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名:《史間道:1840-1949
中國歷史的非常話語》
作者:朵漁
出版:天津人民出版社
國學(xué)大師孫詒讓晚年得一美婦,能文,善理事,終日侍詒讓于樓上,七年未曾出門。樓上置長桌十余張,每桌均書卷雜陳,寫何條注,翻何書籍,即移坐某桌,“日移座位,十余桌殆遍”。入睡前,桌上書稿由夫人清理之。外人只知詒讓閉戶著書,但不知所著何書。七年后,始知與夫人孜孜不倦者,即《周禮正義》也。
黃遵憲被公認(rèn)為晚清“詩界革命的一面旗幟”,提出“我手寫吾口,古豈能拘牽”。戊戌變法失敗后,黃遵憲隱歸故里梅城之人境廬,將自己數(shù)十年來的詩篇整理為《人境廬詩草》,號稱“晚清詩史”。廬近溪流,窗含山色,有一聯(lián)云:“有三分水,四分竹,添七分明月;從五步樓,十步閣,望百步梅江。”
顧太清是個守寡的王妃,其詩名與納蘭性德相提并論。龔自珍仗著自己薄有詩名,前去勾搭,還特意寫了馬屁詩:“太平湖畔太平街,南谷春深葬夜來。人是傾城姓傾國,丁香花發(fā)一低回。”“空山徒倚倦游身,夢見城西閬苑春。一騎傳箋朱邸晚,臨風(fēng)遞與縞衣人。”“再顧傾人國”,即顧姓也。此即曾引起京城軒然大波的“丁香花案”。此案一發(fā),龔定庵便一簫一劍飄然出京,留下家屬子女,并終其一生未再入京;顧太清亦受其牽累,被逐出王府。
經(jīng)學(xué)大師俞樾(號曲園居士)臨終前曾言:“吾一生無所長,惟著書垂五百卷,頗有發(fā)前人之所未發(fā),正前人之錯誤者,于遺經(jīng)不為無功。敝帚千金,竊自珍惜。子孫有顯赫者,務(wù)必將吾書全書重刻一版,以傳于世,并將堅潔之紙印十?dāng)?shù)部,游宦所至,遇有名山勝境,鑿石而納之其中,題其外曰《曲園全藏書》,庶數(shù)百年后有好古者,發(fā)而出之,俾吾書不泯于世。”
俞曲園辭世后,其弟子孫詒讓以一副長聯(lián)遙寄哀思:“一代碩師,名當(dāng)在嘉定、高郵而上,方冀耄期集慶,齊算喬松,何因夢兆嗟叱,讀兩平議遺書,樸學(xué)銷沉同墮淚;卅年私淑,愧末列趙商、張逸之班,況復(fù)父執(zhí)凋零,半悲宿草,今又神歸化鶴,拈三大帙手墨,余生孤露更吞聲。”曲園老人去世后兩年,孫詒讓猝患中風(fēng),延至夏日,一代碩儒亦速然而逝。
俞曲園自挽聯(lián)云:“生無補于時,沒無聞于世,辛辛苦苦著成二百五十卷書,流布四方斯亦足矣;仰不愧于天,俯不怍于人,浩浩落落歷數(shù)半生三十年事,放懷一笑吾其歸乎。”
彭玉麟評價俞樾:“其淡如菊,其潔如蓮。”
1905年10月,俄國人勃奧魯切夫用一點隨身攜帶的俄國小商品,換取了一大批敦煌文書經(jīng)卷;1907年5月,匈牙利人斯坦因用一摞子銀元換取了24大箱敦煌經(jīng)卷、5箱織絹和繪畫;1908年7月,法國人伯希和又用少量銀元換去了l0大車、6000多卷寫本和畫卷。
陳垣曾對胡適說:“漢學(xué)正統(tǒng)此時在北京呢,還是在巴黎?”兩人相對嘆氣,盼望10年后也許可以在北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