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表外負債看次貸危機成因及對策

□文/彭海輝 陳 紅

一、引言

次貸危機爆發以后引發了各界人士的思考，對于次貸危機的成因也眾說紛紜，有貨幣政策失誤論、金融監管不力論、金融過度創新論、會計標準不當論、道德風險上升論和經濟結構失衡論等。但從財務會計的角度來看，除了對公允價值計量的思考外，筆者認為各金融機構的表外負債的不斷增長是引發此次次貸危機的原因之一。由于現行財務會計的不足使得很多經濟交易事項不能在表內確認，特別是隨著金融創新的不斷發展，很多金融機構通過各種手段將金融衍生品資產和負債放在了表外。而由于表外負債的隱蔽性和不確定性使得企業長期暴露在風險之中，最終在美國房地產持續降溫和聯邦基準利率不斷上調形勢下，那些大量的表外負債突然變成了企業的現實負債，觸發了次貸危機的爆發。

二、表外負債的內涵與外延

陳紅（2006）指出公司表外負債主要是指那些已經成為或有可能成為公司的負債，但按照現行的會計準則和制度及其他原因而未能在公司資產負債表中得到反映的負債。喬爾·西格爾（2007）指出表外負債是指這樣一種項目，雖然不在資產負債表內確認為負債，但卻可能導致企業將來支付現金或提供勞務。干勝道（2006）表示表外負債是指企業在資產負債表中未予反映的負債，即資產負債表的右方無該項目，左方也無相應的資產對應，而表外負債所形成的費用以及取得的經營成果卻在利潤表中反映出來。黃世忠（2007）認為表外負債是指根據現行會計標準暫未進入資產負債表的負債。

綜合以上學者對表外負債的定義，本人認為狹義的表外負債是指在資產負債表上沒有反映但實際上要明確承擔的義務，之所以沒有在資產負債表上反映是因為現行的會計準則沒有做出相應的規定或其他原因，該義務包括現實義務和未來義務，這種義務導致企業未來支付現金或提供勞務。包括實際已經發生的確定性負債但企業未在資產負債表內反映和未發生的或有負債和預計負債等。表外負債一般以附注的形式出現，但是有的公司也故意隱瞞表外負債，沒有做任何形式的披露。廣義的表外負債是指一切對企業未來收益產生負面影響的而又沒有在表內披露的負債，包括落后的企業制度、過時的設備和技術、達不到企業發展要求的人力資源、無效的管理等無形的表外負債。

三、從表外負債看次貸危機的成因

（一）贖回條款。在資產證券化過程中，為了提高債券的信用等級，次級債的發行人（貸款機構或信托公司）還會向投資者承諾某些“贖回條款”，這意味著一旦不測事件發生（標的資產違約率超過某一限度），貸款機構會按照事先的承諾，贖回投資者所持有的次級債。所以，這種“贖回條款”實際上已經構成了一種表外負債。一旦次貸危機爆發后，大量次級債和以此為基礎發行的金融衍生品不得不重新回到銀行和基金公司等金融機構的資產組合中，更多的表外負債在表內得到確認，這樣進一步惡化了這些金融機構的資產負債表。

（二）公允價值。公允價值的親周期效應使金融機構資產和負債的公允價值并不總是公允的。在市場高漲時由于交易價格高而造成相關產品價值的高估，在市場交易不活躍而需要通過估值模型定價時，往往高估產品價值。這種高估的價格造成了資產泡沫，從負債就是一種負資產的角度來看，這也是一種表外負債。正如司振強（2009）所說，在公允價值的計量下，金融機構用現行的融資率折現負債未來現金流，那高風險邊際將會導致負債現值減少，負債價值的減少會被轉移到損益賬戶中形成利潤。這種虛增的利潤同時也給企業帶來了一定的負債，而該負債并沒有在資產負債表中得到反映，從而形成了一種表外負債的內容。

（三）擔保和承諾。擔保是指法律為確保特定的債權人實現債權，以債務人或第三人的信用或者特定財產來督促債務人履行債務的制度。顯然當被擔保的債務人由于種種原因無法履行債務的時候擔保人要以特定的財產來清償，所以擔保往往構成表外負債。陳紅（2006）指出承諾是由合同或協議的要求引起的義務。其結果通常表現為在未來的特定期間內，只要特定條件達到，就會發生現金損失、其他資產減少或負債的增加。由此可以看出，承諾也構成一項表外負債的內容。

（四）抵押貸款證券化。在一個典型的抵押貸款證券化的過程中，證券化的發起者將抵押貸款轉移到破產隔離實體（也稱特殊目的實體SPE）中，然后由該實體來發行各種貸款支持證券（MBS），并將這些證券按照評級分成不同的部分，即優先級、夾層級和權益級。該權益級是用來最先承受違約損失責任。證券化的發行者為了提高MBS信用增級，通常持有權益證券或者提供道義支持來承擔最先違約損失責任。而這種潛在的違約損失根本就沒有反映在資產負債表上，所以那些承擔抵押資產證券化的違約損失責任的金融資產為企業帶來了一種表外負債。

（五）結構性投資載體。某些投資銀行為了將低質的房屋抵押債券不列入其資產負債表中，出資設立了結構性投資載體或工具（SIVs）。通過將次級抵押債券賣給這些SIVs公司，投資銀行可以充實新的資金，并減少了負債從而美化了資產負債平衡表。當SIVs公司將這些債券再賣給其他投資人時，投資銀行便可以確認利潤。同時，SIVs通常與金融機構間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系，一些SIVs甚至就是金融機構的子公司。金融機構對這些SIVs通常有著充當最后援助人的義務。結構性投資載體隱藏了公司的負債并且有可能給公司帶來潛在的損失，所以構成了公司表外負債的一項內容。

（六）信貸違約調期。信貸違約調期（CDS）是指違約調期的買方將定期向賣方支付一定費用，一旦對應第三方信用違約發生，CDS的賣方就要向買方賠付損失，所以對于CDS賣方來說是一種表外負債。因此，當信用違約率上升后，對于CDS的賣方而言，賠付的損失也就跟著上升。也就是說，表外負債會增加，同時表外負債更快更多的轉變成表內負債。以美國國際保險集團（AIG）為例，自2006年以來其CDS的成本就急劇上升，表外負債越來越大，但AIG并未重視它的風險。在2007年第四財季出現虧損之前，AIG從來沒有在其年報中披露過CDS。

四、從表外負債看次貸危機的對策

（一）進一步提高對表外負債的認識。目前不管是從理論研究者來講還是從會計實務工作者來講，其對表外負債的認識都是不夠的。目前，關于表外負債深入系統的研究很少，會計準則在這方面的規定更是缺乏。從會計實務的角度來看，企業在運用表外負債的有利一面的同時缺乏對表外負債的嚴格管理。造成這種局面在很大程度上是人們對表外負債的認識不夠，所以首先應該提供人們對表外負債的認識，加強對表外負債的研究，加強表外負債的監管。

（二）加快對表外負債的準則制定。首先，在準則制定中要以實質重于形式作為指導原則。目前，以規則為導向的美國會計準則雖然具有很強的可操作性，但會造成準則制定效率低并且容易被規避。所以，在準則制定中考慮以實質重于形式作為指導原則，根據交易或事項的實質而非形式進行定義界定，將大量游離于表外而對企業財務狀況可能造成重大影響的金融衍生品列入財務報表內確認；其次，加快對某些特殊事項所產生的表外負債的計量研究。毛洪濤、萬云（2005）指出由應收債權貼現形成的或有負債就成為一筆表外負債，僅僅需要在報表附注中披露，無疑這種做法對于企業風險的揭示是不全面的。從表外負債的外延來看，導致表外負債的經濟事項或交易很多，如果要對其制定統一的計量標準，從目前來看也是不現實的。但是，對于那些具有重大影響的經常性和廣泛性的表外負債可以加大其計量的研究，力爭在表內確認，控制其風險；最后，完善對表外負債的披露。鑒于表外負債不確定性的特點，表外負債的披露主要還是以表外披露為主。重視會計信息的表外揭示，提高表外揭示的質量，轉變以往表外揭示就是對會計報表項目“附注說明”的觀念，使之與報表本身共同構成財務報表的基本內容。這是彌補通用會計報表揭示信息的局限性，提高財務報表總體水平和層次的一個重要環節。同時，我們應該加強表外負債信息披露的剛性約束，提高信息披露質量。此外，還應該提高表外信息披露的及時性，加大對企業信息披露不及時的懲戒力度。

（三）加強對表外負債的審計。審計能從一定程度上增加管理者提供的財務報告的可信度。這種可信度從根本上說還需要審計人員獨立地對被審計單位的財務狀況進行審核。這樣，負債就必須成為審計人員的審計重點。而表外負債是和表內負債構成總負債的一部分，所以要全面準確地了解企業的負債情況就不得不考慮表外負債。但是，由于表外負債的隱蔽性和相關準則的缺失導致目前審計人員對公司表外負債的關注不夠。從安然的案例中我們可以肯定的是公司表外負債的審計是很有必要的。只有全面考慮公司表外負債才能做出正確的審計報告，提高財務報告的可信度，更好地保護債權人和投資者的利益。為盡量降低審計風險和提高審計效率，審計本身必須實現從傳統的會計報表審計向表內表外業務審計過渡，并在審計準則、審計方法和審計程序等所有審計的重要理論和實務方面進行重構。

（四）進一步完善公司治理。公司治理可以通過內部治理和外部治理兩個方面發生作用:內部治理機構如董事會、內部審計委員會，保證公允價值不被濫用，保證公允價值和風險管理實踐的最佳結合；外部治理機構（如外部審計），保證公允價值的準確、與相關制度和規定相一致。目前亟待強化的是這些制度在公司具體運作工程中的執行情況。錢愛民（2003）指出企業內部控制制度是否健全，則成為判斷企業是否低估負債和有無表外負債的重要依據。董事會是最高的風險管理機構，對投資銀行的經營風險承擔最終責任。在次貸危機中，正是董事會職能的缺位導致了投資銀行風險管理上的漏洞。董事會應對投資銀行的風險管理制定整體的戰略，確定風險管理的基本理念和原則，并對風險控制政策進行審批。為保證風險管理戰略和政策得到遵守并保持適應性，董事會應保持風險管理部門的獨立性，加強內部控制和風險管理，以避免道德風險。

[1]陳紅.公司表外負債研究.經濟科學出版社，2007.4.

[2]孫立堅.收益和風險的“背離”——來自美國次級債風波的啟示.世界經濟文匯，2007.5.

[3]陳玉媛.美國次貸危機涉及公認會計原則及其應對措施.財會通訊（綜合），2008.1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