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長江,遼寧丹東人,從事編輯工作,兼寫小說散文。曾出版短篇小說集《靈魂有影》,另發表中篇小說《狗屁的老費》《傳聞人物》等若干部,散文隨筆《城市里的地主》《小說與制造》《吉克惹惹》《阿榮精神》等數十篇。有多篇作品入選多種版本文集或被報刊選載、連載。遼寧省作家協會會員。
1
家附近,曾有一座煉焦生產煤氣的工廠,據說是日本侵華時建造的。由工廠院內伸出一條寬五六米,深六七米的水泥槽渠,一年四季向百米外的江面排放散發煤氣味道的污水,槽壁和溝底形成黑色粘狀物,浮在上面的油花,呈現出多彩的流動圖案,像一條條莽山烙鐵頭蛇。我曾無數次想象,如果落入其中,不被吞噬也會被粘住。果然,在我八歲那年,一個玩伴不慎滑入溝底,等被救上來時,已然變成黑漿包裹的“拔絲地瓜”了,所幸命存。
就是這個鏡頭,幻化成一個夢,夢中的我無數次向溝底墜落,每每都會把我驚醒。一直到三十幾歲后,這個多年伴隨我的噩夢才消失。
噩夢消失,是在很久以后才意識到的。我把這個噩夢消失的現象解釋為我已長大成人,家已搬遷,遠離了那條污水渠。
其實那家工廠后來也搬遷了,那條黑色明渠已不復存在,取而代之的是一座漂亮的海關大廈。
墜入黑渠的影像雖然不再在夢中出現,但時常卻在白晝想起。
美國災難科幻影片《2012》,又讓我想起這個夢。
2
遙遠的瑪雅人隨《2012》再一次令我記起。
我對瑪雅人的記憶,并非來自學生時期的教科書,而是來自我對外星人乃至飛碟的興趣,以書刊中零零星星片段的記載錄入我的大腦。第一印象,瑪雅人是神秘的人類先人,其神秘程度被猜測為外星人。
史料提示我們,瑪雅人早在約公元前2000年就生活在中美洲及墨西哥、危地馬拉、伯利茲、薩爾瓦多和洪都拉斯等地區。考古研究結果表明,瑪雅人在四千多年的歷史進程中,所孕育的瑪雅文化,為人類文明積累了豐富的寶藏。尤其在天文和數學領域,達到了令今人都難以解釋的高度。留世于墨西哥尤卡坦半島上的金字塔和古天文臺足以說明。
瑪雅人建造的金字塔是僅次于埃及金字塔的最著名的金字塔建筑。埃及金字塔是金黃色的四角錐形,瑪雅金字塔比埃及金字塔略矮一點,也由巨石堆成,石頭是灰白色,整個金字塔也就成為灰白色。與埃及金字塔的錐形不同,它的頂端有一個祭神的神殿,四周還有四個樓梯,每個樓梯有91階,四個樓梯的階數和加上上面一階(神殿)共計365階(91×4+1=365),剛好是一年的天數。更令人驚嘆的是,那時的瑪雅人已將太陽年和金星年的周期推算到小數點后四位,其復雜的演算程度所蘊含的天文知識和高等數學理論從何而來?學術界尚無定論。
我這里要說的是瑪雅人給世人留下的若干個預言,其中之一,就是依照瑪雅歷法,地球由始至終分為五個太陽紀,分別代表五次浩劫,當第五個太陽紀來臨時,太陽就會消失,地球也隨之災難四起,進而毀滅。那一天便是2012年12月21日,也就是電影《2012》中的“世界末日”。
3
默默無聞的德國人羅蘭·艾默里奇,到了好萊塢后,情有獨鐘地選擇了災難。
他利用電影,挖空心思地采取各種手段一次次破壞地球,向地球宣戰。他在《獨立日》里,招來大批外星人大舉入侵地球,將紐約毀掉;他在《哥斯拉》里,用來歷不明的怪物足跡肆意把地球踐踏;最可怕的是《后天》,冰雪幾乎將地球凝固。有人說,艾默里奇患上了“世界末日強迫癥”。果然,《2012》里的地球,金門大橋斷裂,洪水沖上喜馬拉雅雪山,洛杉磯在轟鳴聲中坍塌沉陷,埃菲爾鐵塔、羅馬大教堂崩塌……艾默里奇在東京接受《外灘畫報》訪問時說:“《2012》是我拍攝的最后一部災難動作片,我知道我不能再去破壞地球了。” 是的,艾默里奇頻頻把一些標志性大都市置身于史詩般的大災大難中,同時也遭受到世界上不同階層人的譴責。但艾默里奇堅持認為這是一種很正當的手段,這樣能夠促進人們對全球變暖、政府政策缺失、人的環保意識麻木的再認識。
我們不會忘記,《2012》的結尾,標注0001年1月,預示著世界將重新開始。我說,艾默里奇是善良的,他沒有將人類全部毀掉。
而到那時,我們人類真的有重新開始那一天嗎?
4
2009年12月7日,世人矚目瑞典首都哥本哈根。
聯合國哥本哈根氣候變化大會在全世界人民的期待中如期召開。在第一天的大會新聞發布會上,斐濟女孩拉維塔在談到因氣候變暖,海平面上升,斐濟和太平洋島國即將面臨淹沒時,淚灑會場。她說:我有一個希望,以后我會有自己的孩子,有一個家,而那個時候我們還會有一個美麗的島嶼嗎?拉維塔繼續哽咽地訴說:我們什么也沒有做,可是氣候變化對我們的影響卻最大,我們需要一份對窮人和窮國都公平的協議,希望你們能幫助我。
拉維塔的愿望在歷經十幾天的會議之后,沒有得到一個明確的回答。因為哥本哈根會議遺憾而又尷尬地落下帷幕。因為哥本哈根不相信眼淚。
但愿曲終人未散。但愿這不是地球人的集體缺失。
5
面對茫茫宇宙,未知待解之謎甚多。
當世界各地的地震、海嘯、颶風等自然災害一次次降臨,當災害過后仰望無際的夜空,我們是否會想到,人類居住的地球,是否真的有末日?
答案只有兩個:有或沒有。我們完全可以閉上眼睛任意圈定。覺悟也好,麻木也罷,無人強迫。
感謝羅蘭·艾默里奇的提醒,感謝拉維塔的心聲。
正被人類嗜血般地蛀掏的地球,究竟還能堅持多久?我說不準,你也說不準。但有一點我確信不疑,承載人類命運的諾亞方舟,只是一個傳說。
6
哥本哈根會議剛剛開過,變化無常的老天突然變臉,整個歐洲、北美及中國北部地區被嚴寒暴雪襲擊。于是有人疑問,地球真的變暖了嗎?
答案尚無定論,災難卻頻頻四起。2010年1月13日,中美洲島國海地發生了7.3級地震……太子港街頭近三十萬的尸體在告訴我們什么?自然災難隨時隨地都會無情地降臨。海地總統普雷瓦爾有幸逃出總統府,面對記者,他站在大街上無奈而又沮喪地表示,他也成為一個無家可歸的人了。
2010年4月21日,英國石油公司CEO托尼·海沃德被一個電話拽進一個持續的噩夢之中。這個噩夢始于4月20日晚間十點,該公司位于美國路易斯安那州威尼斯東南約82公里處墨西哥灣的深水地平線鉆井平臺發生爆炸,當場死亡11人。說這是個持續的噩夢,是因為到9月中旬,漏油才被堵住。而后呢?據海洋生態和漏油事故專家說,原油成份水溶性高,正在與墨西哥灣的海水融為一體,難以燃燒和清理,處理油污或需五年。再后呢?現已有大量海龜、魚和海鳥類死亡。托尼·海沃德在倫敦總部危機處理小組會上,眼帶冰霜,問,或更像自言自語:“我們到底見鬼地做了什么?”
其實,這個鬼,就是我們人類自己。
海沃德先生已于7月被迫辭職。
據專家預計,這場人為的災難,使得英國石油公司用于救災的費用最低10億美元,那么,墨西哥灣周邊漁業損失呢?
災難的影響正在繼續,其造成的損失,只有發揮我們的想象了……
7
那就想象吧。
2027年的非洲大陸因干旱幾乎無食可餐,被獵殺的動物尸骨布滿整個非洲大陸。于是,為生存而掠奪食物資源的戰爭此起彼伏,鑒于某些擁有核武器的國家在防止核武器擴散方面不嚴守國際公約,導致核武器外流到非洲,一場核戰爭終于爆發,整個非洲毀于一旦。由此而產生的自然災害,使得整個歐洲、美洲、亞洲乃至整個地球晝夜無常,電閃雷鳴,颶風和洪水泛濫,因災害死亡人數已達數億。時任聯合國秘書長的拉姆,召集各國政要,視察各大洲之后,身披防輻射服親臨非洲大陸,在眾目睽睽之下,拉姆突然脫掉身上所有服飾,赤身裸體舉起雙手,聲淚俱下地大聲疾呼:我們人類是個什么東西?在茫茫宇宙,我們僅僅是一粒孤獨的塵埃;在大自然的災難面前,我們就是一群沒毛的猴子,沒有任何抵御能力,瞬間就會一命嗚呼。停止戰爭吧,保護地球就是保護我們自己!拉姆說完,以自盡的方式呼喚人類覺醒。
這是一個災難性的科幻故事的簡要梗概。故事把世人真正覺醒那天定在2027年。不近不遠。故事的作者是不是太天真?
非常慚愧地告訴您,這個故事是我杜撰的。我已經做了若干年準備,想寫一部科幻小說,但窮于伎倆不夠僅僅處于提綱階段。愿有幸正式書寫時,地球還健康地存在。
責任編輯 高 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