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劇場圈里總是不乏“邪”人,無論是抵押房子豁出去投資《戀愛的犀牛》的孟京輝,還是白手起家創建戲逍堂、到今天在云漢經略投資咨詢公司協助下進行融資,估值為3000萬的關皓月,都堪稱是商業化和娛樂化結合的經典。
身為戲逍堂(北京)文化娛樂發展有限公司創始人兼CEo的關皓月,平時更喜歡別人稱他為“堂主”,他對《中國新時代》談起自己發家史時,總不忘重復公司的“先天不足”,他道出了很多小劇場從業者在商業化運作中遇到的瓶頸——沒有基本的生存保障。
“最大的困難就是資金上的周轉不好。”關皓月說,“開公司的時候我沒錢,在做《有多少愛可以胡來》的時候,手里只有5萬塊錢。”可以說,關皓月是這些高舉商業化大旗的小劇場陣營里的佼佼者。
生日禮物
戲逍堂,是關皓月“一念之間”的產物。
這個在北京胡同里長大的70年代生人,在被稱為“堂主”前,“一路折騰”地做過很多工作一一燈光、舞美到項目經理,再到財務。最終,這個高中畢業生坐上了廣告公司財務總經理的位置。
2004年底,30歲的關皓月頭一次坐在小劇場里看話劇,盡管看得他一頭霧水,但他還是集中精力數清了小劇場的200個座位,算盤一打,他發現100元的票一場就能換來2萬元的收入。精明的他馬上得出結論:這事靠譜!
2005年,關皓月成立了戲逍堂,并把它當成自己而立之年的生日獻禮。一腳踏入話劇市場的他,開始并沒考慮圈內人怎么想,不過圈內人的質疑還是鋪天蓋地而來:有人說他是“賣假藥的”,也有人說他“就是一唯利是圖的商人,根本不懂藝術。”
關皓月沒有理那么多,這個被認為極具煽動性的胖子,當時唯一的想法,就是以平民化的姿態來演繹市井間熟知的故事,比如70年代的愛情。而讓戲逍堂突然躥紅起來的也正是這部戲——《到現在還沒想好》。
拿到劇本后,囊中羞澀的關皓月想到了招商,“第一個投資商是北京的一家演出公司。”關皓月說,“其實我覺得當時只能說是合作,并不能定義成是股份(制)。”為了造勢,他買下了繁華路段的廣告牌,寫著:“到現在還沒想好……”等極具挑釁色彩的詞。到現在,關皓月回想起這段經歷的時候,仍然心有余悸:事做了,錢投了,要是(錢)收不回來呢?——他也不知道該怎么辦。
所幸,這個戲一炮而紅,關皓月高興地手舞足蹈。雖然這部話劇只讓他“掙了3萬塊錢”,但在當時做話劇都賠錢的市場環境下,關皓月很滿意。接下來他也沒閑著,一口氣連做了近十部話劇。
一部《有多少愛可以胡來》連續演出600場經久不衰。關皓月去看了演出,他對劇場內黑壓壓的人頭感到高興。“這場戲演了600場,能容納200人的座位場場爆滿,演出結束之前,幾乎沒有人離場。”關皓月認為這很難得,“說明大量的消費者對于話劇是認可的。”而這部戲也成了關皓月導演最掙錢的劇目之一。“投資29萬,總票房超過900萬。”不過他也承認,“這玩意跟賭大運似的。”
從此開始,關皓月開創了他低成本運作和時尚劇情實現盈利的道路。雖然商業化的運作讓大家對此褒貶不一,但他卻不以為然,“小劇場話劇首先要解決生存問題,然后才能發展。”
“量產”話劇
最初只占20%股份的關皓月,如今已經成為戲逍堂的大股東。公司也由當初的4人,發展成今天的2Q人。
別小看了只有二十幾人的團隊,它可是號稱小劇場界的黃埔軍校。“北京做話劇的全是我這里出去的。”關皓月笑著說“像雷子樂,麻花的導演,原來都是戲逍堂的員工。我這是黃埔軍校嘛,圈里人都知道。”
從八十年代誕生之初,小劇場話劇頭上就一直戴著一頂“另類”的帽子,演出劇目也以實驗戲劇和先鋒戲劇為主。但是從2005年開始,隨著戲逍堂等一系列新劇團的出現,小劇場話劇越來越“親民”,所創造出來的劇大多將當下社會最關注的事件、人物、時髦話題搬上舞臺,一時風頭無比。
“我們這代話劇人很幸運,趕上了小劇場的黃金時期。”關皓月說,而他們的前輩在開始話劇事業時就沒有這么幸運了,對動輒幾十、上百萬的投資,他們是想都不敢想的。
雖然小劇場的出現順應了市場的需求,但其商業化的探索之路才剛剛開始。“目前,小話劇市場還屬于新興市場,沒有形成產業化概念,大部分團體都是走穴式演出。”在京都的演藝人都舉足觀望的時候,不按常理出牌的關皓月提出要將話劇“工業化生產”,這種商業模式也成了文藝界內著名的商業案例。
關皓月解釋說,“與傳統的國家話劇院或民間的話劇社團相比,戲逍堂既不像長期處于傳統計劃經濟體制下的前者那樣靠重復上演經典作品,以國家補貼維持生計,也不像后者那種不是受到產品內容的生產限制,就是缺乏企業規模化運營。戲逍堂是一個以市場需求為導向,有著嚴格的成本管理和控制,按照項目投資管理化模式來生產并銷售的一個話劇工廠。”
簡單地說,戲逍堂的商業模式,更像是一個話劇媒體的平臺,一個策劃、制作并出品小劇場話劇的平臺。在這個平臺上,有著一套現代化標準的、完整的生產流水線。從劇本的編寫,搜集到最終話劇產品的上演,編劇、制作、導演、演員完全根據要求各司其職,制播分離。
“市場部在10月份之前,要找到來年的劇本、做好排期,之后交給創作部的人,創作部負責找演員,排練。”
這種戲劇“作坊”的出現,立刻遭到傳統戲劇界的抨擊,很多業內人士質疑:真正商業化的作品不可能沒有扎實的藝術在里面,這種“量產”話劇的模式,會不會導致質量的下降?
關皓月不以為然,“戲逍堂就是在質疑聲長大的。做任何事情都會有人說你不好,沒什么事是別人只夸你不罵你的。”看似心寬體胖的他說,“質量的好壞要由觀眾自己來評論,在投資商那我只要告訴他賺錢了沒有、能賺多少錢就行。”
在關皓月看來,藝術與商業的平衡是一個老生常談的問題。不過可以肯定的是,跟電影一樣,戲劇的產業化是必然的。“資本市場的反應是最直接的,靠小劇場能盈利已經成為很多投資者的共識。不過如果一味追求市場,那對戲劇行業整體也是個太大的諷刺。”
當一個行業正起步發展的時候,往往內容和品牌是至關重要的一環。“我們的核心競爭力在創意,也只有好的創意才能吸引市場。”關皓月說。
“懷舊范兒”
在關皓月眼中,現在的話劇市場上“爛劇太多”,“讓人記不住”的戲也太多。
小劇場話劇因為一部搞笑劇而紅起來之后,很多走幽默爆笑路線的作品在這幾年被大批大批地制作出來,其中不乏粗制濫造的貨色。
但是這種風格能堅持多久呢?誰都沒底。
“我犯不著和他們做一樣的東西。”關皓月笑著說,“我可能會很獨特的做一個東西出來和大家岔開,也許贏了,也許會輸,不過都無所謂。”他嘴里獨特的“東西”指的是2009年重推的話劇《李曉紅》。
2009年,關皓月只做了一部戲,就是《李曉紅》。“說的是純正70后老北京胡同里的戲,特別像《陽光燦爛的日子》。”整部戲投資四十萬,演出60場,但掙得不多,“盈利只有10萬塊錢,算是一般的。”相比較《多有少愛可以胡來》和《滿城盡是黃金甲》的火爆,精心打造的《李曉紅》的不溫不火是戲逍堂始料未及的。
不過盡管如此,關皓月并沒打算放棄。“明年,戲逍堂仍然會以懷舊范兒為主打。”對于可能會面臨的市場同質化,他嘴角上揚,露出狡黠的笑容。“這不好做,那玩意得有情懷。”
“其實我做的80%都是大悲劇。”針對市場上流傳頗廣的戲逍堂喜劇的定位,關皓月顯得很委屈,“很多人只看到了表演過程中的樂子,沒去想深層次的東西。看‘胡來’時,60%的男孩子都在掉眼淚,把女孩看哭的劇很正常,能把男孩看哭很可怕。”
對戲逍堂來說,賺錢當然不是唯一的目的,“如何將娛樂和商業很好的結合才是戲逍堂遵循的法則。”
改變“打游擊”狀態
一直以來,場地問題是制約北京小話劇市場發展的一大瓶頸。“租金的日漸走高,加上近年來小話劇創作的繁榮,有戲卻沒地方演成為戲劇制作人越來越頭疼的問題。”
關皓月希翼著擁有自己的劇場,其實這也是很多戲劇制作人共同的夢想。2008年孟京輝建了蜂巢劇場,前期投資五百萬。無獨有偶,2009年,戲逍堂也和楓藍國際購物中心聯手打造了“楓藍國際小劇場,”已經開始投入全面運營。用關皓月的話來說,“這將改變戲逍堂幾年來打游擊的狀態。”
其實這么做也是被逼上梁山。“隨著小劇場話劇的火熱,現在越來越多的投資商開始進駐小劇場,要租一個合適的劇場已經越來越難了。”他說。“從創立以來戲逍堂就—直在租用的場地進行演出,不僅在租金方面是一筆很大投入,更重要的是演出的場次也不能得到保障,處于非常被動的局面。”
當然,有了劇場并不意味著這個劇場就能吸引來觀眾,如何經營好劇場并把劇場打造出一定的知名度,是擺在關皓月面前更大的難題。
不過讓他欣慰的是,楓藍國際小劇場的地理位置尚好,附近寫字樓眾多,起初不到2007;的投入一年就收回來了。嘗到甜頭的關皓月把目光又轉向了位于CBD的東方梅地亞,“那地是白領的聚集地。”他解釋說,而白領們正好是話劇的主要消費群體,“我做過調研,那的人下班都不愿意走,過了堵車高峰期再回家,堵車的時間就來看話劇了。”關皓月極有自信,他有充足的把握讓白領們進去看戲。
“其實投資小劇場就是商業地產。”關皓月解釋。2010年,他準備一腳砸進南方市場,“希望在上海、深圳、長沙、四川能再開七、八個劇場。”劇場多了不一定是壞事,但劇場的建設一定要和創作能力相匹配,才能實現劇場的良性運作。而“創意”,則被關皓月看成是自己“最大的優勢”。
截至到2009年6月,戲逍堂已經在北京、上海,深圳、濟南、銀川等地推出小話劇20部,演出場次超過2000場,票房收入達到2000萬,無論從演出場次、劇目數量、會員人數等方面來說,戲逍堂儼然已經成為北京乃至全國最大的民營小話劇生產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