調整收入分

　　最近，收入分配改革又成了新一輪經濟改革的熱點話題，不僅媒體廣泛關注，不少專家學者也紛紛建言如何調整居民收入分配。在眾多建議和對策中，不僅強調調整國民收入分配結構，也更加關注如何才能把蛋糕做大，把蛋糕分好。收入分配調整，不僅關乎整個社會的公平公正問題，也關系到中國經濟結構調整、經濟增長方式轉變、居民生活水平提高等重大問題，而且社會公平公正的最基本方面就是居民收入分配的公正性。因此，對收入分配制度進行重大的制度改革已經刻不容緩。
　　對于收入分配的調整問題，早在今年“兩會”召開前，十屆全國人大常委會第十三次會議研究國家發改委的報告，并提出采取四項措施來加快收入分配制度改革。包括，努力增加農民收入(如提高農產品價格、政府對農民補貼、城鎮化等)；加大對低收入群體的扶持力度(如通過社會保障制度及各種救助制度來減輕低收入者在養老、住房和醫療等方面的支出負擔)：穩步提高職工工資收入；加強個人收入調節，而且最近中央政府也對此做出了新的規劃與決議。通過這些政策規劃與決議，不僅看到了政府改革收入分配制度的決心，而且也會在一定程度上加快收入分配制度改革。
　　但是，對于收入分配制度改革，我們應該如何來看，為什么當前中國收入分配會出現不合理：為什么居民收入分配差距會越來越大，其問題與根源在哪：中國收入分配調整或改革應該從何入手：企業高管的高薪問題是源于制度缺陷，還是由于政府監管不夠：是需要進一步完善企業治理結構和內部薪資制度，還是要從根本上來改革目前不合理的企業權力結構等，這些問題都是我們必須認真思考的問題。
　　就我國目前的情況來看，一是上世紀90年代中期以來在國民收入分配中，勞動者報酬占比及居民收入占比持續下降；二是居民之間的收入差距越來越大，特別是農民在整個國民收入中的比重越來越小：三是企業收入越來越向企業管理層集中。根據公開的資料，有些金融機構高級管理層工資總額占整個企業工資50％以上，即這些公司成了少數公司管理層獲利的工具。收入分配主要是向資本、企業、企業管理層傾斜。對于這種現象，有人認為其原因就在于中國勞動力無限供給及談判能力弱，在于國有經濟主導，在于企業管理層絕對權力，在于產業結構轉型、壟斷程度加深及間接稅負上升等。
　　
　　重大制度安排不合理
　　
　　其實，我國的國民收入分配嚴重不合理，最大的問題源于許多重大制度安排不合理。比如說：目前收入水平最低的農民，他們被戶藉制度隔離在整個經濟現代化的進程之外，甚至于在城市化的快速發展過程中農民大量的土地資源被卷入城市、卷入少數人手中。還有，教育體制行政化造成了教育不公平、不合理及腐敗，從而剝奪了絕大多數農民及城市中低收入者正常的受教育機會，造成了這些階層居民受教育機會的不平等。當前，在壟斷企業權力結構仍處于無約束的條件下，企業管理層就能夠以制度化的方式把企業贏利個人化。可以說，這些重大的制度問題不解決，通過提高農產品價格及對他們的簡單救助增加其收入是很難實現的。因為，對于絕大多數中低收入群體來說，勞動力收入是最為重要的收入來源，甚至于多數人是唯一的收入來源。當勞動力在整個收入分配中的比重過低，當教育機會及遷移存在嚴重的不平等時，這不僅會導致絕大多數居民收入水平低下、消費支付能力減小，而且會導致中低收入的居民越來越多，他們相對收入水平也越來越低。
　　
　　要素市場發展滯后
　　
　　國民收入分配不合理，還表現在國內要素市場發展嚴重滯后上。不少要素財富的分配不是通過市場價格機制進行而是通過權力方式獲得，在這種情況下，許多國有的、全民的資源，成了少數壟斷企業獲利的工具。比如礦產資源、行業資源、金融資源等都是如此。這樣必然造成整個社會財富的分配與權力關系大小有關，而不是與勞動創造有關。在這種情況下，不僅使得與權力較遠的中低收入群體財富越來越少、收入分配比重越來越低，而且導致整個社會官本位越來越嚴重。
　　比如說，2009年的500人財富排名榜的另一種“標題”就是“人人都是‘土財’主”，即以房地產為主業的上榜者有88位，其財富總額達到6491億元，這些“土”財主的財富在一年內暴增一倍。而且以非房地產為主業的上榜者中，約50％已經涉足房地產領域。如果從不同的持有物業與土地的角度上來看，500人財富排名榜單主，幾乎人人都是“土”財主。還有，不僅財富榜單排名第一是做房地產，而且今年財富增長超過百億的富人中，以房地產為業的有9人：財富增長額最多的10位富人中，就有4人的主業是房地產。這些“土”財主已經把觸角伸向全國一線城市、二三線城市及國內房地產市場每一個角落。那么，為什么房地產業能夠獲得暴利，為什么房地產的財富能夠在短期內向極少數人集聚?問題就在于房地產暴利往往與政府權力遠近有關。政府的權力決定了房地產暴利的高低。因此，調整居民的收入分配關系就得從根本上來改革當前政府對要素市場的過度干預與占有，改革要素市場的運作方式，改變權力對資源控制等。如果不從這里入手，要解決當前居民收入分配問題是不現實的。
　　
　　地方政府對社會資源過度千預與管制
　　
　　再就是，由于地方政府對整個社會資源的過度干預與管制，或許多制度規則的不合理，從而使得不少政府的政策促成了財富的轉移和分配機制的不合理。比如，當前我國的個人所得稅的主體是絕大多數中低收入居民，高收入者個人所得稅繳納的比重卻不大。實際上，在市場經濟發達的國家，這些中低收入民眾是免征個人所得稅或少交的。還有，財產所得稅征收的情況更是如此。比如，個人一點收入要交所得稅，但住房作為居民中最大的財產卻不交財產稅。而且征繳住房財產稅這種天經地義的事情，到了國內則討論紛紛。我很早就撰文指出，如果不推出公平公正的物業稅，不僅會導致國內房地產市場泡沫四起，嚴重傷害房地產市場健康發展，而且會讓整個社會財富分配越來越不合理。
　　
　　不合理的財富轉移與分配機制
　　
　　我國有許多隱性的財富轉移與分配機制。比如說，政府對利率嚴格管制，特別是把存款利率控制在極低的水平上，其實這就是對存款人利益的一種財富轉移。通過政府對利率的管制，把債權人的利益轉移到債務人手上。因為，絕大多數居民所組成的債權人是十分分散的，在整個經濟決策中的話語權小，因此，他們的利益容易受到忽視。而這種財富轉移不僅使得債務人的融資成本降低，更為重要的是會讓債務人濫用資金及投資高風險的項目，增加銀行體系的風險，而且減少了居民的可支配收入及弱化居民的消費能力。還有，就是虛高的房價，同樣是一種嚴重的財富轉移機制，通過高房價把許多居民多年積累的財富都掠奪到一套小小的住房上。同時，當前企業高管高薪問題，并非是政府的監管問題，也不是完善企業治理結構和內部薪資制度的問題。在這種無管制與無約束的權力結構下，企業高級管理層很容易就能把社會財富歸為少數個人所有。
　　可見，絕大多數居民收入分配中所占的比重過低，或社會財富嚴重的分配不公，不僅使得居民消費支付能力不足并使我國經濟增長更加依賴出口和投資，整個社會的經濟增長結構也可能出現畸形發展。要解決這些問題，就需要對國內的一些制度進行重大改革，就得從根本上提高勞動者在收入分配中的比重，就得弱化權力對要素市場的分配關系，就得減少政府對社會資源的過度干預，通過公共決策減小既得利益制度化的機率等。如果不從這些方面入手，中國的居民收入分配的問題將會越來越嚴重，絕大多數居民可支配收入的相對比重會越來越少，收入分配差距會越來越大，從而使得整個社會的財富向少數人轉移或聚集。
　　因此，調整居民收入分配關系需要進行系列的重大制度改革，通過立法建立合理的收入分配制度，這也是當前收入分配改革的關鍵所在。從這個意義上說，重大制度改革才是調整收入分配問題的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