征收道路擁堵費:一種懶政思維

■曹林

交通擁堵是當下中國各大城市的通病，基于擁堵費在技術想象上的誘惑，也多被認為是治堵最偷懶的辦法。不過由于輿論的巨大爭議，大多城市只停留于討論層次。日前，《廣州市城市交通改善實施方案》歷時三年規(guī)劃，終獲全國專家評審通過。廣州市市政部門透露，一旦方案被廣州市政府批準，廣州將成為全國第一個收取道路擁堵費的城市。

從相關專家接受媒體采訪的表態(tài)看，對“收取道路擁堵費”，專家評審主要是從技術操作和專業(yè)角度進行的，收費可不可以操作，在技術上怎么操作，收費對緩解交通有多大的作用等。如果評審僅僅停留于這個層面，就過于狹窄并很不正當了。道路擁堵費最關鍵的問題，并不在技術操作上，而在收費的正當性和必須性上。

治堵有許多更好的途徑，比如可以直接限制廠家生產(chǎn)汽車，限制人們購買汽車，那不更能使治堵立竿見影嗎？為什么不能這樣做呢，因為這雖符合經(jīng)濟邏輯但在法律上是不正當?shù)模址噶斯竦淖杂蓹嗬推髽I(yè)的正當權益。

事實上，政府在公共產(chǎn)品上向公民收費，并非天經(jīng)地義不證自明，而需要提供充分的證明。公民向政府納稅，每個月都從合法收入中讓渡出一部分交給政府，就是為了向其“購買”國防、交通、環(huán)保、教育等市場和個人無力自給的公共產(chǎn)品。為了享受寬闊的公路和便捷的交通，車主更是支付了從購置稅到燃油稅的很多稅費。既然如此，政府就有責任向其提供免費的公共產(chǎn)品。

擁堵費雖然在邏輯上很符合人們對治堵的想象，但為什么國際上許多更堵的城市，沒有選擇這種治堵手段呢？關鍵在于正當性說服不了民眾，通過不了議會審查，所以政府只能盡可能把發(fā)展公共交通作為緩堵之法。政府如果要以收費作為解決問題的途徑，那就要證明已經(jīng)窮盡了應當履責并力所能及的種種努力。比如道路已經(jīng)擴建得足夠?qū)捔耍步煌ㄒ呀?jīng)足夠發(fā)達了，城市交通規(guī)劃已經(jīng)足夠合理了，路權分配已經(jīng)足夠公正了。只有這些方面都窮盡了努力，收費才有正當性。所以，收費只能是改善城市擁擠的最后手段。

可見，在征收擁堵費的問題上，正當性才是專家評審的核心所在。如果專家順著政府的收費邏輯，從技術上為其論證，只會養(yǎng)成政府“以收費解決問題”的懶政惡習。道路擁堵費主要不是一種專業(yè)問題，而是一個涉及許多人切身利益的公共問題。所以，最關鍵的不是專家的專業(yè)評審，而是公眾的民主決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