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秋節放假三天,已畢業多年的某班幾個交往較密切的同學小聚,我也被應邀參加。可能是酒量不太好,酒過三巡,張某同學已有點醉意。酒后吐真言。只聽到張同學說:“嚴老師,我告訴你,我這輩子最恨我們初三的語文老師了。”怎么會恨初三的語文老師呢?我清楚地記得,當時他們的語文老師是非常有名氣的呀!應該不會與學生有什么深仇大恨,怎么會成為學生憎恨的對象呢?
此時坐在我旁邊的一位同學把我拉到外面,向我說出了當時的真實情景。因為這一直是張同學心中的“最痛”,所以,他早已經不止一次地在同學面前反復述說,成為不公開的秘密。
事情還得回到當年的語文課堂。有一天,語文老師在講到“花”的題材時借題發揮,他指著當時在我們當地富極一時的一位暴發戶的兒子楊某說:“楊某家的院子里肯定種著各種各樣的花草樹木,有著品種繁多的盆景。”隨后,他指著坐在楊某旁邊的張某說:“張某同學家里肯定就沒有任何盆景,自然也就不會種養名貴的花木。”說者無心,聽者有意。當時張某同學家里確實非常困難,連基本的溫飽問題也難以滿足,更不要說是種養名貴的花木,但語文老師不經意的話刺痛了張某同學的自尊心,成了張某同學的“心病”。據說,當時,張某同學的臉熱辣辣的,真恨不得地下有一條縫能讓他鉆進去。他在潛意識中覺得老師戴著“有色眼鏡”看人,把自己看扁了。老師的話讓他在同學面前抬不起頭。為此,他生發了輟學的念頭,接下來好幾天一直在自卑中恍恍惚惚,度日如年。
也許是傷痛觸發了他的上進心,“花木事件”反而成了他急轉彎的“導火線”。猛然間,他醒悟了:“我不能自卑和沉淪下去,更不能墮落下去,我要以自己的實力讓語文老師看看我家是否真得養不起花木。”自那以后,張某同學暗下決心,發奮苦讀,中考時以極為優越的成績考上了當時令人眼紅的省部屬中專,跳出了“農門”,實現了“書包翻身”。畢業以后,他在一家較大的企業當技術工人,憑著自己的智慧和努力,得到了領導的器重和同行的認可,很快就擔任了該企業的副廠長,主管廠內生產,成了廠內一人之下,百人之上的“二把手”。幾年后,憑著自己的魄力和良好口碑,積累了較為豐富經驗的他自己創辦了一家企業,如今該企業紅紅火火,生意興隆,張同學也成了當地小有名氣的老板。
人爭一口氣,佛爭一柱香。富裕起來的張同學終于如愿蓋起了別墅,他還特意在院子里種上了許多盆景,終于擁有了各種各樣名貴的花木,圓了他當年的“花木夢”。說來也巧,據說,當年顯赫一時的楊某家卻由于經營不善逐漸敗落,估計以前的盆景早已銷聲匿跡。
回到酒桌,此時的張同學還是醉意微濃,語無倫次,但有一句話倒是千真萬確:“嚴老師,你們做老師的千萬不能把學生看死,決不能以貌取人,以經濟條件待人,以家長的政治地位看人。教師必須一視同仁,而且要用發展的眼光看待正在成長中的每一位學生。”這真的是張同學的心里話,也是我們教師必須要牢牢記住的“教條”和“金科玉律”。
你的教鞭下有瓦特,你的冷眼中有牛頓,你的譏笑中有愛迪生。老師,請口下留神!當你批評學生時,當你教育學生時,當你責備學生時,必須小心謹慎,千萬別刺傷了學生幼稚的自尊心。也許你的不經意的話會刺激他們,激勵他們奮發圖強;但更多時候會影響他們一生,成為他們心中永遠的傷疤,揮之不去,成為他們成長中的陰影和障礙。
作者單位 江蘇省吳江市銅羅中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