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劇臺詞和詩歌朗誦——兩種不同的語言風格

■莊嘉敏

從事戲劇表演工作近十年，有機會參與到話劇表演、詩歌朗誦等不同形式的舞臺藝術實踐。對話劇臺詞和詩歌朗誦兩種不同的舞臺藝術語言風格有了一些小小的感悟。

一.話劇表演臺詞是“生活的角色語言”

話劇表演是由演員通過語言塑造和肢體塑造來創造角色向觀眾傳遞信息，展現戲劇情節的。因此話劇表演中的臺詞是“生活的角色語言”，在舞臺上出現的語言交流是角色之間的語言交流。為了能在舞臺上塑造出個性鮮明的角色，必須根據人物的出身、年齡、職業、教養、經歷、社會地位以及所處時代等等條件，來準確的為自己所要創造的角色設定符合人物思維邏輯、性格、貼近生活的舞臺語言。

在江蘇戲劇紅梅獎話劇比賽的改編話劇片段《謊言背后》中，我飾演心理醫生一角。心理醫生深愛著自己的妻子，而某日他的妻子在家中被殺，醫生成為了審訊室里的嫌疑人。他一邊申訴著自己的冤枉，一邊卻不斷地制造著一些似是而非的謊言來迷惑著警察。經過數天的較量，審訊雙方陷入拉鋸戰。

……

警察：說！你為什么要殺她？

醫生：我沒有殺她。（疲勞但極其平靜的）

警察：那是誰？

醫生：不知道。（嘆氣，同時小聲的說）

警察：不知道？

醫生：真的不知道。（厭惡的）

警察：你……真的不知道？

醫生：確實不知道。（剛想強調，卻又平淡的）

警察：那你都知道些什么？

醫生：我？（奇怪的）

警察：你以為我在問誰？

醫生：不知道。（略微挑釁的）

警察：看來你很喜歡不知道，是吧！

醫生：我說過了，我不會再回答你瞎想出來的問題。

（傲慢并帶有神經質的）

……

在以上的這一小段舞臺交流中，我根據心理懸疑劇的特點以及心理醫生的人物身份、背景，選擇了低沉、簡練、傲慢、神經質但相對生活的語言風格。并根據戲劇情節發展對心理醫生的語言狀態進行合乎情理的設定。表演藝術一直都在追求真實感人，因此在實際演出中只有真實準確的語言信息，才能使觀眾更期望了解劇情如何發展、更關注人物命運的走向。同樣舞臺上的演員也才能在與觀眾的心靈溝通中更好的完成表演。由此可見，真實、“生活的角色語言”對一部戲劇的展現，起到是極為重要的作用。

二.詩歌朗誦的語言是“思維真實的語言”

朗誦，是把文字作品轉化為有聲語言的創作活動。而藝術性較強的詩歌作品往往是作者運用超強的藝術想象力，敏銳的生活洞察力，委婉的、甚至是打破生活邏輯的隱喻對生活、對生命的獨特感受。這類作品所展現是作者內心最渴望的憧憬。這就是思維真實。其實每一個人都有思維真實，因為作為社會生活中的人所擁有的只是相對的自由，而他的思想卻幾乎是絕對自由的，因此在每個人的內心深處都有各自美好的“夢想”和理想世界。朗誦者想要把作者的思想真實準確地表現出來，除了需要透過字里行間，理解作品的內在含義，把握作品創作的背景、作品的主題和情感的基調。更需要發揮豐富的想象力去再現作者的思想真實，并用符合作者的思想真實的語音語調，將作品呈現給觀眾，讓觀眾潛意識中的思想真實為之共鳴。

在江蘇話劇院創作的《多媒體詩歌朗誦會——賦》中，我有幸朗誦偉大的浪漫主義詩人李白的巔峰之作 《將進酒》。為了將全篇大起大落，詩情忽翕忽張，蕩氣回腸的詩意表現出來，我在處理開篇“君不見，黃河之水天上來，奔流到海不復回！”這句時采用符合思維真實的朗誦調，即用語速、音高、音量、力度、語勢來描述不同的事物。

“君”指的是君子、你。對于君子態度，我們是委婉的，有禮節的。所以采用中聲區，中等語速來表現。“不見”指沒有看到，帶有疑惑的。所以采用稍快語速，下行語勢。“黃河”在我們的概念中首先是的奔騰、充滿力感的，因此采用較強力度，較大音量。“之水”水是靈動的、源源不斷的，故而水字拉長。“天”是遼闊高遠的。就用高音調，上行語勢。“上來”傾覆而下，是瞬間的。用快語速，下行語勢。“奔流到海”滾滾東去，奔騰至海是壯觀、宏偉的。語勢為跳躍性上揚，上行語勢。“不復回”永不復還，是無可奈何的。相對夸張，語速拉長力度減弱，語勢下行。

至此開篇舒卷往復的詠嘆味得以彰顯。而觀眾才能由無窮變化詩句中體味到，李白悲憤而作的狂放情緒，豪縱而又沉著的語言魅力。

在詩歌朗誦中，相對生活的語言往往很難滿足作品本身的意境表述。只有尋找到符合作者思維真實的語言，才能為作品內容找尋到相符的外在表現形式。觀眾才會覺得那是一種真實之美。

語言，是人類社會最重要思維工具和交際工具，是人類最神奇、最寶貴的生存工具。藝術工作者更應準確、有效的運用這神奇的工具去構建和諧的人類大家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