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洲藝術基金會2010年全球藝術品市場監測報告系列報道之四:世界藝術品價格分析

國際權威藝術品市場研究機構歐洲藝術基金會(The European Fine ArtFoundation)每年一度的全球藝術品市場監測報告在馬斯特里赫特歐洲藝術和古董博覽會(TEFAF)上發布。此報告由歐洲藝術基金會主導，由著名文化經濟學家及藝術品經濟學咨詢公司創始人克萊爾·麥克·安德魯博士撰稿。該報告對2009年全球藝術品市場進行了全面梳理，也分析了從2007年開始至今全球經濟衰退時期藝術品貿易的趨勢。TEFAF中國代表處特授權我刊對該報告進行連續報道。本期將為讀者呈現2002年2009年各國藝術品價格的總體走勢，并對藝術品市場四大板塊的價格進行分析。

藝術品價格行情：低端市場占主導高端市場集中于英法美中

在2008年和2009年，藝術市場幾個門類的平均價格一直都處于收縮狀態，只有一小部分藝術品以極高的銷售價格提升了總體平均值，而這類藝術品成交量的下滑也反映了藝術品總體價格下降的趨勢。然而值得一提的是，某些類別的藝術品在過去幾年的表現還是不錯的，特別是傳統藝術類，例如：古典大師系列。不論是經銷商，還是拍賣行，從全球各國的藝術品銷量上看，大部分都在低端市場成交，而高檔藝術品貿易則主要集中在英國、法國、美國和中國。

盡管藝術品經銷商公開的價格資料寥寥無幾，但若稍加留心，在《藝術經濟》經過調研總結出的《2007—2009年經銷商調查報告》里，還是能看出點端倪來。2007年，所有受訪經銷商公開的平均價格為17550歐元——盡管平均數范圍跨越了最低的50歐元到30萬歐元的區間。在這份調查里可以發現，2008年，藝術品的平均價格下降了6％，跌至16465歐元。到了2009年，只有不到三分之一接受調查的經銷商認為，他們的平均價格將低于或明顯低于2008年(詳見本刊2010年5月刊《歐洲藝術基金會2010年全球藝術品市場監測系列報道之一》一文)。經銷商對2010年藝術品市場的預期更為樂觀，盡管14％的經銷商認為2010年藝術品的平均價格將比2009年有所下降，但依然有85％的經銷商表示2010年藝術品的平均價格將較2009年穩定或更高(見圖表一)。

而在藝術品拍賣領域，從2002年到2007年年底，歐盟的藝術精品拍賣平均價格上漲了一倍有余，在美國增加了79％。

藝術品拍賣均價中，英國和美國一直都占據了相當大的比例。然而2008年，歷史首次出現英國藝術品平均價格高過美國的現象。到了2009年，中國的平均價格也超越了美國。在歐洲，英國迄今為止依然雄踞著最高的價格，而其他擁有巨大藝術市場的國家——諸如法國、意大利等，都比英國低15％。2009年之前，法國藝術品的平均拍賣價格一直低于歐盟平均水平，這也表明法國之所以能成為歐洲三大藝術市場，主要是因為其藝術品的銷量巨大。2009年，法國的藝術品均價已上升至歐盟平均水平的1.8信，但仍比英國均價的半還低(見圖表二)。

在2002年至2006年期間，多個門類藝術品的拍賣價格不斷攀升，年均增長幅度最大的是2006年至2007年。從2002年到2006年底，歐盟平均拍賣價格上升了14％，而到了2007年度則暴增了82％以上，整個歐洲藝術品市場無論單價還是銷售總額都有相當大的增幅。美國的藝術品拍賣均價在2007年度也出現了77％的大幅上漲。

2008年是這種價格上升趨勢的轉折點。直到2008年底，大多數國家都出現了價量齊跌的現象。藝術品交易在歐盟的價格下降了15％，而美國則重挫了39％。相比之下，2007年至2009年亞洲藝術市場的表現則史無前例地好，盡管如此，美術類拍品的平均價格在中國也下跌了將近20％。

雖然藝術市場的走勢跡象會通過隨時間而變化的總體價格表現出來，但同時也會產生誤導。因為如果有一兩件價格非常極端無論高或低的藝術品在里面，那么總體價格將會誤導藝術市場的走高或走低趨勢。因此，加入成交均價和中間價就是一種更準確的比較方式。

另一個值得注意的特點是，亞洲藝術市場的拍品價格屬于高中位價格，尤其是在中國。雖然藝術精品在中國的平均拍賣價格大約是美國的四分之三，不到英國的三分之一。但中間價格卻超過英美兩國總和的3倍。中國的藝術精品市場與西方除了結構上不同以外，還具有更大的拍賣價格空間。與平均價格一樣，大多數的中間價格在2008年和2009年下跌得特別明顯。平均價格下跌所帶來的后果不僅是少量高價值作品被拋售，還牽扯到低價值作品。

位于金字塔尖的高端市場，也就是價格超過1 00萬歐元的交易在全球藝術品貿易中所占份額還不到1％。平均而言，在2008年全球售出的藝術品中，價格超過100萬歐元的藝術品只占0.1％的比例，比起2006年和2007年的0.2％比率略有下降。低端藝術品市場在過去幾年有顯著發展。2007年，價格在5千歐元以下的藝術品占全年銷售量的64％，到了2009年，銷量已占當年總銷量的75％。

2009年，低于5萬歐元的拍品占成交量的97％，而5萬至50萬歐元之間的市場跌幅最大，其交易量減少了一半。拍賣行承認下跌的壓力有不少是來自經銷商，許多評論表明：自2008年年底開始，低端藝術品相對容易賣出，而高端藝術品也有富豪新貴追捧，但藝術品中的“中間”市場最為艱難。

藝術品四大板塊的價格趨勢

不同門類的藝術品在市場上表現出來的價格走勢也有所不同，其中包括當代藝術、現代藝術、印象派藝術及古典大師系列，雖然這些門類并不能充分代表整個藝術品市場，但卻反映出在同一個市場里，不同的門類也會有不同的價格趨勢。

當代藝術：火爆后回歸冷靜

由于價格上升而備受注目的當代藝術在2。08年的藝術品市場中最為紅火。回首過去，現代藝術及印象派藝術經常占據大部分拍賣交易份額，至2007年，當代藝術成為拍賣行里銷售額最大的門類，由2002年的92D。萬歐元暴升至2008年的9億1500萬歐元。六年以來，當代藝術的銷售數量上升了226％，而最高平均價格為2007年的35845歐元，比2002年高281％。

自2002年初至2008年初，售價超過百萬歐元的當代藝術品增幅超過六倍，同時藝術家所創作的高價藝術品亦有所增加。2005至2006年有18件當代藝術售價超過百萬歐元，而2008至2009年則有72件(見圖表三)。

當代藝術的發展主要是因為新興市場的加入，如中國當代藝術市場，以及新藏家群體的涌現，如來自中國、印度、俄羅斯及中東的新貴收藏家。一些新買家對中國當代藝術有著特別的偏好。從2003到2007年間，美國當代藝術市場銷售額上升了450％，中國更有近10倍的升幅，價格急速上升及銷售額擴大都有賴于西方買家及中國買家一起凝聚的購買力。

根據主要幾家拍賣行在2009年的資料顯示，盡管歐美買家是2008年當代藝術品的主力消費團體，而中國和亞洲買家在當代藝術品上的消費總額只占全球的2％到5％，然而中國和亞洲買家的人數卻比以往三年多出一倍。2008年的中國當代藝術拍賣專場中，歐美買家占了70％以上(以上百分比數據來自拍賣行注冊買家所登記的國籍。最終藏家的國籍不一定與之相同，例如英國交易商可能會為中國客戶購買一件藝術作品，但注冊登記為英國籍買家)。

當代藝術品平均價格于2007年達至高峰，比往年多一倍，而經過2008及2009年的衰退，平均價格如今回落至2005年的水平。雖然與其他門類一樣，大部分當代藝術品的拍賣價格徘徊在較低價格水平，但從2003至2007年，當代藝術拍賣數量比重由80％下降至54％。相反，價值超過100萬歐元的當代藝術比重則增加近7倍。

為了適應目前較低水平的市場條件，許多拍賣行已減少了當代藝術品的供應數量以及重新調整起拍底價和評估價。為了減少損失，各大拍賣行也取消了給賣家的保證金(保證金是拍賣行出于吸引藝術品賣家，保障藝術品賣家利益，預先設定支付給賣方的保底金額，假如拍賣低于此金額，拍賣行將按此金額收購該拍品。取消賣家保證金這一措施，也許會打擊部分高端賣家對藝術品拍賣市場的信心，從而選擇私下出售或推遲出售)。這類策略雖然促成了拍賣行在2009年下半年對當代藝術品銷售進行改進，但縱觀兩大拍賣龍頭蘇富比與佳士得，在其2009年的秋拍中，當代藝術拍品的數量確實比往年大為減少。

現代藝術：風暴后的搶灘者

現代藝術家涵蓋了所有在1875年至1945年之間出生的藝術家，當中包括最有價值的一些藝術家，如西方現代派繪畫的主要代表畢加索，現代主義畫家弗朗西斯·培根及波普藝術的倡導者安迪·沃霍爾。2008年，這三位藝術家的作品在拍賣場中大放光芒，3028件藝術品總共拍出6.48億歐元。現代藝術是藝術品拍賣的重要板塊之一，在2008年，該類別的拍賣總金額高達31億歐元，是當代藝術拍賣總額的三倍。

現代藝術在2007年曾經有過38億歐元總拍賣額的輝煌，2008年，盡管現代藝術的總交易量上漲了23％，但總銷售額還是下降了19％。而到了2009年，現代藝術交易量下跌10％，總銷售額不到20億歐元(見圖表四)。

拍賣行方面，蘇富比在2007年的印象派和現代藝術領域成交額突破8.38億歐元，2008年度則下降了16％，跌至7.22億歐元。2009年最是慘烈，下降了一半，成交額不到3.42億歐元。佳士得的情況與之相似，從2007年的8.13億歐元，到2008年的8.35億歐元，最后到2009年的3.27億歐元，2009年下降了58％。

經歷了金融海嘯的>中擊，蘇富比在2010年春拍中出現新的轉機，2月的印象派和現代藝術拍賣專場完成了2.27億歐元的拍賣總額，創造了倫敦最高單場拍賣的紀錄。該場拍賣中，瑞士雕塑家阿爾貝托·賈柯梅蒂(Alberto Giacometti)的銅雕作品《行走的人1》以7500萬歐元的成交價打破了畢加索早期作品《拿煙斗的小孩》所創下的藝術品拍賣最高價紀錄。

印象派與后印象派：八成拍品為低價 天價拍品稀缺

另重要門類是印象派作品。印象派運動開始于19世紀，是誕生于法國的繪畫流派。其核心代表人物包括克洛德·莫奈、愛德華·馬奈、埃德加·德加和皮埃·爾奧古斯特·雷諾阿。印象派藝術品被一部分法國畫家的作品所占據，當中包括讓·弗雷德里克·巴齊耶、歐仁·布丹、費利克斯·布拉克蒙、瑪麗·布拉克蒙、瑪麗·卡薩特、居斯塔夫·卡勒波特等(雖然部分藝術家并非法國人，但考慮其藝術歷史背景，依舊歸納入其中，例如：瑪麗·布拉克蒙)。從2002年至2009年之后，這一批大約20位藝術家的作品占據了印象派藝術拍賣市場里至少50％的市場價值。而大約120位來自美國和歐洲不出名的印象派畫家占據15％。最后約有40名藝術家，當中包括：保羅·塞尚、保羅·高更和梵高則占35％，他們常常被稱為后印象派畫家。

盡管在2008年，近8成的印象派藝術品的銷售價格低于5萬歐元，但值得注意的是，有4.5％的藝術品成交價超過100萬歐元(略低于2007年的5v7％)。2007年為法國印象派買賣最為蓬勃發展的一年，當中有7.5％的藝術品成交價格超過100萬歐元，這是所有高端藝術精品系列(包括古典大師系列)中所占份額最高的門類。出現這樣的結果，原因有二，一是因為印象派拍品的數量無論與現代或當代相比都要少，二是因為部分印象派藝術家的作品常常拍出天價。

古典大師系列：盡顯抗跌鋒芒

古典大師系列一直以來都被視為一種更長遠的傳統藝術收藏類別，雖然它在一定程度上沒有當代藝術那么流行，但最近傳統文化有復興的熱潮，加上古典大師系列也具有價格波動較小的特點，因此吸引了不少收藏家和投資者的興趣(古典大師的定義各有不同，根據各類價格數據的定義，這類畫家為在1275年至1875年之間出生的藝術家)。雖然像當代或其他藝術品門類一樣，對古典大師藝術品的價格評估也受到市場價格的驅動、個別的藝術家和作品的特定質量的影響，但他們的價格更多取決于該藝術品的價值條件(特別是年代)和稀有性。此外，古典大師系列與當代藝術品有另一個標志性區別，就是古典大師、印象派和現代藝術的作品都是有限的，其稀缺程度對價格會產生積極的影響。

古典大師拍品的市場價格從2002年的兒億歐元升至2008年的16億歐元，增幅為40％。但在經歷了2009年12％的收縮以后。下滑至14億歐元。從市場的總金額來看，2007年高峰時，古典大師拍品的拍賣金額達19億歐元。拍品的數量并沒有持續地增長或下降，每年都在大約59000件左右波動。

盡管歐洲一直以來被視為是最昂貴最優質的傳統藝術品之鄉，但同時也應留意，俄羅斯、拉丁美洲和中國同期的傳統藝術品價格也在不斷攀升。香港蘇富比于2008年秋季推出的“皇威萬代——珍稀乾隆御制宮廷畫卷專拍”拍賣了一張由金昆、郎世寧等人共同繪制的《大閱第三圖閱陣》手卷，成交價為570萬歐元。2009年12月，北京保利秋拍專場中，吳彬(明朝)的《十八應真圖卷》以1480萬歐元成交。在2009年11月中國嘉德的秋季拍賣會中，創出拍賣總金額15.3億人民幣(1.57億歐元)的新紀錄，大約72％的成交額來自中國古代書畫。

通過對藝術市場不同門類的分析可以得出一些結論：

1 不同門類的藝術品在成交價、成交量以及成交總額上呈現不同(且相對獨立)的發展軌跡。

2 不同門類藝術品的價格在2007年都達到高峰，并在2009年下降。

3 盡管價值百萬元以上的藝術品吸引了絕大部分媒體和群眾的眼球，但實際上數據顯示，大多數的成交買賣都是來自低端市場(價格低于5000歐元)。

4 中端市場當之無愧地成為2008至2009年全球經濟衰退重災區，高端和低端市場則相對不太慘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