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面人張銳的利益江湖

■文/黎廣 ■http://www.time-weekly.com/show.php?contentid-8130.html

雙面人張銳的利益江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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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銳在電信行業中的行蹤和他的藏品一樣，隱蔽而充滿價值。

張銳有兩個身份，一個是收藏家，另一個是原中國移動黨組書記張春江的密友。

2010年以前，作為收藏家的張銳廣為人知。據說其豪華別墅中，幾乎收藏了中國當代所有知名藝術家的作品，市值高達4億元人民幣。

2010年之后，他在電信業內游刃有余的“中間人”身份被昭告天下。去年年底，原中國移動黨組書記張春江因涉嫌嚴重違紀接受調查，其落馬逐漸將電信業的黑洞公開化。今年年初，北京瑞致通信技術咨詢有限責任公司董事長張銳也被請去“協助調查”。直到最近，張銳的朋友說他“出來了”。

張銳在電信行業中的行蹤和他的藏品一樣，隱蔽而充滿價值。

據《新世紀》周刊報道，張銳因在電信帝國中擁有多重關系被稱為“隱形人”，掌握著進入電信帝國淘金的“密匙”。而這歸根結底是因為他與張春江非同尋常的親密關系。

這個在1962年出生的北京人有著豐富的經歷。高中時，他放棄高考，帶著籌集到的17元盤纏到晉察冀流浪，被人認為“很有個性”。1980年代，他開始經營校辦工廠。1990年代初下海創辦通訊公司，推銷小型交換機，因此結識當時在大連市郵電局工作的張春江，并獲得了第一桶金。

此后，在張春江的一路高升中，都有張銳事業逐步擴張的身影。甚至連張春江涉嫌受賄的原因之一，都直接指向張銳。

1995年，張春江調任郵電部移動通訊局局長、電信總局副局長后，張銳在北京成立了北京華脈電子技術責任有限公司，注冊資本為200萬元，其中80萬元出自張銳的妻子楊蕊寧（原名楊旭霞），而張銳和姬蓉各出資60萬，姬蓉時為張春江的妻子。次年，張銳將這一公司與香港金威消防保安系統有限公司合資為北京華脈金威電子消費系統有限公司，提供延誤探測報警系統。

1997年，張銳創辦北京思瑞德計算機系統集成有限公司，初始注冊資本150萬元。1998年，張春江上任信息產業部電信管理局局長。同年，張銳旗下的北京瑞致通信技術咨詢有限公司也宣告成立，其經營范圍擴大至通信產品以及計算機硬件銷售。至此，張銳在電信行業內中間人的地位已經凸顯。

張銳不但在收藏界的地位很高，在電信帝國中，也擁有多重關系。攝影/史小兵

一位接近張銳的人士曾向媒體稱，張擔任過多家外國公司的“中間人”，即做第三方代理，通過咨詢費轉移支付，幫助外企進入中國電信市場。

隨著張銳接受調查，其妻楊蕊寧也受到牽連。公開資料顯示，楊蕊寧于2001年5月18日注冊成立的北京陽光加信廣告有限公司，注冊資金為2000萬元。2003年春節以前，這一公司借道中國網通新品牌形象推廣業務。當年5月，張春江調任中國網通總經理。自2004年起，陽光加信便擊敗對手，奪得了中國網通的全國廣告代理業務。

據業內估算，電信公司年收入的1%～2%將用于廣告投放。在當年，網通的營業額在600億左右，而2005、2006年，網通的收入營業額超過850億元。據此推算，網通每年的廣告投放應在數億元至十幾億元之間。“接了網通的項目以后，我們幾乎不做其他電信公司的廣告了。”一位陽光加信的高管曾對媒體稱。

某通訊廣告資深人士曾就此向媒體介紹，業內不會讓電信公司負責人入股廣告公司，有些廣告公司會另外成立一個制作公司，將其中50%的股份贈送給電信公司的領導或者家屬。而廣告公司與制作公司并沒有股權關聯，因此在賬面上，難以查出移動公司高官的問題。

電信中間人的身份還未流傳開以前，張銳已經在中國當代藝術品收藏界聲名鵲起，只不過，作為收藏家的張銳使用了自己的另一個名字—張皓銘（他還有一個名字叫張睿）。

2002年，張銳到法國生意伙伴的豪宅中參加宴會，主人說：“我的房子雖然值錢，但卻不如你身后墻上掛的一幅畫值錢。”這讓張銳震驚不已，自此走上了現代藝術品收藏之路。

和在電信業中有貴人相助一樣，在藝術收藏界，張銳也找到了合伙人黃燎原。

一直從事搖滾樂經紀人工作，并擁有唐朝樂隊的黃燎原還是張銳的中學校友。此人做過記者、編輯和雜志的主編，與很多中國當代藝術家有著數十年的私交。

張銳曾說：“黃燎原在藝術圈內是富裕戶，常常買單請藝術家吃飯，由此獲得了這些藝術家饋贈的藝術品，據我所知就達600多件。”

當然，張銳更多的是從黃燎原方面了解到了大量關于當代藝術的信息和概念，并通過黃燎原認識了眾多一線的中國當代藝術家。21世紀初的“非典”時期，各種藝術品價格相對低廉，張銳開始從藝術家們的工作室大量購買藝術品。

此后，二人建立了北京現在畫廊。這時，張銳的“有璟閣”也接近開業。有璟閣原是有著200多年歷史的徽式古宅，被張銳購得后將其從江西婺源整運而來京城，耗時6年，經歷5位設計師之手，張銳更是別出心裁地給古宅安裝了一個玻璃外罩。現在的有璟閣，是著名的徽派餐廳，曾入選北京都會十大頂級時尚餐廳，是京城高官、外國使節和名流們出沒之地。

但有璟閣和張銳的住所比起來，仍是遜色。

據悉，張銳的藝術品大多都放在碧水莊園1700平米的別墅中，別墅布置得有如古根海姆博物館。有好事者曾經對其手中800余件中國當代藝術品予以估價，據說市值高達4億元。

收藏界人士普遍認為，張銳藏品的價格已經數百倍地增長，其財富的積累速度甚至高于股票以及礦業。

但張銳并不認為自己搞收藏是為了投資。在2008年央視的一次采訪中，張銳還曾表示：“中國的收藏者大多都是外行，對藝術品盲目追逐價格，而我國的藝術品拍賣市場也并不規范。”這似乎暗示著我國藝術品市場價格虛高背后的誘因。

關于張銳最新的動向，黃燎原接受采訪時說，“許久未見到他，甚至也沒有電話往來”。他表示自己與張銳的關系“還行吧”。

黃燎原稱，現在畫廊主要是自己在負責，張銳則負責在外面買東西。這樣的合作形式，在業界并不鮮見。

著名的藝術批評家朱其稱，藝術品價格在近幾年的暴漲，大部分原因是藝術炒作人或者炒作集團在幕后進行操作。以畫廊為例，通常在藝術圈里找一個有一定知名度并且作品價格在10萬左右的畫家，與其簽約3年，每張畫以30萬～50萬左右收購。一年后就在拍賣會上炒作，一張畫標價100多萬，兩年后標到500萬甚至1000萬。同時，拍賣行會安排“自己人”假裝舉牌競拍，制造一種“很多人搶著買”的氣氛。而在藝術品市場上，畫廊與拍賣行的關系通常也非同尋常。

近幾年來，作為這種關系另一面的“收藏家”都是新崛起的富豪階層，資本背景來自各個領域，比如房地產、煤礦、IT、廣告、設計、醫學、軍工、金融證券、傳媒、影視等。這一群體中不少人去過歐美，知道一些歐美現代藝術以及拍賣行情，因此覺得中國新藝術的拍賣價格應該跟歐美接軌，他們愿意花錢在拍賣會上推動中國新文化形象和國際地位的確立和提升。但這種情懷通常被藝術炒作團體利用，成為其牟取暴利的工具。

而張銳在這一鏈條中，充當著收藏家和畫廊合伙人的雙重角色，盡管他表示不會出售自己的藏品，但并沒有足夠的證據顯示其與藝術投機商無關。

某位國內知名的藝術家抱怨，在目前的藝術圈里，有很多并不懂藝術的人在“混圈子”，以提高自己的知名度。“這些人動機原本就不純，破壞了真正的藝術，將藝術變成產業，從中牟利。”

張銳也承認，自己“在收藏這個圈子里面名聲很臭”，有人喜歡有人恨，甚至有人攻擊他“胡說八道，破壞藝術市場”。但對他而言，這并不重要。

由于財力資本雄厚，張銳在我國收藏界地位仍然很高。北京798藝術區一知名畫廊的工作人員稱，張銳對于798很重要，并且德高望重，出于對其保護，圈內的人都會避而不談張銳的事。

一位法國畫廊的項目經理也表示，張銳被捕的事在圈內其實早就傳開了，但是都不會談及太多，“因為作為畫廊，我們首先要保護自己的客戶，而對于藝術家來說，這樣的收藏家也是客戶。”

最近一條關于張銳的消息，來自于藝術家席華，他在7月19日的博客中寫到：“電聊過程中我詢問了當代藝術收藏家張銳的事，顧振清告訴我他已出來了，現在很低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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