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封珍貴的信函

今年是孔原同志逝世20周年，此時此刻，我不禁想起一年前征集到的一封孔原書寫的信函資料。那是2009年5月，安源路礦工人運動紀念館在湖北省檔案館查閱到一份珍貴的歷史資料——上海市總工會秘書孔原1928年1月23日致中共中央的信。信的內容是請求查清萍鄉存于湖北省委數千元款項之下落問題。該信全文如下：

保和兄（中共中央代號——引者注）：

萍鄉存款事，關系于我，十分重大。去歲抵此間時，業數次將其經過始末詳細報告，并有項英兄復函。證明確有其事，曾由兄處致函鄂校（湖北省委代號——引者注），責成其將此事弄清。我亦曾去函，要求理落，可是事懸兩月余，尚未得到具體解決。

我因著責任所在，同時利害所關，曾由兄介紹我前去當面解決此事，為便于追問起見，我并請得項英、許白昊二兄去函，說明款交何處，何人經手，并登記在何簿記上，請其如數提交來人。

好容易赴漢一趟，恭候了三天，得到答復是 “鄂校不能負責”。其復兄處函，也是含糊的說一句 “經手人希容同學不知去向”罷了！但據鄂工會負責同志黃五一，面對我說： “希容兄是在此工作，但此刻回鄉過年去了，大概新正初間將來此”云云。看他們一說希容不知去向；一說希容在此工作，這其中勾當，實在使我百思不解！

此款數達千元，并非些微的細數，究系移作校中別項公用，抑系私人挪用，自然有個水落石出，萬不能隨隨便便地將它一筆抹煞，使人為難！

近接萍鄉友人來函，內有云：“此間大概難了者，欠款一項耳，但不似以前之緊相催逼也。”觀此可知此事在萍鄉，尚成一個問題。我個人被誣毀，我家庭被摧殘，這是革命者被人進攻的普遍現象，固不足介意，但無論如何，總要將此事找出實在著落。沒有別的辦法，只得再請兄于百忙中，分神將此事追究，千萬勿誤！如何之處？并盼復示！至要！

附鄂校復兄處函。

陳鐵錚

一月二十三日

我的通訊處可由上總轉來

信中提到的 “萍鄉存款事”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呢？1927年在萍鄉縣總工會工作的孔原，怎么會將數千元巨款存于湖北省委呢？要了解事情的原委，還得從1927年孔原買槍說起。

1927年2月初，萍鄉縣第一次工農代表大會召開，會上成立了萍鄉縣總工會、農民協會。共產黨員孔原（當時叫陳鐵錚）當選為縣總工會糾察部長，直接指揮工人糾察隊。

萍鄉縣總工會工人糾察隊隊長叫黃征泮 （共產黨員），隊員大部分是從各行業工會選派來的，由80多人組成，分為兩個排。每人配有一只步槍。這些槍的來源分為3部分：湖南省黨組織秘密接濟一部分；安源黨組織支援一部分；從彭武揚等地主武裝那里繳獲一部分。

孔原曾指揮工人糾察隊審判大地主葉紫屏、查封萍鄉縣城不法商人的“元豐裕”綢緞店、攻打蘆溪反動分子陽如寶，在萍鄉第一次大革命中發揮了重要的作用。

1927年4月，蔣介石在上海發動了“四一二”反革命政變。血的教訓使孔原認識到，萍鄉縣總工會工人糾察隊僅有80多條槍，難以抵擋反革命武裝的進攻。于是，他向黨組織提出購買槍支的建議，很快被組織采納。當時一支槍只需10多元錢。縣總工會通過縣公有財產保管委員會撥出部分專款，又在商界爭取了一些資金，湊足4千塊銀元準備去買槍。1927年5月，趁孔原赴南昌開會之機，黨組織派他和縣總工會宣傳部長王圣洪、工人糾察隊長黃征泮到武漢兵工廠秘密購槍。就在孔原等人離開不久，萍鄉便發生了國民黨右派公開叛變革命的“六五”事變。萍鄉的民眾團體全部被摧毀，共產黨員和國民黨左派遭到逮捕和追殺。孔原等人在武漢發現槍械缺乏，結果槍沒有買成，又從報紙上獲悉萍鄉發生“六五”事變的消息。他們只好將部分資金存于湖北省委。孔原則回到南昌，被派往江西省總工會擔任組織部長。1927年8月1日，遵照黨的指示，孔原參加了周恩來、賀龍、葉挺、朱德、劉伯承等領導的南昌起義。不久，他隨起義部隊南下廣東。10月初，起義部隊在潮州、汕頭地區遭到敵軍襲擊受挫后，孔原經香港乘船于11月抵達上海，先后擔任上海滬西區工會組織委員、上海總工會秘書。

就在上海市總工會工作期間，孔原想起了在萍鄉由他經借購槍的那筆資金。他首先寫信給湖北省委，請求查清那筆購槍款的下落，沒有得到回應。1928年春節期間，孔原特意從上海跑到武漢，當面要求湖北省委查清這筆資金的下落。等了3天，得到的答復是：這筆資金湖北省委 “不能負責”。于是，在1928年1月23日，孔原致黨中央信，請求查清萍鄉存于湖北省委數千元款項之下落問題。這就是本文一開始所提到的那封信。為了說明 “萍鄉存款事”的真實性，孔原特意請中共中央政治局常委項英在1928年1月4日寫了一封致中共中央的信，對萍鄉購買槍械資金作了說明，并將此信一并寄往中央。項英在信中寫道： “萍鄉購買槍械之壹千元，確有其事。但這筆款不是交給我手的，更不是鐵錚、保瑛諸人親手交我的。此款因黃征泮在糾察隊充當隊長時，要我介紹槍械給他買，后因槍械缺乏，不久黃征泮被調至安源農軍工作，當他臨走時將此款交省總財政部張錫庸手，不過向我說一聲吧 ［罷］了。這筆款，可向湖北省工委去要，并且要黃征泮去拿。”這筆購槍款雖然不是孔原親手交給湖北省委的，但最初是由孔原經手從萍鄉借出的。因此，孔原對這件事情要負責到底。至于萍鄉的這筆購槍款，湖北省委最后是否查實，不得而知。因未見史料證明。

從這件事可以看出孔原廉潔奉公的工作作風和認真負責的工作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