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人掌女人與極簡主義

文/寇研 插畫/張曦

仙人掌女人與極簡主義

文/寇研 插畫/張曦

傳說現代都市有這樣一類女人，不做飯，吃便當或外出就餐；不燒水，渴時飲少量礦泉水；不大包小包瘋狂購物，生活用品只維持基本必需，就像仙人掌一樣干燥耐活。蔡瀾先生品女人，以刻薄聞名，他曾為仙人掌女人勾勒了一幅漫畫，除卻基本物質的維持，似乎這類女人在個人衛生上也很仙人掌。“洗臉可以用化妝膏，然后用紙巾擦干；牙何必刷？嚼香口膠就是”，甚至澡也不洗，“每天出門前，用肥皂在手臂上干擦幾下，人家都以為我沖了涼才上班的”，至于“和男人睡后也不洗？”答案是“在東京這種大都市要找個看上眼的男人真難，還談什么性生活”。

若像蔡瀾先生看仙人掌女人，她們就只配得三個字，懶婆娘，或兩個字，怪胎。不過在剩男剩女宅男宅女見怪不怪的現代都市，從物質上說，仙人掌女人制造的垃圾少之又少，這種生活方式其實非常環保，可稱為低碳先鋒。在情感上，或也是低碳的。緣來緣去，有“閑看后庭花”的散淡平易，不信誓言，但也不會粗魯地打斷，側著頭靜靜聆聽，臉上掛著微笑，分手在即，也不會拿“當初你說……”來質問，因為她是獨立的。有自己消遣的方式，喜愛種花，下午茶或電影，有兩三個或許同樣仙人掌的知己。不會刻意迷戀某種收藏，恬淡里其實有種佛的通透，比任何人都明白“人生如寄托”的意味。

傳統社會給女性的角色往往是“互相依賴型”。這種女人“是些操碎了心的人，她們需要養育別人……準備著，也許渴望著去‘解救’男人”，她們的感情是濕潤的，也常常是被左右的，身份是多重的，妻子，母親，兒媳，生活空間是多維的，但也經常很忙碌很疲憊。相較之下，仙人掌女人的生活方式其實是一種極簡主義藝術。

極簡主義的口號是“少即是多”，簡約中也有其繁麗內涵。梁文道曾寫他的一個女友每天背著背包到他家過夜，第二天又背著包離開，她的人生和所有家當都在這只包里。晚年的張愛玲更是將極簡主義發揮到極致。她的行軍床，一次性面巾，尚未打開包裝的咖啡用具，自知大限來臨前將遺物放進塑料袋，再將袋子放在門口方便人們拿取，再躺到地板上，還不忘給自己蓋一張毯子……比較起她絢爛傳奇的前半生，這個結局或許讓世人覺得凄冷，但對她來說，這個收稍剛剛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