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牛不敢反芻,繁花在節約香氣,江河日下,沒有多余的淚水從土里擠出。高原沉默,郁郁寡歡。這個春天,在饑渴中難產。
今日,再多的話也無力說出。草木昏厥,日子焦黃,生活垂頭喪氣。木鼓低啞地敲著,精致的葫蘆絲沒有被誰吹出一個完整的音。
可憐的子民翻山越嶺,為一滴水耗盡體力和信仰,卻始終于事無補。
今日,九萬里河山依舊燦爛,只是某個凸起的部位正龜裂地燃燒。我的名字劇烈地疼。母親坐在三月江南蜇人的雨水里,與自己豐滿的乳頭商榷,那白色的汁液能否滋養內陸那一瓣瓣干裂的嘴唇。
今日,我站在祖國東端早起的日出里,向著天地頂禮膜拜。在紫檀香燒完第三柱時,雨啊雨,請你務必光臨那片早已流不出眼淚的土地。你要奮力奔跑,因為有無數干涸的終點,正盼著你隆重地撞線。
雪夜出門
我將學會蝸居,靠著火爐,喝一杯茶,把幸福的往事慢慢烘烤。
我將說服自己相信冬天的溫暖,屋里屋外一樣溫暖。
深夜,野貓發出凄慘的哭聲,時隱時現。最終它伸手敲開我家的櫥窗,然后一只乞討的手也跟了進來,它們身上落了一層很厚的白雪,像一座冰冷的小山。我所建筑的童話,就這樣被輕易摧毀。
冬天,外面的世界,很冷。
我將脫去的風衣重新穿回,將溫室編織的謊言使勁燒掉。
帶上爐火的溫存,我提著幾盞燈,出門看看世界。
想起故海
看潮漲潮退的日子,已暫寄在榕城海邊的故里。我身居內陸,記憶成為一條模糊的描線。
幾代人期盼的夢里,白帆在遙遠的某個時刻里起航,想要重新收聽安順的濤聲和捕獲一船的喜悅。海岸線緊緊相連,說起不再分離的誓言。海峽會退居成一灣淺淺的海灘,不會搏擊海浪的人也能涉水而過。
可現實是一片可憐的蒼白。海水把船帆打得七零八落,像受傷的水手倒在堤上,苦苦呻吟。海岸線隔著心海,越來越漫長。
鷗鳥飛了過去,黑夜卻深深地滯留下來。
今夜,父親只捕來了滿船的月光,和一只作為安慰的海螺。很多時候,我會悄悄拿起它,聽聽大海的聲音,聽一個船夫在大海的細節里波濤洶涌的故事。
記憶,在離別當天的海浪里,隱隱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