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小樓
1
明美是個有丈夫的女人,可是,她勾引了洛凡晨。
她的胸飽滿又結(jié)實(shí),眼神很撩人,她在見到洛凡晨的第一眼就對他有了意思,她說,帥哥,你的臉臟了,我?guī)湍悴敛痢?/p>
是有些臟了,洛凡晨樓上樓下地跑了好幾趟,終于辦完了入職手續(xù),他拿著資料走進(jìn)了明美的辦公室,坐在了她的右面。
明美給洛凡晨擦臉用的不是毛巾,而是她的手,她用手醮了水,擦他臉上的灰塵,然后又用另一只手,擦掉那些水潰。
洛凡晨想,這女人真是瘋了。后來他才知道,明美不只是對他一個人這樣。她對整個單位的男人都這樣。
在這個自來水公司,上上下下幾百人,可一提起明美,幾乎每個人都知道。男人們說起她時會罵她小賤人,然后笑笑,無限留戀的樣子。女人們呢,沒有女人愿意說她。即使偶爾提起她,語氣也是恨恨的,說她是婊子,說她專門勾引男人,說她是個不下蛋的母雞,還說。廠里的男人她都睡過。這樣說時,女人們就有些暗自神傷了,好像明美睡過她們的男人一樣。
其實(shí)呢,是沒有的,公司的男人那么多,明美要想每個都唾過,還不成了天方夜譚,她的確睡過幾個,可那幾個明確起來也就是三個。
一個是謝天笑,他是明美的第一個男人,那時候明美以為他們會結(jié)婚。可是后來,和他結(jié)婚的是老經(jīng)理的女兒,他從一個技術(shù)員搖身一變,就成了新經(jīng)理。
另外一個是劉大宇,也就是明美現(xiàn)在的丈夫,劉大宇比明美大,長相也不好,沒文化,賺錢不多,但明美還是嫁給了他。明美說,那么多男人,只有他不想和她睡覺,他是個好人。
和好人結(jié)婚了的明美應(yīng)該很幸福才對,可事實(shí)并非如此,他們結(jié)婚三年了,明美還是沒孩子。外人都說,是明美這塊地不行了,她為謝天笑打過幾次胎,這是誰都知道的秘密。
只有明美知道,不是這樣的,不是她不行,而是劉大宇,從新婚之夜他就不行了,他們勉強(qiáng)做過幾次,但都半途而廢。后來呢?后來就完全沒有了,劉大宇唾到了另外的房間。
當(dāng)然。明夔和劉大宇之間還有些秘密,明美把那些秘密藏在了心底,還有衣服里。
她的傷疤都在衣服里,有時候大白天還會股出血跡,明美說那是例假血弄臟了褲子。洛凡晨也見過一次,還有些不好意思。
不久。洛凡晨就知道了明美的秘密,也知道那些不是例假血,女人的例假來得不會這樣勤,勤的只是男人的拳頭。而且打的是她最私密的地方。
洛凡晨知道這些事之后,成了明美的第三個男人。
他也不知道為什么要和一個有夫之婦糾纏不清,他只是覺得自己非常心疼這個女人,想給她一點(diǎn)安慰。
所以,在她勾引他時。他沒有拒絕。
她那天穿得很露,在半夜里輕輕地敲他的門。他住在單身宿舍,他問是誰的時候,她說,我。
那個“我”宇,讓他突然就心動了,好像他們是偷情已久的情人,信手拈來。就可以做一場愛。
開門的時候,他有些呆,她穿得很露,半個胸幾乎都要掉下來。這樣明目張膽的勾引。洛凡晨還是第一次見到。
洛凡晨那時并不知道明莢的想法,不知道她想孩子都要想瘋了,她想向人們證明,不是她明美不行,她明美還是塊好地,就看什么樣的男人來耕。
洛凡晨。就是那個會耕地的男人。
他很有力量,但絕不粗暴;他很固執(zhí),但非常講理。他在她身上哼哼的時候。讓她迷亂又歡喜。
她開始很緊繃,后來慢慢放松,最后她軟成了一灘水,任著他把她折疊成各種形狀。
明美想問問洛凡晨,到底為什么和她睡覺,接受她的勾引。可是她張張嘴,沒有問出來,這回事,要女人說出來,總歸是難為情的。
2
明美的肚子在和洛凡晨睡過第二次之后,就開始蓬勃地大了起來,然后,她看見了所有人的眼神都開始不懷好意。
先是那些男人們議論她,即使她從他們面前走過,議論也沒有停止。他們說,早知道就睡她了,讓別人占了便宜。
然后謝天笑找來了,他說,你可真不要臉,勾三搭四的毛病什么時候能改改。謝天笑還說,當(dāng)初幸虧沒娶你,要不然現(xiàn)在綠帽子戴得老高老高了。
謝天笑說這些時,洛凡晨就坐在明美旁邊,像個陌生人一樣陪著謝天笑哈哈地笑著。明美的心有點(diǎn)涼。隨后又硬起來,她叉著腰,沖著謝天笑喊誰不知道你和你老婆的事,你陪完我睡陪她睡,后來你也不行了,還是吃藥和她睡的!明美讓謝天笑滾,謝天笑就灰溜溜地滾了,走時回頭看了一眼洛凡晨,那種眼神是警告,洛凡晨明白。
辦公室突然就安靜了下來。
洛凡展的聲音在安靜里顯得格外突兀,他說,那個,那孩子不是我的吧
明美愣了一下,然后笑了,很大聲。她說,犯什么傻,怎么會是你的昵,我是有丈夫的人。
可是明美的那個丈夫,狠狠地打了她,說是要打掉她肚子里的野種。明美被打得頭破血流,她的手一直護(hù)著肚子,一直護(hù)著,那是她最寶貝的地方。
明美是逃出來的,她敲開洛凡晨的門,她哭著說,我不知道還能去找誰。
洛凡晨沒有帶她進(jìn)宿舍,他知道此時所有的人都沒出來,但所有的人一定都把耳朵貼在門上,聽著他們的講話。
洛凡晨帶明美去了一家小旅店,他扔下一千塊錢說,還是去醫(yī)院做掉吧。
明美笑著,一直笑著,她的笑容還是那樣撩人,讓人受不了,洛凡展也受不了了。他沖了過去,明美馬上就像蛇一樣纏住了他。
明美的腿很細(xì)很長,纏在他的腿上:明美的胳膊非常柔軟,纏在他的脖子上:明美的眼睛纏著他的眼晴,明美的舌頭纏著他的舌頭。
明美真是會做愛,她知道很多技巧,也知道很多男人喜歡的方式,明美的腳趾頭都那樣迷人,明美可以讓他忘記一切,他只想和她做愛,沒完沒了。
3
洛凡震帶明美去了趟醫(yī)院,她逃走了,洛凡晨再想帶她去時,她把刀架在了脖子上,她說她死也不會去。她還說,這孩子跟他無關(guān),她不會讓他負(fù)責(zé)。
明美讓洛凡晨沒了辦法,還讓洛凡晨徹底對她著了迷,他們輾轉(zhuǎn)在各個小旅店之間,不停地做愛,做愛。
直到劉大宇找來了。
劉大宇頭上的綠色光環(huán)已經(jīng)非常大非常亮了,走到哪里都會被奚落。男人們看著他悶笑,單單是那笑,就讓他受不了,女人們呢,就大膽和三八了許多,明且張膽地問他,哎,你老婆呢?又陪誰睡覺去了?還有的說,你老婆是不是快生了,你得做好準(zhǔn)備啊。
劉大宇受不了了,他想殺了那個男人,一開始他覺得那個男人是謝天笑,他覺得明美對他余情未了。慢慢他發(fā)現(xiàn),不是他,因?yàn)橹x天笑罵明美罵得最兇也最狠,甚至說要開除她。因?yàn)樗黠L(fēng)不正。謝天笑還告訴劉大宇,明美從他這里跑出去之后,去找了洛凡晨。
劉大宇一聽就明白了,他們在一間辦公室,孤男寡女的,做出這樣的事并不奇怪。
劉大字跟蹤了洛凡展,七拐八拐地進(jìn)了招待所,在走廊盡頭的房間,他聽見了明美熟悉的叫聲。明美像貓一樣迂回地叫著,劉大宇雖然沒和明美那樣做過,但他知道那是什么聲音。
他闖了進(jìn)去,劈頭蓋臉地打床上那兩個狗男女,一邊打一邊罵。明美也急了,她看見劉大宇的拳頭一下一下落在洛凡晨的臉上,血就那樣流了下來。
洛凡晨就直眼了,他打女人行,可打架就不行
了,對付腰粗臂圓的劉大宇,他只有拖頭的份兒了。
明美不顧一切地沖了過去,撲到劉大宇身上,咬他掐他踢他,婦女能用的招數(shù)她全都用上了。可女人到底沒有男人力氣大,劉大宇把她甩在了地上,一腳就踹在了她的肚子上。
轉(zhuǎn)身,劉大宇對著洛凡展揮起了拳頭,明美眼看著劉大宇壓在了洛凡晨身上。洛凡晨的手在桌子上摸了一陣摸到了那天明美說要抹脖子的刀,然后那把刀就在洛凡展的手里刺進(jìn)了劉大宇的身體。
劉大宇撲騰了幾下,沒了動靜。
明美轉(zhuǎn)過了頭,只一秒鐘,她就清醒了過來,她沖著洛凡晨喊,走,你快走-
4
明美在警察局里說,是我殺的劉大宇,因?yàn)樗蛭摇?/p>
她撕開了衣服,上面都是傷痕,包括女人最脆弱的部位。周圍有很多男人,有的在惋惜,有的在直直地看。
警察讓她說經(jīng)過,她說,劉大宇打得她實(shí)在受不了就跑到招待所躲了起來,可是被劉大宇找到了,打了她,劉大宇還說要?dú)⑺浪K铝耍趧⒋笥顗涸谒砩系臅r候,摸到了那把刀,刺進(jìn)了他的身體,然后劉大宇的血就噴了出來,很多,也很熱。
男人們有點(diǎn)噴噴的,真狠心。
然后男人們又說,真可憐。
他們還要為她去請?jiān)福瑤ь^的竟然是謝天笑。他老婆聽說了,急急地趕來,不讓他去,一個賤人,死就死了。
謝天笑一巴掌掄在他老婆的臉上,說你他媽的不是人,你當(dāng)初騙我說懷孕了我才跟你結(jié)婚的。你知不知道,我忘不了明美。我還給她錢,讓她做我的情人,我知道你不敢說什么,可你知道明美說什么嗎,她說你是個好女人,她不能對不起你。
謝天笑轉(zhuǎn)過身去,哭了。
謝天笑經(jīng)過洛凡展辦公室的時候走了進(jìn)來,他對洛凡晨說,你不去嗎?
洛凡展搖搖頭,不去,人是她殺的,她都認(rèn)罪了。
謝天笑揚(yáng)起手,但終究沒有落下。他告訴他,又像是自言自語,他說,孩子沒了,明美也垮了。
明美真的不是以前的明美了,仿佛一夜之間就老了,謝天笑最后一次見到她是在監(jiān)獄里,她被判了無期。她說,她不怪洛凡晨,他從農(nóng)村考到城市最后有個工作不容易,人都是自私的,你還不是這樣……
謝天笑哭了,說我對不起你,說我不是人。
明美也哭了,說,好好過日子吧。
謝天笑問明美,你為什么保護(hù)他?
明美看著前方,喃喃地說,是因?yàn)閻鬯健?/p>
她愛上了他,卻再也沒見過他。
她只聽說他精神狀態(tài)一直不好,工作的時候會突然扔掉手里的東西,抱著頭縮在墻角,說我殺了人,我殺了人。
洛凡展后來被送到了精神病院。
知道這些是明美死前的一個星期,她是跳樓自殺的。所有人都說,她活不下去了。因?yàn)獒t(yī)生說,孩子沒了,她再也不能懷孕了,醫(yī)生還要摘掉她的子宮,她崩潰了。
最后她選擇做一個完整的女人,即使,她知道自己從監(jiān)獄里再也出不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