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易》。圣人之所以極深而研幾也。
讓我們先來看這一句的字面意思,這其中有兩個重點詞——極深和研幾。對于這兩個詞,孔穎達在《周易正義》中有這樣的解釋:“極深”者,則前《經》初一節云:君子將有為,將有行,問焉而以言,其受命如響,無有遠近幽深”,是極深也。“研幾”者,上《經》次節云“參伍以變,錯綜其數,通其變,遂成天地之文;極其數,以定天下之象”,是研幾也。
這兩個詞的本義我們前面曾解讀過,“極深”對應的是“遠近幽深”中的“深”這樣的一個空間概念,作為道體所運行的廣大境界中的一部分,深是空間上的一個極度,“研幾”指的是關注最細微的變化前端,即將變未變的瞬間,這是一個時間的最細節,所以,連貫下來看這一句的意思是:《易經》是圣人探求幽深、研究機微的憑借。
對于“幾”,我們多加理解,照《系辭傳》中的說法,《周易》是一部“研幾”之書。《周易》中非常注重“幾”和“知幾、研幾” ,這一點同樣為佛教所看重。所謂“幾”,姑且用文字來描述是指將發未發、將動未動、將變未變的瞬間,這個瞬間是動態的,也是相對靜止的,在很多人修行的過程中最強調對這個環節的把握,因為這是轉變過程中最關鍵的一個瞬間,面對的是變化的無限可能。《易經》的一個基本理論即因果理論,而“幾”是“因”成形之前的剎那,按照佛家的量化說法,這一剎那有八萬四千個法門,所以把握這一剎那是很多人畢生為之追求的,而靠什么來把握?就靠《易經》、佛法。“因”之后就會有一系列的“果”,所謂“合抱之木,生于毫末;九層之臺,起于累土;千里之行,始于足下”(《老子》六十四章),《易傳》中講“積善之家,必有余慶。積不善之家,必有余殃。臣弒其君,子弒其父,非一朝一夕之故,其所由來者漸矣,由辯之不早也。”(《坤-文言》),都曾集中的談到了因和果之間的對應、演變過程,及果之前因,尤其提到了“早辯”即早察覺,也就是“知幾”。能及早察覺,就能防患于未然。所以,這個“幾”是非常重要的,也特別精微。
“幾”本身無所謂好壞,“吉、兇”都是其后果,前面自有對應的“因”在導引。在“因”之前是“幾”,對于“幾”而言,“因”即為“果”。對于。因”而言,“果”才結“果”。“因”一旦形成,就意味著已經在“幾”的基礎上做出了選擇,影響這個選擇就有多重因素了,比如慣性,佛教講業力,即選擇的一貫性,在此驅使下,“因”是一種必然,而之后的“果”就注定是一種必然。
所以,圣人不僅注重因果,更注重對時間、空間博大精深的探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