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蔚冬 袁朝暉
“格”的本義為“木長貌”(引自《說文》),徐鍇系傳:“亦謂樹高長枝為格。”后引申為“格子”。“網”是象形字,本義是捕鳥獸的工具,后泛指多孔而狀如網的東西。在城市規劃中,格網和網格通常是可以互用的。然而,如果要更精確地限定詞義,按照漢語將形容詞放在名詞后面的習慣,網格重在“格”,可理解為網中的格;格網重在“網”,即由格組成的網。因此,城市格網的提法更加注重各個單元格之間的構成方式和組織規律,以及整體格網所具有的外部形態。
城市格網由單元格、呈正交聯系的道路和邊界構成。單元格是格網存在的基礎,其形態顯示出城市單元的社會特征和地理特征,包括正方形和長方形兩種;正交道路是限定格網類型的條件,有十字形和T字形兩種;邊界由最外圍的單元格所構成,由于城市格網生成的方式不一,邊界形態可能是完整的,也可能是參差不齊的。單元格、道路和邊界的不同組合方式可以定義不同的格網類型。
為完整的格網系統,整體性強,邊界通常具有圖形化的特征;古希臘則采取了相反的方式,先確定建筑基地所需要的土地,然后組合建筑,繼而形成區域并加筑城墻,最后形成城市,這種增殖的方式傾向于“循序漸進”,城市格網與城市人口同步增長,最初的建設為后來的擴展提供了示范和參照,由于規劃單元尺度較小,城市格網的“分辨率高”,同時,由于城市增長方向和速度的不確定性,城市邊界相對零散。
在細分的城市格網中,城市性格網往往規整而流暢,而地方性格網則殘缺不整,對城市性干道具有強烈的依附性。
在增殖的方式中,城市格網的生成是以地塊推進的方式進行的,地塊的出售必須考慮先前地塊業已形成的通路,即必須保持現有道路的通暢性,由于現有地塊小尺度的特征,城市格網的方向性和潛力是直觀的,直接關系到現有地塊所有者的利益,因此,新地塊容易以現存地塊為標準進行擴展。但是,由于增殖方式經常在不同的地域展開,而且擴展總是朝向利益最大化的方向進行,地方性格網相交之處通常形成不規則的界面,而這個界面,則通常是城市性的格網構成要素。因此,在增殖的方式中,地方性格網嚴整有序,而城市性格網的拼貼特征非常顯著。
城市格網生成方式有兩種,一種是從大到小的細分方式,另一種是從小到大的增殖方式。細分和增殖并非兩個特定的階段,它們往往在同一時間內共同演繹一個城市的進程。中國古城通常是先建造城墻,然后按照功能劃分區域,最后確定道路格網,這種細分的方式可稱為“筑巢引鳳”,即先有城后有民,城市具有較
一個復雜物體的形成,是多種要素共同作用的結果。點的聚集形成線,線的交織形成網。線具備延伸和輻射的特性,在城市建設中,作為人流、物流和能量流綜合體的線性要素可稱為“主導力線”,它控制了城市擴展的方向、力度和范圍,主導力線的相連和交織造就了特定的城市格網形態。常見的主導力線包括各種類型的街道與河流。
城市格網表現為兩個方向的連接,要求兩個方向上主導力線具有相對均衡的吸引力。費城在1682年規劃為沿特拉華河的一個城鎮,由于彭威廉對達斯庫爾基爾河潛力的認識,費城被擴建,兩條河流之間的多重連接最終導致了規整有序的費城格網形態。城鎮選址往往位于兩河交匯之處,城鎮因此獲得了兩個方向的延伸,在腹地尋求與兩條河流之間進行連接時,城市格網油然而生。
兩條主導力線之間能否形成格網,不僅歸結為主導力線的現實存在,還必須深刻了解力線本身的輻射能力,只有從主導力線輻射出來的影響線相連或交織,格網才可能形成。柯布西耶對城市格網的層化(如昌迪加爾),反映出不同的主導力線本身所具有的層次性和影響力。許多城鎮規劃中,在城鎮外圍設立與城市平行或垂直的環城大道,不僅希望能夠分流過境交通,更是希望能夠由此擴展城市建成區。由于對建成區邊緣及環城大道兩條力線輻射能力認識上的不足,環城大道不久就變成了城鎮內部交通干道,或者是由于二者之間久久不能相連交織,城市整體效能不能充分發揮。
我們必須為不斷強健的主導力線所生發的不斷強健的影響力預留便捷的能量通道,以減少城市格網發育過程的人為阻礙。這就要求我們必須在城市設計的層面關照不同主導力線之間的關系,加強規劃控制與管理,對大街區的內部空間布局進行細化。出于對城市交通等方面的壓力,政府(2009年)出臺了控制單塊出讓土地面積的上限規定,為未來計,這種“數字化管理”還需要落實到形態設計和形態控制的層面,才能真正實現城市格網的可持續發展。
人口數量的增加是城市格網擴展的最大動力,城市格網擴展速度受到人口增長速度的影響。對于一定地域、一定文化的聚落而言,合適的人口密度有利于城市的衛生、安全和便利。中國現階段城市的高速擴展,一方面是因為城市人口的快速增加,另一方面則是因為市中心密度過于擁擠,需要疏散。過度擁擠的地區擠壓本應用于交通的道路用地,造成地方性格網體系的殘缺甚至消失,為城市生活帶來不利的影響。另外,由于人們天性中的“類聚”現象,人口的構成(種族、職業等)對城市格網的擴展存在一定影響。
城市道路鋪面經歷了泥土路、砂石路、木條路、混凝土路等過程,道路結構經歷了從單純的通行到結合各種公共服務設施管線的綜合化過程,道路建設技術要求越來越高。同時,城市格網的擴展需要跨越地理障礙或者密集的建成區,“遇水搭橋(建隧道)、逢山開路(開洞)”,對建成區實行大規模的快速定向爆破,在地質不穩定的區域應對地基沉降等,只有掌握了相應的技術,城市格網的擴展才能成為現實。許多城市都有“跨江戰略”,如果沒有適合于城市經濟水平的工程技術,江仍然是城市格網的邊界,隔離的意義遠遠大過整合。
城市的發展是多層面的混合,有一定的時序性。大規模的城市格網改造和擴展發生在20世紀90年代,此時,改革開放已經取得了重大成效,特別是土地的有償使用制度的推出,為城市積累了足夠的資本,改善基礎設施、創建更加高效的格網,最直接地服務于提高人民生活水平、加大市民的日常活動半徑、促進經濟水平的進一步提升目標。社會義義初級階段的認識仍然是重要的,西方的經驗可以借鑒,但需要轉換。
倫理道德具有時代性,在城市建設上,體現為種種的“禁忌”和神圣原則。如果說前工業時期是“天人合一”,工業時代是“人定勝天”,后工業社會則是“可持續發展”。經歷了一個輪回之后,自然環境的價值得到重新審視。從風水學說的神秘化到現代環境論的科學化,自然的承載力和土地的演化規律得到更加深刻的體認,城市格網的擴展必須限定在合適的土地上,以使得自然的演進和城市的發展相得益彰。
城市格網是一種城市形態結構,普存于古今中外。作為一種城市化過程,城市格網存在兩種生成方式,或者細分或者增殖。要建立具有適應性的城市格網體系,必須將城市格網作為一個有機體來對待,城市格網的成長不僅有著自身的機制,還必須為這種機制創造條件,同時,城市格網承載了多重的功能和意義,必須重視外部因素對格網擴展的限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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