一切都可翻譯的前提下的一種積極的翻譯方法。因為翻譯是動態的,翻譯的手段也是發展變化的,這正體現了物競天擇的自然法則,“武術”和“陰陽”的譯名的變遷就是很好的證明,也說明了音譯不是消極的翻譯手段。
在充分考慮文化差異的基礎上,跨文化交際背景下出現的零翻譯概念為武術術語,尤其是其文化空缺詞的翻譯提供了有力的理論支持。
長久以來,“龍”一直被譯為dragon,西方人業已普遍接受了這一譯法。然而,根據Leech將意義劃分為概念意義(conceptual meaning)、內涵意義(conno tative meaning)、社會意義(social meaning)、感情意義(affective meaning)、反映意義(reflected meaning)、搭配意義(collocative meaning)、主題意義(thematic meaning)七種[12],dragon與“龍”無論在哪種意義上都不匹配,甚至是大相徑庭?!褒垺痹谥袊说男闹惺巧袷サ?,炎黃子孫自稱是“龍的傳人”,而dragon是邪惡的、破壞性的,所以站在中國人的立場上看,上述譯法是不能接受的。也許,在將來,西方人會稱“龍”為“long”,而不再是dragon。而武術術語里不少與龍有關的詞,諸如青龍出水、青龍探爪、青龍返首、蒼龍縮尾和烏龍絞柱等等的翻譯也會用上音譯“long”。
[1]邱懋如.可譯性及零翻譯[J].中國翻譯,2001(1):26.
[2]張治英.零翻譯再譯[J].語言與翻譯,2007(1):44.
[3]趙明.關于零翻譯的若干問題探討[J].中國礦業大學學報,2005(6):127.
[4]羅國清.零翻譯概念辨證[J].上海翻譯,2005:91(翻譯學詞典與翻譯理論專輯).
[5]徐才.武術學概論[M].北京:人民體育出版社,1995:11.
[6]唐韶軍.武術術語英譯的規范化與武術的國際交流[J].搏擊·武術科學,2008(5).
[7]中國武術大詞典[Z].北京:人民體育出版社,1999:11.
[8]李成銀.中國武術咨詢大全[M].濟南:山東教育出版社,1993:62.
[9]邱丕相.中國武術教程[M].北京:人民體育出版社,2004.
[10][11]金惠康.跨文化交際翻譯[M].北京:中國對外翻譯出版公司,2002:26,155,392.
[12]胡壯麟.語言學高級教程[M].北京:北京大學出版社,2002:279-280.
Zero Translation and Translation of Wushu Terms
Du Yafang
(School of English,HuBei University of Technology,Wuhan HuBei 430068)
Wushu,originating from nature and daily life,contains rich national culture and reflects philosophy of the ancient Chinese.Now it has spreaded to other places around the world,developing into a window for foreigners to learn Chinese culture.Zero translation reflects the feature and trend of culture blending under the new context of intercultural communication.Thus it makes theoretic base for translation of the culturally loaded Wushu terms, especially of the cultural blanks.
zero translationWushu termscultural blanks
G85
A
1004—5643(2010)01—0025—03
杜亞芳(1975~),女,碩士,講師。研究方向:翻譯理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