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 豹
(武漢科技學院,人文社會科學院,武漢 430073)
社會主義核心價值體系的構建
——西方德性倫理復興的視角
楊 豹
(武漢科技學院,人文社會科學院,武漢 430073)
西方德性倫理;社會主義核心價值體系
自近代以來,西方德性倫理為規則倫理所取代,義務論和功利論成為倫理學的主流。20世紀 50、60年代,倫理學領域的這種形勢發生轉變。西方德性倫理學出現了復興。他們反對以規則為核心構建倫理學理論,認為要把德性作為倫理學的基礎,規則從屬于德性,進而將德性作為人的幸福生活的一部分來理解。它從實質主義而非形式主義來詮釋倫理學,并重視實踐在道德生活中的作用。西方德性倫理的復興對于當代中國構建社會主義價值體系在構建目標、構建內容、構建途徑等方面具有重要的啟示意義。
西方道德哲學中的德性倫理傳統,最早可以追溯到古希臘的亞里士多德,但是,后來以規則主義為基礎的倫理思想成為西方倫理思想的主流,而德性倫理卻長期被忽視。直到 20世紀 50、60年代,倫理學領域的這種形勢才開始得以轉變。反對規范倫理學的所謂德性倫理學出現了復興。在德性倫理學看來,這是一種可以取代功利主義和康德道義論的倫理學說,德性為道德提供了一個更好的基礎,因為人們不依賴“義務”等觀念而理解德性,并把它作為幸福生活的一部分來理解。它從實質主義而非形式主義來理解倫理學,并重視實踐在道德生活中的作用。當代中國正在構建社會主義價值體系,德性倫理的復興對于構建社會主義核心價值體系的目標、內容、途徑等方面具有重要的啟示意義。
作為亞里士多德倫理學中的一個重要概念——eudaimonia,在現代新亞里士多德主義倫理學中也是一個核心概念,甚至常常被一些非新亞里士多德主義的德性倫理學家所使用。Eudaimonia標準地被譯為“幸福”,或“繁榮旺盛”,或“好生活”。當代著名的德性倫理學學家赫斯特豪斯認為,eudaimonia是一種充滿價值意味,有點像“真實的幸福”或“真正的幸福”或“某種值得追求或擁有的幸福”。因此,正是這一概念,在具有不同人生觀的人那里存在著重要的分歧,它難以訴諸外在的標準來解決。在赫斯特豪斯看來,所有標準的德性倫理學都同意,根據德性過一種追尋幸福的生活是必要的。盡管幸福的概念有許多不同,但幸福是人的幸福。德性倫理學的這一觀點是針對規則倫理學而提出的。
規則倫理學,無論康德的義務論,還是邊沁、密爾的功利論,都是近代市場經濟在西方確立的產物。現代社會與前現代社會的一個重要區別在于,現代社會是一個陌生人社會,而前現代社會是一個熟人社會。這是由于人們所處不同社會的交往范圍所決定的,前現代社會的生產力落后,人們常常局限于一個簡單而狹小的圈子內,而現代社會的生產力發達,人們的交往的范圍遠非前現代社會所能比擬。因而,人們常常將現代社會作為熟人社會,在熟人社會中,人們彼此熟悉,也就了解各自的道德品質狀況,就很容易由此進行道德評判。而在一個現代社會,即人們所說的陌生人的社會中,人們常常萍水相逢,彼此陌生,難以根據道德品質來判斷。因此,現代社會需要一套相應的規范來約束每個人。我們通過規范要求就可以審視人的行為是否符合道德。但是,這種對規范的重視,發展到后期,很容易陷入規則主義的泥坑中,為規則而規則,忽視了人們設立規則的本來目的——實現人的幸福。德性倫理學家安斯庫姆 (G.E.M.Anscombe)質疑康德的“為義務而義務”:如果殺人犯要我們告知其謀害對象的地址,我們是否為了誠實的規則而告知?福特 (Philippa Foot)則質疑功利主義:如果為了救五個人,而改變有軌列車的軌道把一個無辜者推入軌道,固然符合功利主義的最大利益,但這是公正的嗎?德性倫理學批判規范倫理學中的規則主義傾向,強調規則服務于人的幸福。這種思想對于我們當前構建社會主義核心價值體系具有重要的借鑒作用。
社會主義核心價值體系強調了馬克思主義為指導思想,而馬克思主義的指導思想,所追求的是實現“自由人聯合體”,一個全人類獲得幸福的理想社會。馬克思在《青年在選擇職業時的考慮》中強調:“在選擇職業時,我們應該遵循的主要指針是人類的幸福和我們自身的完善……人類的天性本來就是這樣的:人們只有為同時代人的完美,為他們的幸福而工作,才能使自己達到完善”,“歷史承認那些為共同目標勞動而自己變得高尚的人是偉大人物,經驗贊美那些為大多數人帶來幸福的人是最幸福的人”。[1]馬克思把實現人的幸福作為終身奮斗的目標。他所創立的唯物史觀從“現實的個人”出發,把人的物質實踐活動、現實生產勞動作為出發點,把實踐作為人的存在方式,從而與唯心史觀相區別。馬克思指出:“整個所謂世界歷史不外是人通過人的勞動而誕生的過程,是自然界對人來說的生成過程”。[2]正是在此基礎上,馬克思恩格斯在預見未來理想社會時指出,“在那里,每個人的自由發展是一切人自由發展的條件”。共產主義社會是“以每個人的全面而自由的發展為基本原則的”。在馬克思主義看來,實現人的自由、全面發展,謀求人的幸福是人的終極目標和理想,它和勞動實踐密不可分。人在勞動創造中發展身心,挖掘潛能,實現自己的力量,體驗自己的存在。因而勞動“就不再是奴役人的手段,而成了解放人的手段”,勞動成為自由的生命表現,所以勞動“就從一種負擔變成了一種快樂”。[3]顯然,馬克思主義不僅把幸福作為目標,還為實現幸福指出了源泉和途徑。因此,社會主義核心價值體系建設,也應當堅持以人為本理論為基礎,以人的幸福為終極目標。
在社會主義建設中,鄧小平曾把“什么是社會主義、怎樣建設社會主義”作為我們進行社會主義建設的首要問題。從此意義上看,我們的改革已經證明并將繼續證明:社會主義在全世界出于低潮,就是各種見物不見人、以物役人的“左”傾社會主義模式正處于低潮和走向滅亡,以人的幸福為目標的真正的社會主義則已經和仍將繼續磅礴于全世界。我們所探索的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的共同理想,就是要解放和發展生產力,消除兩極分化,最終達到共同富裕。它很好地詮釋了“什么是社會主義、怎樣建設社會主義”的問題。我們所要建設的社會主義是以最廣大人民群眾的利益和幸福為宗旨。在最一般的意義上,社會主義實質上就是普遍幸福主義。正如中國經濟體制改革研究所副所長徐景安研究員所說,“大家都能過上好日子。這是對社會主義直白、明了的解釋。凡是有利于老百姓幸福、有利于老百姓過好日子的價值觀和結構,都是符合社會主義的;反過來,不利于老百姓幸福、不利于老百姓過好日子的,就不是社會主義。”[4]所以,十六大報告最后一句話就是宣告我們所建設的社會主義就是“共同創造我們的幸福生活和美好未來”。
在社會主義核心價值體系中,民族精神、時代精神和八榮八恥是國家與個人實現幸福的精神保證。換而言之,它們也是服務于人的幸福,以人的幸福為目標。否則,民族精神、時代精神和八榮八恥就失去了存在的根基。民族精神、時代精神和八榮八恥分別從國家和個人兩個方面構成了實現人的幸福的動力。民族精神和時代精神是綜合國力的重要組成部分,即文化軟實力。有沒有高昂的民族精神和時代精神,是衡量一個國家綜合國力強弱的重要尺度之一。一個國家的綜合國力,不僅包括經濟實力和技術實力,而且包括文化和精神的實力。強大的精神力量可以促進物質技術力量的發展,充分發揮物質技術力量的作用。從此意義上看,民族精神和時代精神是一個國家與民族謀求國家富強、保證人民幸福的首要基礎。八榮八恥是個人實現幸福的重要保證。我們無法想象如果一個人失去了基本的是非觀、善惡觀,淪落為一個危害祖國的人,一個愚昧無知的人,一個好逸惡勞的人,一個損人利己的人,一個見利忘義的人,幸福還能夠與他同在嗎?所以,早在古希臘時,亞里士多德就指出,德性與財富、健康是構成一個人幸福的組成部分,甚至是最重要的一個組成部分。
總之,在所有社會主義價值體系中,社會主義核心價值體系處于統攝和支配的地位,決定著社會主義的目標任務、制度體制和發展模式。社會主義核心價值體系引領和主導著社會的前進方向。就其內在原因而言,這就在于社會主義核心價值體系是以人的幸福為目標,它們圍繞實現人的幸福而構成一個邏輯自洽的體系。否則,社會主義核心價值體系的提出,將成為無意義的空話。
在現代西方主流倫理學中,無論人本主義學派還是科學主義倫理學,都己經擯棄了傳統倫理學所追求的歷史主義方法 (如黑格爾的倫理學),它們漠視道德的歷史連續性和繼承性,片面強調道德的創造性和更新性,從而將道德理論孤立化、主觀化和相對化。這種片面否定傳統文化價值以及道德普遍性的極端趨勢,造成了現代西方倫理學中彌漫著濃厚的主觀情緒,也使它自身陷入重重矛盾和困境之中。當今出現的一些新的道德理論 (如羅爾斯、諾齊克的正義論)和其它哲學文化學 (如闡釋學、人類文化學)正是在意識到這一矛盾困境的情形下,重新轉向歷史遺產和文化傳統,開始了傳統倫理學的復歸。其中,德性倫理學的復興便是這種回歸歷史的運動中的一支重要力量。現代西方倫理學發展的艱難曲折,給我們構建社會主義核心價值體系在構建內容方面提供了一個歷史的經驗。它告訴我們,社會主義核心價值體系是具有歷史繼承性的。無論馬克思主義的指導思想,社會主義的共同理想,還是民族精神、時代精神和社會主義榮辱觀,都是從歷史中得出的寶貴精神財富,具有鮮明的歷史繼承性。
馬克思主義在馬恩之后,現在有西方馬克思主義和東方馬克思主義。它們是馬克思主義在不同歷史時期和不同地區的具體表現。我們作為指導思想的馬克思主義是中國化的馬克思主義,是馬克思主義普遍真理與中國具體國情相結合的歷史產物。簡單地借鑒前蘇聯的馬克思主義,運用于中國社會的現實曾經給中國革命和建設帶來了巨大損失。現在,西方馬克思主義是中外研究馬克思主義理論中的熱點。如果簡單地移植西方馬克思主義的理論,同樣是相當危險的。還有學者們熱衷于探討本源意義上的馬克思主義,先將斯大林請出馬克思主義,再將列寧、恩格斯在馬克思主義發展中的地位進行反思,進而將馬克思又劃分為青年、老年之別。如此解構之后,馬克思主義就消失在歷史的視野之中。如果我們如此研究馬克思主義,忽視了馬克思主義的指導思想在中國歷史上的繼承性,就無法理解馬克思主義在中國社會所具有生命力的原因——它正在融入和必將成為中國傳統文化中的一個組成部分。而這恰恰是提出馬克思主義指導思想是中國社會核心價值的根本原因所在。
社會主義的共同理想是中國特色的社會主義。它同樣具有歷史繼承性。中國特色的社會主義的共同理想是歷史留給我們的寶貴財富。從 1840年起,無論太平天國的夢想,洋務運動的抱負,戊戌變法的壯志,還是辛亥革命的藍圖,都沒有改變近代中國人民飽受奴役和欺凌的悲慘命運。社會主義制度在中國的確立,尤其是中國特色的社會主義的提出,是中國人民改變自身命運的必然選擇,是歷史的選擇。它使中國由分裂走向統一,從貧窮走向富強。尤其是從 1978年到 2009年的三十多年中,我國經濟保持了年均 9%以上的增長速度,是同期世界經濟年增速的 3倍多。美國前總統經濟顧問、世界著名經濟學家約翰·拉特里奇用“中國奇跡”來概括中國的巨大變化。在他看來,“中國令人震驚的經濟增長幅度史無前例,中國以獨特的方式在政治、經濟、文化等各個領域改變了世界。”2004年,倫敦外交政策中心發表了美國學者喬舒亞·庫珀·拉莫寫的《北京共識:提供新模式》。在文章中,庫珀指出,中國通過艱苦努力、主動創新和大膽實踐,摸索出一個適合本國國情的發展模式——“中國模式”。而國際社會展開的關于“中國模式”或“中國經驗”的熱烈討論更是使世人關注中國人自己從歷史中選擇的發展方式。[5]上述事實表明,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是具有歷史繼承性的。它因其使中國社會發生了歷史性巨變而對世界歷史進程產生了重大影響。恰如鄧小平曾預言:“我們的改革不僅在中國,而且在世界范圍內也是一種試驗,我們相信會成功。如果成功了,可以對世界上的社會主義事業和不發達國家的發展提供某些經驗。”顯然,鄧小平的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理論,不僅在中國具有其歷史繼承性,而且也對世界范圍內的社會主義運動具有重要的歷史意義。
在社會主義核心價值體系中,民族精神是一個民族在長期的共同生活和共同的社會實踐基礎上形成和發展的,為民族大多數成員所認同和接受的思想品格、價值取向和道德規范,是一個民族的心理特征、文化傳統、思想情感等的綜合反映。愛國主義是其核心,因為愛國主義充分體現了在維護祖國統一和民族團結、抵御外來侵略和推動社會進步中,各族人民團結奮進的強大精神力量。無容置疑,以愛國主義為核心的民族精神是我們這個民族在歷史中所積淀的精神。而時代精神是一個社會在最新的創造性實踐中激發出來的,反映社會進步的發展方向、引領時代進步潮流、為社會成員普遍認同和接受的思想觀念、價值取向、道德規范和行為方式,是一個社會最新的精神氣質、精神風貌和社會時尚的綜合體現。改革創新是時代精神的核心,因為改革創新是我們這個時代的最強音,是破除一切妨礙發展的思想觀念、體制機制和政策措施的不竭動力源泉,我們正是依靠這種精神,取得了改革開放以來舉世矚目的輝煌成就。經過三十年的發展,如今,它也正成為我們勵精圖治、永不停息的精神傳統。民族精神和時代精神構成一個民族精神狀態、精神支柱和精神動力的核心內容。民族精神是時代精神的基礎和淵源,時代精神是民族精神在當代的繼承和發展。我們這個民族之所以在古老文明中長盛不衰,就在于我們繼承了我們的民族精神,不斷開拓和探索我們這個民族內在的勇于創新的精神。因此,必須動員社會各方面力量,從歷史的角度大力提倡民族精神和時代精神,使之成為全國各族人民奮發有為、昂揚向上的精神動力。
社會主義榮辱觀集中體現和展示了民族精神和時代精神,從而將其鮮明的歷史繼承性表現出來。一方面,它吸收了傳統榮辱觀的精華。管子最早提出榮辱觀:“倉廩實則知榮辱,衣食足則知禮節”。孔子則認為“行己有恥”,認為有恥的人才能承擔起社會的責任。孟子還從“仁”的角度來分析榮辱的根源:“仁則榮,不仁則辱。”榮辱觀在中國傳統文化中占有重要地位,因而相關格言流傳廣泛:“無羞惡之心,非人也 ”,“由義為榮,背義為辱 ”,“恥存則心存,恥忘則心忘”,“寧可窮而有志,不可富而失節”,“寧可毀人,不可毀譽”,“寧為玉碎,不為瓦全”,“富貴不能淫,貧賤不能移,威武不能屈”,“士皆知恥,則國家永無恥矣;士不知恥,為國之大恥”,等等。社會主義榮辱觀繼承和吸收了中華傳統榮辱觀的優秀成分,體現了對優秀文化遺產的傳承,具有深厚的傳統文化底蘊。另一方面,社會主義榮辱觀在繼承傳統榮譽觀的基礎上推陳出新,體現了很強的民族性和歷史傳承性。以熱愛祖國為榮、以危害祖國為恥與“天下興亡,匹夫有責”,以服務人民為榮、以背離人民為恥與“民為貴,社稷次之”,以崇尚科學為榮、以愚昧無知為恥與“學而時習之,不亦樂乎”,以辛勤勞動為榮、以好逸惡勞為恥與“人生在勤,不索何獲”,以團結互助為榮、以損人利己為恥與“兼以易別”,以誠實守信為榮、以見利忘義為恥與“大道惟誠無信不立”,以遵紀守法為榮、以違法亂紀為恥與“無規矩,難以成方圓”,以艱苦奮斗為榮、以驕奢淫逸為恥與“儉,德之共也;侈,惡之大也”,都有著緊密的聯系,構成了繼承與發展的關系。可以說,社會主義榮辱觀與中華民族的優良傳統文化緊密相連,具有鮮明的歷史繼承性。
由此可見,社會主義核心價值體系是置身在中國歷史長河中去蕪取菁地繼承,具有鮮明的繼承性、創新性和時代性。因此,我們既不能妄自菲薄,割斷歷史而陷入“全盤西方”的泥坑,也不能盲目自信,抱缺守殘而死守“祖宗之法不可變”。我們要以一種兼容并蓄的態度,在歷史中發展和創新、弘揚和超越,這才是我們在詮釋社會主義核心價值體系內容時所要一以貫之的發展方向。
自 1958年,牛津大學的哲學家安斯庫默在英國皇家學會的《哲學》雜志上發表的論文——《現代道德哲學》(ModernMoral Philosophy)對現代道德哲學發起了一個“清算”。這篇論文的發表被公認為對功利論和義務論挑戰的檄文。安斯庫默批評功利論和義務論,從而在學術界被公認為是當代德性倫理的開拓者,標志著德性倫理在當代的復興。她在文中探討了歷史上的道德觀念,如道德責任、義務以及應當的概念。她指出,“行為不是為了滿足你的任何愿望,而是因為這樣做是道德上正當的”的諸如此類的教條,實際上是有害的。由此,許多德性倫理學家自詡為反理論的思想家。在他們看來,理論的普遍性并不能適用于所有特殊情況;理論的簡約化并不能反映善的多樣性;理論否認了不可能解決的道德沖突;理論關注判定程序和形式主義,忽視了人的內心情感和歷史傳統,并沒有足夠強大的力量指導實踐;道德理論家也并沒有解決實際問題的能力。因此,要實現德性的復興,他們認為反對倫理理論化十分必要。
倫理反理論的觀點,主要是針對當代規范倫理學把普遍性的規范原則作為倫理學的首要出發點而展開,應該說,既存在積極意義,也有其不足。其積極意義在于,它能使我們正確地看待理論,認識到理論的相對性;使我們認識到道德規范和原則不能脫離其特殊的文化境遇;也使我們正確地認識到道德理論和自然科學理論之間的區別;有助于我們正確地認識倫理理論和實踐之間的關系。當然,因為理論有其局限性,就此反理論,的確值得商榷。值得注意的是,這也就產生了德性倫理學中一些主張不要忽視倫理學理論的思想家,如努斯鮑姆等人,但這些主張理論論的德性倫理學家依然重視實踐在倫理學中的重要性。德性倫理學對盲目唯理論化的一些批評和對實踐的重視,對于我們當前構建社會主義核心價值體系提供了值得關注的歷史經驗。我們構建社會主義核心價值體系并不是為了構建而構建,而是要把社會主義核心價值體系落實在社會主義的實踐活動中。
在社會主義核心價值體系中,馬克思主義是實踐的唯物主義。實踐是馬克思主義首要的和基本的觀點。在被恩格斯稱之為“包含著新世界觀的天才萌芽的第一個文件”[6]的《關于費爾巴哈的提綱》中,馬克思就是以其實踐的觀點來徹底清算費爾巴哈的唯物主義,并簡明扼要地闡述了自己的某些基本哲學思想。在他看來,“從前的一切唯物主義 (包括費爾巴哈的唯物主義)的主要缺點是:對對象、現實、感性,只是從客體的或者直觀的形式去理解,而不是把它們當作感性的人的活動,當作實踐去理解,不是從主體方面去理解。”[7]正是這種實踐性的內在要求,馬恩認為,“對實踐唯物主義者,即共產主義者說來,全部問題都在于使現存世界革命化,實際地反對和改變事物的現狀”[8]。在實踐中,人以自身的活動否定自然的直接存在狀態,賦予人的目的和需要的形式,從而把“自在之物”改造成為“為我之物”。其中,物質生產是最深刻、最基本的實踐活動。人們在實踐中不斷否定、創造著世界,同時又不斷地否定創造著人本身,逐步實現人的自由和人的幸福。因此,在馬克思主義指導下的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的共同理想并不是空中樓閣,而是一個逐步實現的實踐過程。它從歷史中來,也在歷史發展中通過實踐來實現。從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具體實踐道路看,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理想的實現就是中國特色的政治、經濟、文化以及相應制度不斷發展和完善的實踐過程。同樣,民族精神、時代精神和榮譽觀并非僅僅存在于書本文字和口頭宣講中,而是要通過實踐活動,體現在人們的具體行為中,否則就會淪為空話、假話、大話,甚至是瞎話。當然,共同理想的實現,民族精神、實踐精神和榮辱觀的確立是一個逐步積累的實踐過程,是長期任務,需要鍥而不舍地勵精圖治。
總之,社會主主義核心價值體系的構建是一個動態的實踐過程。它固然有其相對穩定性,但又是一個包容開放的體系,是一個隨著社會的發展、時代的進步而不斷發展的過程。建設社會主義核心價值體系需要以人的幸福為目標,遵循歷史和文化的傳統,以系統工程的思路,切實地把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融入國民教育和精神文明建設的全過程貫穿到現代化建設的各方面,使之轉化為民族和國家的方針政策,轉化為人民群眾的自覺行動,從而實現民族復興、國家富強和人民幸福。
[1] 《馬克思恩格斯選集》第 40卷,人民出版社 1995年版,第 7頁。
[2] 《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 3卷,人民出版社 2002年版,第 310頁。
[3] 《馬克思恩格斯選集》第 3卷,人民出版社 1995年版,第 333頁。
[4] 引自《專家重新解讀社會主義:百姓是否幸福是標尺》,收于《南方周末》2007年 5月 18日。
[5] Christine Swanton,Virtue Ethics:A Pluralistic View,Oxford University Press,2003,1.
[6] 《馬克思恩格斯選集》第 4卷,人民出版社 1995年版,第 208-209頁。
[7] 馬克思、恩格斯:《費爾巴哈》,人民出版社 1988年版,第 83頁。
[8] 《馬克思恩格斯選集》第 1卷,人民出版社 1995年版,第 48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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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08-5955(2010)04-0021-05
2010-09-25
本文系楊豹博士主持的湖北省教育廳人文社會科學研究基金項目“德性教化在社會主義核心價值體系傳播中的作用”(項目編號:2009b253)的階段性研究成果之一。
楊豹 (1968-),男,湖北武漢人,博士,武漢科技學院人文社會科學院教師。
(責任編輯:吳 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