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遙遠的地方

人物表

(按出場順序)

王歌——年輕的音樂人。戰亂中輟學的大學生。原來的理想是出國深造聲樂。來到西部后，被這里的民歌迷住了，留下了。最終成為一名偉大的傳歌者。

玉珊——王歌的大學同學，愛人。因共同的理想走到一起，又因不同的理想而分手。

劇團伙伴們——同王歌、玉珊一起來到西部的“西北抗戰劇團”的成員。他們的形象只是符號化的，沒有多做刻畫。抗戰的大背景下，王歌等人來西部的原因都在于此，不能不說，否則全劇故事的發生會失了根基，但也無需過多瀉染。

飛天——遍及“絲綢之路”的石窟壁畫形象，以敦煌最為著名。本劇以兩組飛天作為絲路文化的精神象征和傳歌人的精神引導，同時，也構成歌、舞的元素。兩組飛天為“散花飛天”和“伎樂飛天”。

散花飛天:主要承擔舞蹈和營造氣氛的任務，所謂“天花亂墜滿虛空。”

伎樂飛天:則承擔著歌隊、樂隊任務，同時承擔“講述”“議論”的任務。

伎樂飛天在劇中最初出現時，衣飾幾近無色。但隨著王歌對當地歌曲的采擷，她們的衣飾也隨之鮮艷起來——意味著她們所代表的西部音樂從幾近塵封的狀態中被發現和發揚。

伎樂飛天在全劇中始終與王歌如影隨形，時隱時現。觀眾可以看到她們，王歌可以感覺到她們。劇中的其他人則是看不到她們的。她們是王歌追求民族音樂的引導者、守護者、受益者。

歌飛天——歌飛天是伎樂飛天中最特殊的一個。也是最如夢如幻的一個。很多時候，她是歌飛天，但有時她又會幻化成不同少女形象出現在王歌面前，比如維族少女阿拉木罕、比如哈族少女塞地瑪麗亞、比如藏族少女卓瑪……

從某種意義上說，歌飛天是本劇真正的女主角。

歌飛天是失聲的，所以她才是最需要有人來發現和挖掘的。

她將由優秀的舞蹈演員擔任。當她終于找回了自己的聲音之后(卓瑪的唱)，她的歌聲應是華美質樸的民族唱法。

劉先生——旅居西北的漢人。溫文爾雅的富賈。對玉珊一見鐘情。

各族群眾——劇情需要的群眾演員們。

音 符——音樂家音樂創作的外化形象。由舞蹈演員承擔。這個形象在劇中會很特別。

序 曲

【字幕:成群的飛天同光和塵，守望在漫長的絲綢之路上，歌聲如夢如幻。

一群投身民族救亡運動的文藝青年一路向西，走進了這片神奇的土地。

年輕的音樂家王歌與妻子玉珊跟隨“一路向西”的隊伍走到這里，冥冥之中，王歌被一種神秘的美妙聲音深深吸引。

他仿佛看到了沉默的歌飛天，仿佛聽到了生命的召喚……

第一場

【這是一片廣袤、壯闊而蒼涼的土地。

【延綿不絕、緩緩起伏著的巨大沙丘。高天如洗。

【空中傳來飄飄渺渺、如夢如幻的歌聲。仿佛是聽覺里的海市蜃樓。

【散花飛天出現了——她們看起來影影綽綽，若隱若現。幾千年來她們一直飄散、逡巡在漫長的絲綢之路上，同光和塵，守望著這片神奇的土地。

【散花飛天漫天飛舞，衣袂飄飄，歌聲如夢如幻。

【女聲合唱與女子舞蹈《飛天》。

引 唱飛天……飛天……

多少白天，多少夜晚，

我們守候著孤獨——默默無言;

歲月凍結了我的雙眼，

風沙吹斷了我的心弦，

飛天的夢，深深印在巖石上邊。

太陽也圓，月兒也彎，

我們祈盼著一天——慢慢出現;

腳步驚醒了我的冬眠，

呼吸吹動了我的心田，

飛天的愛，輕輕印上你的指尖。

綠洲蔓延……蔓延……生命呼喚……

呼喚……

等一個人等得這么久、這么難;

知音走近……走近……故事很遠……

很遠……

等你，等你，等著你，我要飛天!

【跟隨飛天的飛舞，我們看到了一處石窟。壁畫上出現更多的散花飛天和手持琵琶、笙、簫、箜篌、笛子等樂器的伎樂飛天。

【散花飛天們飛舞著，而伎樂飛天們則紋絲不動。比起散花飛天的絢麗，伎樂飛天的衣著幾近無色，面目則要黯淡很多、整體形象看起來幾近破敗。

【路邊傳來一陣駝鈴聲，散花飛天們望向伎樂飛天。

【一名手持琵琶的伎樂飛天被散花飛天們簇擁著走出來，奏起琵琶。

【獨舞與群舞《飛天》。

【然而，琵琶聲并沒有打斷駝鈴聲——路過的人們聽不到她們的聲音。駝鈴聲遠去，琵琶飛天落寞地停止了彈奏。

【又有歌聲從另一個方向傳來，強健而昂揚。

【飛天們循聲望去。

【男女混聲與男女聲二重唱《一路向西》。

【隨著歌聲由遠而近，一隊風塵仆仆的年輕人背著簡單的行裝出現。他們的行李上插著“西北抗戰劇團”的小旗，看上去體力疲憊而精神飽滿。隊伍里最醒目的人，是背著一把小提琴的王歌和他的愛人玉珊。

【《一路向西》曲中，第一次出現王歌的主題和玉珊的主題。

合 唱 一路向西，烽煙四起，

家國破，山河泣，故鄉千萬里，

一路向西，風卷紅旗，

男兒血，女兒淚，點點留足跡。

王 歌 一路向西，青春無敵，

夢還在，心還在，悲中歌一曲;

玉 珊 一路向西，追索神奇，

唐蕃路，漢家山，浪漫故事里。

合 唱 浩浩黃沙，茫茫戈壁，

大漠孤煙我們一路向西;

獵獵寒風，聲聲馬蹄，

長河落日我們一路向西。

【伎樂飛天們對王歌背上的琴盒發生了興趣，她們一改前面的冷漠，紛紛由靜態而動態——走上前來，圍繞著他和小提琴，充滿好奇和某種期待(她們在兩人的歌聲中形成“好奇”的舞蹈)。

【王歌的目光很快就被壁畫上的飛天們吸引住了。

【望著壁畫上的飛天，王歌仿佛與之產生了某種感應。他像是得到了某種暗示，鬼使神差地取出小提琴，輕輕撥動了幾下:1—2—3—4—5—6—7……

【伎樂飛天們發出一片驚喜的嘆息，全都莫名地興奮起來。

【琵琶伎樂試探著用手里的樂器奏出簡短的旋律。

【王歌鬼使神差地用小提琴重復出那個旋律。

【小提琴與民族器樂的樂舞《飛天#8226;重疊》(簡短的樂句進行獨奏對話——快樂的、游戲感的。既而形成一段舞蹈音樂。小提琴與民樂都由樂隊完成，臺上的演員只做表演)。

【伎樂飛天們對王歌的反應表現出巨大的驚喜。她們分別以各自手中不同的樂器奏出不同的簡短旋律。

【王歌以小提琴飛快地摹仿著、回應著。

【伎樂飛天們忘情地演奏起來，曲調簡單而優美。

【散花飛天隨著琴聲起舞，舞姿曼妙、充滿歡欣。

【玉珊和伙伴們奇怪地望著王歌——在他們的眼里，并沒有什么飛天，只有獨自沉醉在琴聲中的王歌。

【聽到同伴們的掌聲，王歌如夢方醒地看著大家，又看著手里的小提琴。

玉 珊 你拉的什么曲子?

【王歌怔怔地看著手上的琴，又望向眼前的壁畫——伎樂飛天們又回到了畫中靜態。

王 歌 不知道。好像……突然就有了這些靈感。也許，給我靈感的，是這畫上的飛天……

【王歌的話仿佛構成了某種呼喚。隨著更加飄渺而深邃的旋律(歌飛天的主題)，舞臺上的光不再現實而變得愈發神秘起來。

【男聲獨唱《面壁》。

王 歌 冥冥之中我追尋著你，

你是我的發現和驚喜;

沉沉之中我凝視著你，

你是我的陌生和熟悉。

他們說:西出陽關無故人，

他們說:西行萬里有天地。

望著你……望著你……我看到了

世界的美麗，歲月的神奇。

茫茫之中我見到過你，

你是我的夢幻和記憶;

蕓蕓之中我愛上了你，

你是我的故事和傳奇。

風在說:匆匆過客無留意，

云在說:千年萬年等著你。

想著你………想著你……我聽到了

動人的旋律生命的主題。

【由舞者擔任的歌飛天從舞臺深處顯現出來。

【女子獨舞與女子群舞《歌飛天》(歌飛天的主題)。

【在歌飛天的眼睛里，只有王歌(可用燈光勾勒出只屬于飛天和王歌的區)。而王歌，則只是靜靜地感受著隱約中的一切。那種感覺似是而非但又美麗。

【美麗的歌飛天超凡脫俗、絕世而獨立，在散花飛天們的簇擁下，她帶著懷疑和希冀，一步步走向王歌。她眼睛和肢體語言仿佛在一遍一遍地詢問:“真的是你嗎?我一直等待著的那個人?真的就是你嗎?”

【隨著一聲“出發了!”燈光效果以及所有的感覺回到現實?！兑宦废蛭鳌返囊魳菲?。所有的飛天四散離開。

【玉珊過來拉了拉王歌。

王 歌 (望著歌飛天的方向)好美的一片云彩。

【眾人起身準備離開。

【眾飛天如影隨形地追隨著王歌，充滿感情和希望地輕唱。

【混聲合唱《一路向西》與女聲合唱《飛天》，中間不時飄出支聲部的“歌飛天”主題女高音。

【歌飛天深切注視著王歌的身影，久久地佇立著。

眾人合 一路向西，烽煙四起，

家國破，山河泣，故鄉千萬里;

一路向西，風卷紅旗，

男兒血，女兒淚，點點留足跡。

飛天合 一路向西，心潮疊起，

飛天外，知音覓，恍然在夢里;

一路向西，多彩神奇，

短相守，長相憶，終于等到你。

混聲合 浩浩黃沙，茫茫戈壁，

大夢初醒我們一路向西;

獵獵寒風，聲聲馬蹄，

長歌一曲我們一路向西。

女 聲 (歌飛天主題)啊————

第二場

【《一路向西》音樂延續。

【字幕:在各族群眾聚居的集市，王歌沉浸于豐富多彩的民族音樂之中，忽略了的身邊的愛情。

落寞的玉珊令旅居西北的劉先生一見鐘情。

【西部各族群眾聚居的集市。

【王歌等人忙著張貼抗戰標語，支起“西北抗戰劇團”的橫幅。王歌身上依然背著小提琴。

【隨著吆喝聲，賣布的大嬸推著一車五彩繽紛的花綢布出現在集市上。她一路走一路吆喝(這種吆喝聲是《半個月亮爬上來》的原始素材。節奏可能有些不同)。

賣布的大嬸 (吆喝)咿啦啦夏依格。咿啦啦夏依格(同“半個月亮爬上來，咿啦啦夏依格”中的后半句)。

【王歌被這吆喝聲吸引住了。

【一群愛美的少數民族姑娘也聞聲圍到大嬸車前。

【一對馬車夫遠道歸來。人未到聲先到(用《達阪城的姑娘》曲)。歡快、熱烈、調皮。

【男歌《馬車夫與姑娘們》與男女情境群舞。

【這段以《達阪城的姑娘》為主旋律改編的音樂，我想它應該是一段特別適合情節性舞蹈的、有趣的音樂。節奏上也許跟大家所熟悉的《達阪城的姑娘》版本有些微不同。

維族小伙子們 (唱)哎——達阪城的石頭硬又硬啊，西瓜大又甜啊，達阪城的姑娘鞭子長啊，不知有沒拖到地上。如果你要嫁人不要嫁給別人，一定要嫁給我，帶著你的妹妹帶著百萬家產趕著那馬車來……

【車夫們一邊唱歌，一邊與買綢布的姑娘們打招呼、獻殷勤。其中，年齡較大的馬車夫大叔顯然跟賣布大嬸是老熟人，兩人互相打趣著。馬車夫小伙子們則與買花綢的姑娘們形成不同的人物關系，構成不同的男女雙人舞或男女群舞(根據現在歌詞，這段舞蹈可以盡顯少數民族的奔放性格和熱辣辣的毫不遮掩的表達愛情的方式)。

【被這歡快、有趣的歌聲吸引，王歌興致勃勃地從口袋里掏出筆和本子，席地而坐記起了譜子。

【王歌記譜的時候，伎樂飛天們出現了——仿佛她們是追隨著王歌來的，隨歌聲舞動。歌飛天卻輕輕走到王歌身邊，觀察著他。

【玉珊來叫王歌，但全神貫注的王歌渾然不覺。

【受到冷落的玉珊不高興地轉身離去，卻與一位帶著親隨的漢族男子(劉先生)險些撞上。劉先生彬彬有禮地側身讓路，玉珊匆匆離去。驚艷的劉先生久久地望著玉珊的背影。

【恰在此時，《達阪城的姑娘》曲終。伴著玉珊與劉先生的擦肩而過，出現一個樂句的“劉先生的主題”。

【又一個更歡快、熟悉的旋律響起——《掀起你的蓋頭來》。一群維族群眾隨著迎親的隊伍，載歌載舞地擁上街頭。

【《掀起你的蓋頭來》的原始主旋律，歡快的維族迎親歌舞。

【歡快的人群把玉珊和其他團員擠到了一邊。王歌情不自禁地融入迎親的人群，并且用小提琴拉起同樣的旋律，得到維族群眾歡呼。

【王歌的琴聲再度引起伎樂飛天們和歌飛天的驚喜。

【玉珊興味索然地想離開人群，結果再次撞到身后的劉先生。玉珊抱歉地笑了笑，劉先生彬彬有禮地向玉珊伸出手。

【男聲獨唱《舊世前緣》(短歌—劉先生的主題)。

劉先生 和你目光相對，

好像夢中曾見;

與你擦肩而過，

注定舊世前緣;

是你掀起了我心中的蓋頭，

你就是我今生今世的愛戀。

【玉珊大方禮貌地與劉先生握手。

【音樂再次回到《掀起你的蓋頭來》。

【迎親的人們再度掀起歌舞的高潮后，裹挾著王歌和團員們，潮水般地涌去。只剩下了劉先生和玉珊。

【劉先生陪玉珊離去。

第三場

【字幕:追尋著歌聲，王歌走進牧場，卻在恍惚中，無法分清眼前究竟是維族少女的倩影抑或是歌飛天的化身?整個靈魂仿佛都被一種無形而迷人的力量攫住。

【維族牧民聚居地。充滿風情、人丁興旺的牧區。

【一群少女簇擁著新娘，唱起了頌揚新娘的歌。女聲合唱與女子群舞《阿拉木罕》。

少女們 (唱)阿拉木罕什么樣，身段不肥也不瘦。阿拉木罕住在哪里，吐魯番西三百六。她的眉毛像彎月，她的腰身像楊柳，她的小嘴很多情，眼睛使你能發抖。阿拉木罕什么樣，身段不肥也不瘦。

【新郎則被小伙子們簇擁著，上前表白心跡。

【男聲領唱與男聲合唱《阿拉木罕》。

小伙子們 (唱)為她黑夜沒瞌睡，為她白天常 咳嗽，為她冒著風和雪，為她鞋底常跑透。阿拉木罕住在哪里，吐魯番西三百六。

【情境舞蹈《婚禮上的姑娘和小伙子們》。音樂可根據《阿拉木罕》。

【這是所有婚禮上都會出現的一幕:未婚男女借著守護和獲得新娘而互相斗智斗勇，并從中產生著新的情侶和愛情。

【飛天們在年輕人中穿梭著，仿佛是另一種形象的“麥琪”——頑皮地促成著年輕的愛情。

【歡樂的歌舞中，少女們捧上美酒美食。

【一位維族少女捧著食盤來到一直記譜的王歌面前。王歌抬起頭來，看到的是跟歌飛天長得一模一樣的美麗少女。

【歌飛天的主題。歌飛天獨舞。

【四目相對。歌飛天凝望著王歌，如同凝望年輕的神;面對這樣一位美麗脫俗的維族少女，王歌眼前和耳邊的一切仿佛都消失了。仿佛整個靈魂都被懾住了(可定點光幫忙)。

【定點光區放大，放大，仿佛王歌此時的內心空間在被無限放大了。大到不再有婚禮，不再有人群，放大到了整個舞臺上只有他和飛天(維族少女)。

【聞聲而來的飛天們發現了維族少女與歌飛天驚人的相似，想要確認她到底是歌飛天還是維族少女。

【但少女始終把多情的目光和舞姿投向王歌。對飛天們的存在置若罔聞。

【在少女的舞蹈中，王歌情不自禁豪飲，物我兩忘地歌唱起來(音樂上可否處理得很奔放，而少些情欲，多些陶醉)。《一起去飛》(沿用《飛天》曲調。王歌、飛天合唱)A段。

王 歌 人如花癡，心如酒醉，

巧合誘惑著我們——再次相會;

心跳述說著我的驚喜，

呼吸吹動了你的花蕾，

西行的愛，悄悄綻放我的玫瑰。

舞蹈翻飛，歌曲迷醉，

我們走進了西部——一片光輝;

歲月告訴我什么最美，

真情激蕩我勇敢去追，

西行的夢，輕輕打開我的心扉。

【王歌一曲唱罷，在眾人的歡呼聲中，婚禮上的人群再度出現。

【歡快的音樂中，少女面帶羞澀地跑走。王歌則被當地群眾抬了起來——他們喜歡這個能夠用他們的歌聲表達感情的漢族青年。

【王歌用眼睛四處尋找著阿拉木罕。驚喜的伎樂飛天們發現她們原本無色的衣服上出現了一道淡紅的顏色。

【她們歡快地起舞?！兑黄鹑ワw》B段。

王 歌 色彩啊色彩——

飛天們 蔓延……蔓延……

王 歌 生命啊生命——

飛天們 回歸……回歸……

王 歌 這個地方竟然這么大、這么美，

飛天們 心靈啊心靈——

王 歌 走近……走近……

飛天們 向往啊向往——

王 歌 很遠……很遠……

王歌、飛天 (合)是你 是你 就是你，一起去飛!

第四場

【字幕:荒涼漫長的生活令玉珊在意起劉先生的熱情。

王歌用采擷來的動人情歌消解玉珊的怨懟。

【“西北抗戰劇團”的駐地。朦朧夜色中，舞臺上一頭露出一個帶小陽臺的二層小樓一角。遠處，是依稀可見的“大清真寺”剪影。

【玉珊倚在陽臺上等待著王歌，想著心事。

【女聲獨唱《漫長……荒涼……》。玉珊的主題。

玉 珊 漫長……漫長……

重復著無味的白天和晚上，

荒涼……荒涼……

奔走在無盡的山中和路旁;

故鄉遠在記憶當中，

夢想飄向異國他鄉。

我的愛情，我的浪漫，我的音樂，

被西風慢慢蠶蝕暗淡無光。

漫長……漫長……

重現著無限的心馳與神往，

荒涼……荒涼……

品味著無奈的失落和彷徨;

激情過后手會冰涼，

熱鬧走遠人該散場。

我的未來、我的理想、我的心愿，

被黃沙悄悄掩埋一片蒼?！?/p>

想一想……想一想……好好想一想……

也許我該離開這個地方……

【王歌遠遠走來，手里拿著熱瓦甫，身上背著冬不拉。一路不成曲調又自得其樂地叮咚彈撥著。

【回答王歌的是重重關上的陽臺門。

【王歌沮喪地站在原地。

【兩名隊友走過來，示意他去安慰玉珊。

【王歌搖了搖頭。隊友笑著離去。

【圓圓的月亮從屋角升起來。音樂起，斷斷續續的，仿佛是一些樂句在王歌心里一點點地匯聚成歌。王歌開始是自說自話式地唱，很快就變成了有訴求對象(玉珊)的情歌。

【男聲獨唱《半個月亮爬上來》。

王 歌 半個月亮爬上來，咿啦啦爬上來……半個月亮爬上來，咿啦啦爬上來，照著我的姑娘梳妝臺，咿啦啦梳妝臺，請你把那紗窗快打開，咿啦啦快打開，咿啦啦快打開。

【被歌聲喚來的飛天們哼鳴著，在月光下翩翩起舞，仿佛是夜空里的精靈。她們帶著感激之情，將手上的鮮花和葡萄丟過來——仿佛那都是被風吹落下的。

【王歌揀起葡萄接著唱。

王 歌 再把你那葡萄摘一顆，輕輕地扔下來。

【更多的葡萄扔了下來。

【王歌快樂起來，邊舞邊唱。

王 歌 半個月亮爬上來，咿啦啦爬上來，照著我的樓前常春槐，咿啦啦常春槐……

【被歌聲呼喚出來的玉珊出現在樹下，王歌的臉上露出了孩子般的笑容。

王 歌 你想吃那葡萄莫徘徊，大樹下站下來。大樹下你站下來，等那樹葉落下再出來，咿啦啦我的常春槐……

【王歌舉著葡萄，單腿跪在玉珊面前，玉珊含笑扯過葡萄。

【早已聚攏過來的團員們拍手起哄。

【充滿柔情蜜意的夜色里，傳來驚喜的嘆息聲——它來自伎樂飛天，她們發現，歌聲令她們衣裙上的淡紅濃烈為大紅。

【天幕前的定點光亮起，同樣在衣裙上多了顏色的歌飛天充滿歡欣地舞動著。合唱《今生有緣》(沿用《飛天》曲調)。

合 唱 聲音也甜，笑容也甜，

傾聽美麗的心聲——燦爛一片;

是他走進了這個世界，

是他發現了我的容顏。

真誠的愛，悄悄染綠春的家園。

色彩蔓延……蔓延……生命重現…… 重現……

這一個人真的這么好、這么美;

心靈走近……走近……夢境很遠……很遠……

是你是你喜歡你，今生有緣!

【伎樂飛天們進入歌飛天表演區。舞臺上再度成為飛天的世界。

【歌飛天的舞蹈充滿了歡欣和渴望。

第五場

【字幕:寒夜中，活躍的音符陪伴著王歌徜徉在音樂世界。

寒冷令一對愛人相擁起舞，彼此溫暖。

歌飛天再次出現在王歌的精神世界，牽引著他走出玉珊的懷抱。

【夜空下的雪山。遙遠的羌笛隨著風聲，斷斷續續地傳來。

【王歌盤腿坐在屋里，就著微弱的燈光在本子上寫著什么。

【鋼琴的單音階，仿佛作曲家在鋼琴上尋找著靈感——這些聲音是存在于王歌的腦海中的。

【每當一個單音階響起，都會有一個黑色的音符出現。這些音符形象由舞蹈演員擔任，中性，是王歌音樂創作靈感的外化形象，它們的跳躍、聚合，充滿了藝術的生命力。

【音符越來越多，個個頑皮不羈。它們不時地三兩個聚在一起又快速分散。如同作曲家腦海里活躍異常卻又無法馬上形成的樂句和音符。

【它們像群淘氣的孩子一樣圍繞著王歌，捉弄著王歌，令王歌煩惱而無奈。音符的群舞《不聽話的小家伙們》。

【王歌沮喪地將紙從本子上撕下來，揉成一團。音符們四散紛逃。

【玉珊裹著披肩出現在王歌面前。

【王歌起身擁抱玉珊。兩人相擁起舞，彼此溫暖。

【男女對唱、二重唱《抉擇》。這段對唱，情緒上有矛盾，但更多的仍是兩人的溫情。

王歌、玉珊 輕輕握住你的手，

我的愛人，我的朋友;

當夜空已經熟睡的時候，

讓我們說一說心中的感受。

玉 珊 我想走——我真的想要走，

來到西部只是我們短暫的逗留;

漫漫的行程不知哪里是盡頭?

我的青春花季，我的藝術成就，

正在黃沙曠野中一點一點生銹。

【隨著王歌的堅持，歌飛天出現在他身邊。

【歌飛天華美空靈的支聲部加入二重唱。

【雖然王歌和玉珊都看不到歌飛天，但在觀眾耳中、眼中，二重唱變成了某種意義上的“三重唱”，原來的雙人舞變成了三人舞——其實，對于所有從事創作的人，甚至對于所有鐘情于某種事業的人，在他們的生活和生命中，永遠都存在著一個無法排除的、精神上的“第三者”。這位“第三者”令我們的生命充滿了世俗生活之外的痛苦和歡欣。

王 歌 不要走——我請你不要走，

走進西部正是心靈蘇醒的時候;

熱情的人們正在向我們招手，

歌飛天 啊……啊……

我的青春沖動，我的創作靈感，

歌飛天 啊……啊……

正在長天曠野中一點一點成熟。

歌飛天 啊……啊……

玉 珊 我要走……也讓你跟我走!

走出西部我們告別死亡的沙丘，

浪漫的巴黎才是圓夢的方舟;

我的音樂風帆，我的人生彼岸，

就在漂洋過海充滿希望的那頭。

王 歌 不要走……我求你不要走，

走進西部我們發現生命的綠洲，

這里的生活蘊藏藝術的源流;

歌飛天 啊……啊……

我的音樂天空，我的人生翅膀，

歌飛天 啊……啊……

要在這片天地中迎風起飛遨游!

歌飛天 啊……啊……

玉 珊 我要走……這一切無法忍受，

王 歌 不要走……求……你……不要走;

歌飛天 啊……啊……

王 歌 不要走……讓一切重新開頭，

玉 珊 我要走……真……的……我要走

歌飛天 啊……啊……

玉 珊 我要走……心已經不肯停留，

王 歌 不要走……為……何……不能留?

歌飛天 啊……啊……

王 歌 不要走……讓我們手拉著手，

玉 珊 我要走……讓……我……自己走!

歌飛天 啊……啊……

玉 珊 我要走……我要走……我要走……

王 歌 不要走……不要走……不要走……

玉 珊 我—要—走——!

王 歌 不—要—走——!

【王歌被牽引著，離開玉珊，走向歌飛天的方向。

【《一路向西》的旋律進，與歌飛天主題形成牽引王歌的力量。令他走出玉珊的懷抱。

第六場

【字幕:王歌追隨著音樂的召喚，一路向西，走過千山萬水，春夏秋冬。

可怕的暴風雪吞噬了王歌。被哈族少女塞地瑪麗亞和族人所救。

一份深沉的愛，一份痛心的愛，一份純真的愛令王歌、玉珊和劉先生同時迷失在愛的世界。

帶著一顆失落的心，玉珊終于無奈地離開了王歌。

【《一路向西》與歌飛天主題引導著王歌走向遙遠——

【音樂隨著場景的變化自然轉到女聲、男聲、混聲合唱和男聲領唱《感恩天地》，同時是舞蹈、情境表演。

【王歌一路西行，西部不同的地貌風情呈春夏秋冬四季變化，像拉洋片一樣地從觀眾眼前滑過。比如雄偉的白色雪山、動人的金色胡陽林、醉人的紫色薰衣草花海、遼闊的綠色草原、蒼涼的戈壁灘……

【王歌一路向西，既不是一個人，隨行的也不再是“西北抗戰劇團”的隊友們，而是——前方有歌飛天引導，身邊有伎樂飛天簇擁，身后則是不斷壯大的音符的隊伍。這個場景令我想到舒婷的著名詩句，記錄在此作為一種感覺的提示?！澳阆嘈帕四憔帉懙耐?自己就成了童話中幽蘭的花/你的眼睛省略過/病樹、頹墻/銹崩的鐵欄/只憑一個簡單的信號/集合起星星、紫云英和蟈蟈的隊伍/向沒有被污染的遠方/出發……”王歌則是集合起了歌飛天、伎樂飛天和音符的隊伍。這段歌舞是有現實根基的音樂精神的飛揚。

【王歌一路向西，現實的部分是他不斷地遇到不同民族的人，跟他們交談，歌舞，用自己的水壺、干糧、甚至帽子、外衣等隨身的東西與人們交換。

【每當對方接過王歌的東西，就會有一群音符跑到王歌身后——成串的音符在他身后形成了越來越長的隊伍。以此作為王歌采集民族音樂的外化行為和形象。

【衣服上不斷多出顏色的伎樂飛天一路跟著，舞著唱著。領唱、合唱《感恩天地》(王歌、眾飛天合唱)。(沿用《一路向西》曲調)。

合 唱 一路向西，風光四季，

紅花谷，青草地，雪山千萬里;

一路向西，人生足跡，

胡楊高，黃沙細，背影是戈壁。

王 歌 一路向西，感悟天地，

太陽雨，冰霜月，走在神話里;

一路向西，收獲雄奇，

人間曲，山河氣，一路走下去!

(沿用《飛天》的曲調)。

眾飛天 情如花期，心如花蜜，

色彩誘惑著他啊———一路采集;

音樂指引著絲綢之路，

歌聲吟唱著西域之迷，

貪心的人，正悄悄走進黃金寶地。

王 歌 多么豐饒，多么美麗，

我已愛上了這里——不再離去，

山川給了我生命的旋律，

人們給了我永恒的主題，

貪心的我，要好好感恩這片天地。

(沿用《一路向西》B部曲調)。

王歌、合唱 浩浩蒼天，茫茫大地，

不愧人生我要一路向西;

獵獵長風，聲聲馬蹄，

狂歌一曲我要一路向西!

【音樂陡轉，天色突變，烏云翻滾?？耧L暴雪沖散、掩沒了王歌和他的隊伍。短暫但卻強勁的男子舞蹈《暴風雪》。

【王歌昏倒在風雪中。飛天們圍繞著他但卻束手無策。

【這時，一聲鞭子的脆響——

【王歌掙扎著抬起頭，看到伸在面前的鞭梢，奮力抓住爬起來。

【歌飛天主題中，鞭子的那一頭出現了披著白色皮斗篷的哈薩克少女塞地瑪麗亞，長得跟歌飛天一模一樣。

【四目相對，《可愛的一朵玫瑰花》曲進。王歌看到了一雙似曾相識的眼睛。他凝視著她，想說什么，但終于筋疲力盡地撲倒在地。

【玉珊表演區光起，玉珊懷抱著一束玫瑰花，心神不定、充滿矛盾地一片片地揪著花瓣。

【劉先生走進玉珊表演區，深情地望著玉珊。

【荒山腳下，王歌守著一堆篝火，思念著心中的玉珊。

【三重唱《心愛的人》(王歌、玉珊、劉先生)。

王 歌 想起你，心愛的人，

像雪花融化在我的手心;

這一路我們也許太艱辛，

心愛的人，你讓我愛得深沉。

玉 珊 離開你，心愛的人，

像風沙迷住了我的眼睛;

這一切我們也許太認真，

心愛的人，你讓我愛得痛心。

劉先生 認識了你，心愛的人，

像清泉滋潤了我的心靈;

這一世我們注定有情分，

心愛的人，你讓我愛得純真。

王 歌 心愛的人，我要給你最深的一吻，

玉 珊 心愛的人，我要給你最終的一吻，

劉先生 心愛的人，我要給你最初的一吻，

合 唱 心愛的人，看著我的心讓愛情作證，

王 歌 回來吧——

玉 珊 回來吧——

劉先生 快來吧——

合 唱 我是你心愛的人!

【玉珊表演區驟然切光。只剩王歌孤獨一人。

【這一段歌舞應該是王歌試圖放下對音樂的追尋，回到正常生活中去——他不斷地驅趕著與他朝夕相處的那些音符。

【音符們離開了，伎樂飛天們又趕來了。

【伎樂飛天推著歌飛天出面挽留，歌飛天在王歌身邊舞動的，苦苦地挽留他，開始的時候王歌看不到她，后來似乎看到了，離去的心開始動搖了。

【王歌獨唱與合唱《一生守候》。

王 歌難道就這樣分手?

我的愛人，我的朋友;

當愛情走向交叉的路口，

我身后風正寒，心中很難受。

跟她走——我是否應該走?

也許藝術不是人生唯一的追求;

浩浩的時空何處不能展風流?

我的真心愛人，我的親密朋友，

我們風塵結伴一步一步牽手。

不該走——我知道不該走，

相信感動才是心靈震撼的時候;

沸騰的生活給了我全部的感受，

歌飛天 啊……啊……

王 歌 我的知心愛人，我的知音朋友，

歌飛天 啊……啊……

王 歌 該在星河燦爛中伴我身邊左右!

歌飛天 啊……啊……

王 歌 不能走——我決定不再走!

我的西部給我唱響明天的歌喉;

我的新生注定一生地奔走，

歌飛天 啊……啊……

王 歌 我的所有愛人，我的所有朋友，

歌飛天 啊……啊……

王 歌 將在這片熱土中書寫傳奇今后!

歌飛天 啊……啊……

王 歌 在那遙遠的地方，

我將一生守候——

【另一表演區隨著玉珊的歌聲起。王歌離開了歌飛天。

【舞臺上只有三個人，兩個空間里的三顆矛盾的心。

【玉珊王歌劉先生三重唱《迷失》。

玉 珊 迷……失……

王 歌 迷……失……

劉先生 迷……失……

合 唱 迷……失……

玉 珊迷失了愛情和理想的方向，

王歌、劉先生 迷……失……了方向……

玉 珊 親愛的，我們走到了終點的地方;

王歌、劉先生 迷……失……的地方……

劉先生 迷失在幸福和驚喜的身旁，

王歌、玉珊 迷……失……的身旁……

劉先生 親愛的，我們走向那夢想的天堂;

王歌、玉珊 迷……失……的天堂……

王 歌 迷失在想你和忘我的路上，

玉 珊、劉先生 迷……失……的路上……

王 歌 親愛的，我們走上了不同的方向。

玉珊、劉先生 迷……失……的方向……

合 唱 愛，就是這樣——

有時很冷，有時很燙，

有時很短，有時很長……

劉先生 掃落一路的塵埃和迷茫，

抬起頭望著我、相信我;

心情和明天一樣晴朗，

我愿迷失在為你一生奔走的路上。

玉 珊 剪斷昨日的纏綿和惆悵，

抬起頭望著你、向何方;

心情埋藏在寂寞他鄉，

我愿迷失在和你一路前往的遠方。

王 歌 走進一路的風霜和蒼茫，

抬起頭望故鄉、向遠方;

心胸和前方一樣寬廣，

我愿迷失在獨自一路求索的異鄉。

合 唱 愛，就是這樣——

有時很遠，有時很近，

有時很苦，有時很香……

玉 珊 迷……失……

王 歌 迷……失……

劉先生 迷……失……

合 唱 迷……失……

玉珊、劉先生 迷失在熱戀和失戀的晚上，

王 歌 迷……失……的晚上……

玉珊、劉先生 親愛的，我們來到了起點的地方;

王 歌 迷……失……的地方……

王 歌 迷失在得到和失去的身旁，

玉珊、劉先生 迷……失……的身旁……

王 歌 親愛的，我們走向那夢想的天堂;

玉珊、劉先生 迷……失……的天堂……

合 唱 迷失在想你和忘我的路上，

親愛的，我們走進了想去的遠方……

迷……失……心……上……

【玉珊決定跟劉先生離去。離去前，禁不住再次回首，無限落寞。另一個空間的王歌也心有所感。兩人以心聲作別。

【男女對唱《別了》。

王 歌 別了——我的愛人，

記住我——

玉 珊 你的皺紋、你的胡須，

你聰明可愛的前額;

玉 珊 別了——我的愛人，

記住我——

王 歌 你的秀發、你的明眸，

你精靈敏銳的耳朵。

王 歌 忘不了送給我的定音笛，

讓琴聲悠揚，訴說情意，

合 唱 流淌著水和燃燒著火;

玉 珊 忘不了送給我的歌曲集，

讓歌聲依稀，往日依舊，

合 唱 清純的你和年少的我。

玉 珊 你說你喜歡無言的駱駝，

它穿行沙丘，縱橫戈壁，

合 唱 禁得住渴來耐得住餓;

王 歌 你說你向往永動的大海，

它撫摸沙灘，撞擊巖壁，

合 唱 不停地呼喊不停追逐。

玉 珊 別了——我的愛人，

忘記我——

王 歌 你的笑容、你的沉思，

你多愁善感的柔弱;

王 歌 別了——我的愛人

忘記我——

玉 珊 你的背影、你的輪廓，

你真誠坦率的性格。

王 歌既然走不到一起又何必強迫，

愛，沒有對也沒有錯;

當薰衣草的香氣夢中飄飄落落，

我會祝福遠方的那片云朵:

——畢竟我們曾經真心相愛過。

玉 珊縱然走到了海角也不會湮沒，

愛，因為你也因為我;

看駱駝草的足跡夢中稀稀落落，

我會相信遠方的那段傳說:

——畢竟我們彼此小心珍藏著。

合 唱 從此一別——我的愛人，

多年以前和多年以后，

你和我——

【玉珊聽憑劉先生為自己披上大衣。感傷而無奈。

【劉先生提起箱子，攬著玉珊的肩膀，在王歌痛切的目光下離開了。

【王歌痛苦地蹲在了地上。

【突然，音樂陡轉。所有的音符都跑回來了，還有王歌的各族朋友，他們在王歌身邊，以一種抵死狂歡、一醉方休的方式陪伴痛苦的王歌。

【男聲合唱與舞蹈《青春舞曲》。

朋友和音符們 太陽下山明朝依舊爬上來，花了謝了明年還會一樣地開，我的青春一去無影蹤，我的青春小鳥一樣不回來，我的青春小鳥一樣不回來。別的那呦呦，別的那呦呦，我的青春小鳥一去不回來。別的那呦呦，別的那呦呦……

【只是，痛苦的人早在不知不覺中離開了，只留下狂歡的人們。

第七場

【字幕:在銀色的月光下，痛失愛人的王歌再度消沉。

但當他看到了那雙與歌飛天酷似的美麗的眼睛，出神入化的旋律從他的心底里飛出——在那遙遠的地方，有音樂，有夢想、有人生中最值得去追尋的一切一切……

出神入化的旋律令一直沉默的歌飛天獲得重生。

【青海湖邊。金色的沙灘上，一片水鳥的鳴叫聲。

【王歌腳步踉蹌地沿著湖邊走著。

【獨唱《在銀色的月光下》與水鳥的群舞。

王 歌 (唱)在那金色的沙灘上，灑著銀色月光，追憶往事蹤影，往事蹤影迷茫。往事蹤影迷茫，猶如幻夢一場，背棄我的姑娘，你在何處躲藏。飛吧飛吧我的馬，箭一樣地飛翔，飛向無盡宇宙，擺脫人世滄桑。

【半醉半醒之間，王歌跌跌撞撞地走進湖水。水鳥驚飛，似乎想阻止他卻無能為力。(這里還有一個想法:可不可以“水鳥”舞隊也由“伎樂飛天”們擔任，但在服裝上想辦法，可以使“水鳥”轉瞬間變回飛天，如同童話故事里會變成人的天鵝一樣?)

【這個時候，又有人揚起鞭子抽在他的背上。

【一聲鞭子的脆響。

【王歌回頭，看到是位藏族姑娘，依然長得跟歌天使一模一樣。

【四目相對——王歌身體一軟，姑娘扶住了他。飛天們簇擁上來。切光。

【草原上的羊群?！斑氵氵恪钡囊粜А?/p>

【羊群溫順地聽從藏族姑娘卓瑪的指揮。舞蹈《羊群與牧羊女》。短暫、安詳、氣氛舞蹈。

【王歌來了，他穿著藏胞，舉著一把野花來到卓瑪跟前，卓瑪欣然接受。

【卓瑪拿出王歌的衣服遞給他，衣服后襟被鞭子抽破的地方已經縫好了。

【四目相對，王歌在卓瑪的眼睛里仿佛看到了——似曾相識。男聲獨唱與重唱《最美的眼睛》。

王 歌 啊……這一雙眼睛……

這是一雙怎樣的眼睛……

在白楊樹干上見過你:

那一路注視的眼睛，

在紫葡萄架下見過你:

那憂傷酒醉的眼神;

在彩虹草地上見過你:

那一望無邊的淚水，

在死亡沙海里見過你:

抬起頭——

那漫天眨眼的星星。

在飛歌炫舞中見過你:

那忘記痛苦的歡欣，

在坎坷迷茫時見過你:

那天邊雨后的初晴;

在火焰烈日下見過你:

那一片清涼的綠蔭，

在久經磨難后見過你:

挺起胸——

那一腔熱血在噴涌!

合 唱 多么純潔的眼睛——

卓 瑪 啊……

王 歌 你像寶石晶晶的透明，

卓 瑪 啊……

王 歌 你像山泉閃閃的清瑩;

合 唱 多么熱情的眼睛——

卓 瑪 啊……

王 歌 你是篝火陣陣的溫暖，

卓 瑪 啊……

王 歌 你是太陽冉冉地初升。

合 唱 多么深情的眼睛——

卓 瑪 啊……

王 歌 你是母親臨別的轉身，

卓 瑪 啊……

王 歌 你是愛人相見的溫存;

合 唱 多么動人的眼睛——

卓 瑪 啊……

王 歌 你是熟悉陌生的幻影，

卓 瑪 啊……

王 歌 你是我今生永世的衷情。

王歌、卓瑪 這一個世界

給了我一雙最美的眼睛，

這一雙眼睛

讓我看到一個最美的世界;

最美的眼睛……

【卓瑪(歌飛天)凝望著王歌，唱出清澈遼遠的歌聲。這歌聲仿佛天籟，來自天際又直沖霄漢。二重唱《啊》。這里用的不是歌飛天的主題，而應該是卓瑪的。

【所有的飛天都愣住了。她們由意外而驚喜而激動。

卓 瑪 啊——啊——啊……

【王歌被卓瑪美妙的聲音深深地感染了，加入其中。美麗的二重唱仿佛兩只比翼的云雀。

王 歌 啊——啊——啊……

【在兩人的和聲里，伎樂飛天的衣服終于有了最絢麗的顏色(這一段應該達到音樂上的高潮)。面對終于找回了聲音的歌飛天，面對重新找回的顏色，飛天們全都虔誠地跪倒在了王歌面前。

【隨著歡呼和尖叫聲，一群藏族姑娘簇擁著三位不同民族的青年漢子來到卓瑪面前，他們抬著青稞酒、捧著哈達來向卓瑪求婚。

【混聲小合唱，短歌《求婚》(青年們)。

青年甲天上白云追趕著地上的羊群，

合 唱美麗的薩耶卓瑪——我的親親;

青年乙 地上羊群追尋著湖水的倒影，

合 唱 美麗的薩耶卓瑪——我的親親;

青年丙湖水倒影照亮了美麗的眼睛，

合 唱 美麗眼睛撩動了我們的心;

青年甲 我們的心追趕著美麗的眼睛，

合 唱美麗的薩耶卓瑪——我的情人;

青年乙 美麗眼睛追尋著湖水的倒影，

合 唱 美麗的薩耶卓瑪——我的情人;

青年丙湖水倒影照出了地上的羊群，

合 唱 地上羊群就像那天邊的白云。

拉索——

【青年甲首先上前行禮。卓瑪發現王歌離開了，著急地用眼睛四下尋找。青年甲知道自己完全沒有引起卓瑪的注意。

【青年乙走上來表達對卓瑪的愛慕。卓瑪扭過頭去不理他。

【青年丙走上來表達對卓瑪的愛慕。卓瑪躲閃著。

【這時，換回自己的衣服、背著行裝的王歌遠遠地走來，卓瑪迎了上去。

【卓瑪(歌飛天)的獨唱《知道》。

卓 瑪 你把迷人的笑留下，

格桑花兒知道;

你把你多情的淚水留下，

那草原的露珠知道。

春天的渴望就在心中飄啊飄，

美麗的草原露出了她的微笑;

春天的渴望心中飄啊飄，

遼闊的草原張開了她的懷抱。

你把長長的路留下，

遠去的風知道;

你把你傳奇的故事留下，

那善良的人們知道。

年輕的雄鷹飛上藍天高又高，

溫暖的陽光照亮了它的羽毛;

年輕的雄鷹飛得高又高，

金色的陽光陪伴它一路尋找。

【《一路向西》的旋律再次出現，雖然這一路向西的隊伍只剩下了王歌一個。

【王歌跟卓瑪告別。他把自己的帽子戴在戀戀不舍的卓瑪的頭上，轉身準備離去。

【就在他剛剛邁步的時候，卓瑪突然再次掄起皮鞭，抽打在他的后背上。

【一聲鞭子的脆響。仿佛王歌心里的回聲，清脆的鞭聲一遍一遍地響成一片。

【停頓。舞臺上的聲音、動作全都停頓了——這震耳欲聾的一鞭子打在了王歌的心上，令王歌在生命和音樂的王國中獲得頓悟，完成了所有美麗音樂和所有好姑娘對一個音樂家的精神生命的救贖，讓他找到了那個“遙遠的地方”。

【王歌緩緩回過頭來，久久地望著卓瑪。一支最深情的歌終于從他的心里飛了出來。

【獨唱《在那遙遠的地方》。

王 歌 在那遙遠的地方，有一位好姑娘，人們走過了她的帳房都回頭留戀地張望。

【飛天們再次出現，同卓瑪一樣戀戀不舍圍繞著王歌，仿佛在替卓瑪挽留他。

王 歌 她那粉紅的笑臉，好像紅太陽，她那美麗動人的眼睛，好像晚上明媚的月亮。

【歌聲中，王歌的眼前除了卓瑪，還幻化出飛天簇擁著的阿拉木罕、塞地瑪麗亞和歌飛天的身影。

王 歌 我愿放棄那財產，跟她去放羊，我愿每天看她的笑臉和那美麗金邊的衣裳。

【在飛天們的旋轉中，王歌被飛天們簇擁著，歌飛天、卓瑪、阿拉木罕、塞地瑪麗亞唱起了這支歌。

【四聲部女聲合唱《在那遙遠的地方》。

四 人 在那遙遠的地方，有位好姑娘，人們走過了他的帳房都回頭留戀地張望。

【合聲《在那遙遠的地方》。無詞。以飛天們、藏族少女們和小伙子們等一層一層的舞蹈表現。

【王歌再次從人群中走出來的時候，身邊所有的好姑娘再次集中為歌飛天。王歌唱著，歌飛天舞著。

王 歌 我愿做一只小羊，跟在她身旁，我愿每天她拿著皮鞭不斷輕輕地打在我身上。

【歌飛天依偎著王歌。短暫地收光。

尾聲

【多聲部合唱《在那遙遠的地方》。

【在依次出現的定點光的光影中，不同年齡、不同民族(漢族、維族、哈族、藏族等)直至不同國家的人，以不同的唱法演繹《在那遙遠的地方》。此起彼伏，最后形成宏大的合唱。

【音樂仿佛在升華，歌飛天挽起了王歌出現在不同的歌者身邊，他們如同一對精神上的愛人，穿過不同的歌唱者們、穿過飛天們為他們組成的美麗夾道，走向天邊，走向遙遠。

(全劇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