雜技藝術如何面對市場的發展

■王海林

中華民族歷史悠久文化燦爛，從龍山文化至今的5000多年間，雜技以其獨特的藝術魅力得到了延續和發展。尤其在新中國成立后，各級政府組建了一大批雜技(馬戲)團體，眾多流浪各地的民間藝人也加入其中，使得創作熱情空前高漲，一大批內容健康、演技精湛、反映社會新貌的優秀節目搬上了舞臺。在那一歷史時期所創造的繁榮，也為今天的輝煌奠定了基礎。

一.輝煌之后的困惑

一切藝術的滋生和發展都與穩定的政治體制和繁榮的經濟制度緊密相連。上世紀五十、六十年代，中國雜技的整體模式是在計劃經濟的體制下建立完成的，當時的演出市場處于供不應求狀態，劇團以創作為中心，市場開發大多屬于政府行為。在改革開放之后的30年中，全球的科技信息產業飛速發展，經濟一體化的逐步構建，也為我們雜技事業的再發展提供了鮮活的土壤。雜技工作者們帶著自己作品紛紛走出國門，在弘揚民族文化的同時又賺取了大量外匯。他們參加各種國際大賽，問鼎金牌100余枚。建立各級協會機構，創辦刊物提高理論水平。在表演上繼承了民族傳統，融合歐美文化，借鑒姐妹藝術爭創市場份額，引領潮流，打造精品，從敘意到敘事等主題晚會(劇目)的創作，百花齊放、百家爭鳴。

隨著新世紀的到來，我國文藝院團體制改革的再度深入，人們的審美追求和意識形態的再調整，使我們的傳統壁壘經受著巨大沖擊。現今雜技界所面臨的最大困惑就是演出市場的開發問題，這也是我們多年來一直辨析的主要課題。

我們知道，雜技事業之所以取得今天的成就，主要是借助于走國際市場化運作的平臺。多年來國際演藝市場的開發，使國際觀眾趨于飽和。我們的表演技巧單一陳舊，表演生硬，不少節目雷同化、程式化。一批來自東歐國家的雜技團隊以其表演內容豐富、流動靈活、要價低廉等特點，成為我們強有力的競爭對手。同時，各國的民族雜技在互相借鑒、互相學習中也都得到了相應的發展，并完成了自產自銷。經過三十多年打拼的中國雜技軍團在國際演藝市場上逐漸失色。據統計，我們目前在國際演藝市場所占有份額還不足10%，這就使一些靠地方財政差額補貼的雜技團體為生存擔憂。可以說靠國際演藝市場起家的中國雜技正面臨著一個巨大困惑和思考，這是前所未有的挑戰。在這個震顫的特定時期，我們要努力探索一條新的雜技繁榮和發展之路。

二.民間雜技的繁榮給我們帶來的啟示

隨著國民經濟的發展，人民生活水平大幅度提高，國內演藝市場也出現了多元化的繁榮景象。國際演藝市場的誘惑力，就在于發展中國家與發達國家的精神生活和經濟收入之間的差異。大多雜技團體都將眼光瞄準了國際演藝市場的開發，從而忽略了國內演出市場的培育，偶爾的幾場演出也是被動和帶有公益性的。當我們在挖空心思尋找國際項目的同時，國內的民間雜技一族已悄然形成規模。據專家統計，民間雜技的從業人員在國內雜技演出占有率已達85%以上，小型雜技團體一、二十人，而大型的雜技團體多達幾百人。無論是資金，還是節目質量，藝術創作水平都可以與國有雜技團體相媲美。安徽宿州明星大馬戲團年收入300余萬元，四川德陽雜技團年收入達1000多萬元，河南省寶豐縣靠雜技演出年創收2.86億元人民幣，深圳福永雜技團的《晃圈》還獲得摩那哥、蒙特卡洛大賽金獎。民間雜技團體成功之處在于他們秉承“優質價廉”的原則，不畏勞苦，服務到基層。他們在沒拿國家一分錢撥款的情況下，完全自主經營、自負盈虧、自籌資金尋找演出市場，闖出一條生存之路，這一點值得我們深思和學習。

近三十年來，中國實施改革開放政策，國民經濟穩步發展。現在沿海一些國際級大都市的文化消費己接近了發達國家水平。中國加入WTO后己成為世界上最大的消費群體。所以，我們急需打造自己的雜技品牌團隊。這種品牌是根植在百姓心中的名牌，不是用多少金牌堆積的，也不是一兩臺主題晚會炒作起來的。山西的刀削面沒有獲過餐飲獎，但受到眾多群眾喜愛；新疆的羊肉串不屬于“滿漢全席”之肴，但風靡全國。上世紀五六十年代，齊齊哈爾馬戲團的大蓬巡演，在中國一些城市家喻戶曉、婦幼皆知，現在采訪一些當年的觀眾，他們對當時的馬戲演出還是記憶猶新，這才是真正的名牌效應。在二億多人口的美國，一百多年來幾代人在觀看、關注“玲玲”馬戲團的巡回表演。在日本這樣一個國土面積不大的島國，還有像“木夏”、“波普”等多個本土雜技團以大蓬的形式長年各地巡回演出。我們國家是一個有十二億多人口的泱泱大國，擁有世界最大的消費群體，應該有我們自己的“太陽”、“玲玲”雜技、馬戲團體，也應該構建符合我國國情的演出線路模式。

對于國內市場的開發，首先要設計和制作一整套演出設備，提高演員自身素質和管理水平，培養演員的吃苦耐勞精神，加強營銷隊伍的建設，抓住商機，積極主動地參與市場運作，在這方面，民間雜技的繁榮無疑為我們指引了一條新路。

三.冷靜地看待全球化現象

談到國際演出市場，人們就會想到全球化和本土化的問題。在德里克看來“意識形態本身就是一種全球化現象”，魯迅先生也曾說過“越是民族的才越是世界的”。經濟和金融的全球化已是不爭的事實，我們不得不在全球化的背景下來檢索我們的文化走勢。于是業內的專家們就提出了一個本土化的問題。

雜技表演要作為正式的商品去參加市場份額的競爭，首先要考慮的是市場的消費需求，也就是一種消費觀念和消費形態的追求。我們決不放棄民族傳統這塊陣地，它是我們創業的法寶。近些年由于與歐美文化的交流，中國雜壇上主題晚會的創作風靡一時《孔子》、《中華神韻》、《泉城寫意》、雜技劇《西游記》等一大批反映中國民族傳統、不同地域特點的“主題晚會”琳瑯滿目。精心打造的一臺主題晚會是否成功的標志不是能否簽上幾份銷售合同，而是有中國濃郁本土氣息的表演形式在國際演出市場上也有一定的需求。所以說為了順應市場，我們要不斷地學習和借鑒其它藝術門類。廣州軍區戰士雜技團的雜技劇《天鵝湖》，以芭蕾舞劇《天鵝湖》為背景，把相對獨立的雜技節目鑲嵌其中，用精湛的雜技藝術去傳達其優美意境和情感內涵。這是對雜技語言表達能力的一個極大的挑戰，這樣一種大膽嘗試無疑獲得了成功，使觀眾耳目一新，同時也獲得了國際市場的認可，領到了進入國際市場的準入證。

加拿大“太陽”馬戲團始終追求敘事化的表現能力，從《飛躍之旅》、《龍獅》至新出爐的《KA》，都以一種歌劇形式貫穿始終，增加雜技的情節性和觀賞性從《龍獅》和《KA》來看，“太陽”馬戲團借鑒了許多東方色彩的中國本土化的東西。也就是說，在全球化的背景下，中西文化交融和碰撞之后又產生了許多新的變化。

雜技藝術是屬于世界人民的藝術，是一種超脫意識形態的追尋。人們的創作是多元的，潛在的市場也是多元的，我們要繼續和發揚中國雜技的民族特色兼收并蓄積極探索和培養廣褒的演藝市場，創造出屬于我們自己的一片新天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