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碰到的癡迷男子
桂林三月,黃昏。我站在漓江的一條支流岸邊,晚霞像一大片玫瑰色的薄紗,嫵媚地罩在碧波之上。忽然,我眼前平靜的河水泛起漣漪,一個健碩男人的身體從里面躍出來。
他用力甩了甩頭發,飛濺的水珠落在我身上。我不由后退一步,驚詫之余掃視著這個突然出現的男人,他的身體在夕陽中閃著淺褐色的光,像一塊質感如錦緞的巧克力,散發著曖昧的誘惑氣息。
眨眼之間,他又出來了,已經穿好衣服,墨色的休閑T恤,墨色的休閑褲子。
再次經過我身邊,他停了下來,挑了挑黑黑的眉毛,認真地對我說:“現在自殺可真是找罪受,水很涼呀,要是實在想不開,最好等到夏天再來。”
在我迷茫地看他時,他又用一種很溫柔的語氣問我:“嗯,現在還想自殺嗎?”我像是被他的話催眠了,不由自主地搖了搖頭:“不了,我不自殺了。”
他笑了,在我的肩頭輕輕地拍了一下:“嗯,這才是聽話的好姑娘。”說完,他轉身寓去,留我站在原地傻傻地發呆。
半響,我終于緩過神來,無奈地笑了,想必他把我當成了一個要跳河自殺的女人,我的樣子真的那么衰?
我俯下頭,以水為鏡,仔細地照了照:頭發蓬亂,臉色蒼白,眼睛更是布滿紅血絲,一副絕望憔悴的神情。難怪他以為我要自殺。
第二天中午,我又來到那條支流岸邊,坐在巖石上,雨后的陽光灑下來,淺水中有一個東西閃了一下,我好奇地走過去,揀起來,是一塊晶瑩剔透的白玉掛飾。
質地純良,正反面都刻著字,分別為“儂情”和“ME意”。想必是哪個游客失落于此,被我無意拾得。
這是一趟混亂迷茫的旅行,拾來一塊玉牌,在回來的路上卻弄丟了公寓的鑰匙。
借宿之夜身體“糾纏”
我在回公寓的路上給開鎖公司的人打了電話,他們答應派人過來。這時已是日暮。我對面空了許久的房子,搬來了新住戶,主人是一個戴棒球帽的男子,雙手抱著一盆枝繁葉茂的盆栽檸檬樹。
男子向我這邊不經意地瞥了一眼,我在心里驚呼了一下,這不就是在漓江支流里躍出來的那條“魚”嘛!他也認出了我,微微驚訝地張了張嘴,露出清風似的笑容。
這時我的手機響了,開鎖公司的人堵在路上,說如果9點還不能到達,那就只能明天來了,他今晚9點要去醫院守候待產的老婆。
對面男子正在收拾門口的雜物,聽見了我的電話內容,開玩笑地問我是不是在決定“自殺”之前,把公寓鑰匙拋河里了?
他把最后一摞書籍搬進去后,又出來,問我要不要進去喝杯茶。他的口氣那么親切溫柔,像一個可以依賴的大哥哥。偶爾與他的眼睛碰撞,我的心會莫名地慌亂一下。我莫名地接受了他的邀請。
他給我的茶里加了一大塊透明的冰糖,笑著說讓我感受一下生活的甜蜜,中和一下我心里的苦水,免得我再想不開。
看來他依然把我當成彷徨無助、隨時打算自殺的女子。嗯,也好,脆弱的女人是需要男人的保護,我很愿意他把我看成一個可憐巴巴、無家可回的流浪貓。
我喝茶的時候,他在廚房用面包和雞蛋火腿做了一個三文治,讓我吃完在他的臥室借宿一晚,他在書房打地鋪。
這么體貼善良的一個好男人,我還能說什么呢?從漓江支流邊上的那個黃昏開始,我就中了他的魔,他對我笑一下,我就覺得空氣都要開花了。
夢中,又回到遇見他的那條河邊,我在水中暢快地游著,他就在我身邊,像一條魚,一會兒潛入水中,一會兒忽地躍起。
燦爛的陽光灑下來,將他的身體涂成金褐色,像一塊誘人的巧克力,想咬一口的渴望又從心里升騰起來,此時近在嘴邊,我不再猶豫,輕輕地咬了一口,滿嘴都是魚草的水腥味。
他的皮膚很有彈性,像筋道的彈力拉面,一松口,立刻恢復原狀。他扭頭看我,可能奇怪我為什么咬他。我說:“嘗嘗活魚的味道。”他歡快地大笑起來,笑聲漸次漸遠……
我醒了,身邊的臺燈依然亮著,我的嘴正緊緊地咬著被角。半夜我去洗手間,他的洗手間里有個裝臟衣服的大竹筐,里面滿滿的。
我忽然很想洗他那筐臟衣服,一半是為了感激他對我的關心。還有就是,洗他的衣服,是不是也算跟他的一種親昵接觸呢?
我悄悄地把大竹筐從洗手間搬到放著洗衣機的廚房,小心翼翼地放水,怕驚醒他,用厚厚的餐桌布蓋住洗衣機。我的身體也靠在洗衣機上,盡量掩蓋著洗衣機發出的聲音。
很快,屋子里就彌漫著洗衣液的清新香氣,有種水果的味道,剛好餐桌上有一盤蘋果,我拿起一個,像夢中咬著他手臂的樣子,咬了一口,酸酸甜甜的。
沒等皎第二口,覺得背后濕乎乎的,我回頭一看,老天,洗衣液放太多了,泡沫冒出來了,粘我一身。不管它,我繼續吃蘋果。
可剛又咬一口,我就被嗆得直咳。不知何時,他竟站在廚房門口,瞪著眼睛看得目瞪口呆。
我的臉忽地紅了,手忙腳亂地想跟他解釋,可我太著急了,忘了地面上都是冒出來的洗衣液泡沫,腳上的人字拖滑了一下,我就朝地上倒下去。
他奔過來,想接住我的身體,可在匆忙中他也踩到了泡沫,滑倒的速度比我還快,結果,我撲倒在他的身體之上。
我們都迫切地想站起來,可越扭動,身上和腳上沾的泡沫就越多,就越站不起來。他的身體緊緊地與我貼在一起,我甚至能感受到他跳動的脈搏,他的灼熱氣息噴在我的脖后,我們的身體膠著在一起。
我忽然發現他變得不像平時那么敏捷,和我一樣,他對眼下的窘迫也束手無策,他甚至不再掙扎,任憑我們的身體糾纏在一起。
后來我抓著餐桌腿終于站了起來,趕緊扯過沾滿泡沫的餐桌布裹住身體。
我慌忙解釋……
說了半天,我發現他根本就沒有聽,而是目光灼灼地盯著我,確切地說,是盯著我的胸口。接下來,他的手徑直伸過來,我臉熱心慌,不知道該怎么迎接他突如其來的舉動。
可他只是輕輕地撫了一下被我隨意掛在胸口上的那塊在漓江水畔撿來的玉牌,又正反面翻著看了一下,就將手收了回去。然后用一種特別溫柔的語氣說:“這塊玉與你很相配,我很喜歡上面的字。”
我有些失落,難道我的身體還不如一塊玉牌7隨即又滿心歡喜,我既緊張又興奮地希望他再說點什么。可他站起來,什么都沒說,離開了。
“儂情”“ME意”合二為一
第二天,我的房門打開了,煩惱解決了,應該如釋重負才對,可我的內心卻充滿了失落感。
現在,兩扇鐵門將我們那一晚所有的曖昧和曾經的身體糾纏全部阻隔開了,我遺憾時間為什么不在那一晚定格?就讓我們永遠停在那里。
我的惆悵像陽臺上的天竹葵,茂密地生長著。可他好像平地蒸發了,一個多月,他的房門日日緊閉,我每次出門或者回來,都在門口故意多停留一陣。
我變得深居簡出,推掉所有同事或者朋友的邀約,除了上班,便守著屋子做宅女。
搬把椅子拿本書坐在門口,時時留意門外的聲響,但我期盼的開門聲一次也沒響起過。就在我覺得連咀嚼的飯菜都是失望的味道時,他的房門終于響了。
我興奮地從門口的椅子上站起來,差點被椅子絆倒,飛快地打開房門,看見他風塵仆仆地背著一個棕色旅行包,正在開門。
我大聲地問他是不是被外星人挾持了,怎么失蹤這么久?再過一天不見人,我就去警察局申報失蹤人口了。
說完我才發覺我不是他的女朋友,這么歡呼雀躍算什么呢?這時我才覺得有點尷尬。可他的表情分明是一副很受用的樣子,似乎我的擔心天經地義。
而且他居然還認真地向我“匯報”:“嗯,我只是出了一次時間比較久的差,從公司直接走的。早知道你這么擔心,我就想辦法告訴你了。”
他看我的眼神那么溫柔,我暈乎乎的,不知道該說什么。這時他打開了門,回頭喊我:“過來幫我沖杯涼茶呀,外面的溫度快和微波爐一樣了。”
我跟在他身后,走進了我牽念了一個多月的屋子,一切依舊,屬于他的獨特氣息彌漫在角角落落。他進浴室沖涼,我在客廳的一個高腳幾上,看到一張他的照片。
他穿著泳褲坐在沙灘上,笑得像一只梅花鹿。忽然,上面的一個掛件吸引了我,我拿起照片仔細看,他的脖子上掛著一個白色玉牌。
老天,和我胸前的玉一模一樣!
空氣中飄來沐浴露的香氣,他從浴室里出來了。看見我正滿臉驚訝地拿著他的照片,他笑了,問我是不是看到上面的玉牌很驚訝?
我確實驚訝,可我更想知道他的玉牌現在在哪里?
原來那個黃昏,他潛在水里,是在水底找尋他丟失的玉牌,可他沒找到。
這時我有點明白了,他在水中找玉牌的那個晚上,下了一夜暴雨,河水暴漲,沖出堤壩,他的玉牌可能隨著河水沖了出來,落在岸邊的淺水里,正好被我撿到。
我心里冒出一個讓我惶恐的念頭:他冒著那么大的風險去找尋一塊玉牌,尤其玉牌上還刻著“儂情ME意”的字樣,究竟這玉牌對他有怎樣的意義?或者說,這玉牌會不會是一個女人送給他的呢?
我掩飾著心底的緊張,笑著問他玉牌是不是一個與他關系親密的女人送的,我等著他否定,可他居然很用力地點頭:“嗯,是的。”
我依然笑著,可笑容已經僵了,不知該說什么,就胡亂地問他那個女人現在在哪里,他說在上海的一個老房子里。
這回我笑不出來了,他忽然哈哈大笑,說那個女人是他的奶奶。玉牌是當年他爺爺向他奶奶求婚時特意定做的,他爺爺留過洋,很浪漫。在玉牌上刻了中西合璧的“依情ME意”4個字。他大學畢業后,奶奶就將這個玉牌傳給了他,讓他將來送給準孫媳婦。
我想起我借宿的那晚,他盯著我胸口的玉牌看。原來他早就知道我撿到了他的玉牌。可他為什么當時不說呢?我問他既然知道我戴的玉牌是他丟失的,為什么不告訴我呢,我好還給他。
他溫柔地看著我的眼睛說:“為什么要還給我呢?這一切都是命中注定,老天已經替我做出了選擇,把奶奶交給我的任務完成了。”
哦,原來他在那個午夜就做出了決定,我被突如其來的幸福包圍住,暈得快找不到自己了。
他說想看一看我胸口的玉牌,然后便用手輕輕解開我襯衣最上面的粉色紐扣,卻沒把玉牌拿出來,而是將手指伸進去,只在玉牌上稍微停留了一下,就滑到了我的胸上。
我的呼吸急促起來,用腦子里的最后一絲理智,掙扎著說你該去喝涼茶了。這時他火熱的唇已經吻到我的胸口,含糊不清地說:“唔,你比涼茶還可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