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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0-12-31 00:00:00張可旺
青春 2010年11期

1

上次吃飯我感覺有點被李舍耍了的意思,我以為多年不見,而且聽說他混大發了,會在一家上檔次的飯店擺一桌,誰知他開車把我們拉到了護駕山,說要吃農家飯。早知道這樣我就不去了,吃什么農家飯啊!本來我的肚子里油水就不多,你還要我們吃野菜地瓜玉米粥,你他媽的是心疼錢呢,還是自己吃膩了山珍海味想換換口味。我心里不痛快,王建和周國慶也牢騷滿腹,如果不是李舍帶了兩瓶茅臺酒,那我們肯定會拂袖而去。

那次吃飯,李舍興致很高,酒卻喝得不多,他帶來的那兩瓶茅臺酒差不多都是被我們三個人喝掉的。我的家境不是很好,王建和周國慶也好不到哪里去。平時我們仨很少聚在一起喝酒,有時見了面,停下來,抽根煙,然后就各走各的了。王建在一家制鞋廠工作,老婆失業在家,兒子讀中學,家里的經濟來源全靠王建那點工資,日子過成什么樣子可想而知。周國慶就更慘了,去年出了車禍,一條腿短了一截,老婆呢,在三年前和他離了婚。周國慶一個人帶著女兒生活,靠修鞋維持生計。我比他們也好不到哪里,至今住著六十年代建造的房子,一室一廳,兒子睡陽臺,連個學習的地方都沒有。我們三個人的現狀不允許我們整天大魚大肉,只是偶爾才改善一下生活,所以對李舍請我們吃飯這事,我們的期望值是非常高的。

他會在國際大酒店擺一桌。當時王建就是這么說的。他把自己收拾得衣冠整齊,理了頭發,甚至還打了一條藍底帶白點的領帶。周國慶則說他會在水上餐廳請我們,聽說那里的小姐是俄羅斯姑娘。我們仨興致勃勃,以為李舍請我們吃過飯后,再請我們洗個桑拿,然后每人找個小姐。我和王建都有老婆,想什么時候解決一下都可以,周國慶卻不行,他一個瘸子,又是個修鞋的,沒有哪一個女人看上他,這兩年他肯定憋壞了。他想女人,想樂呵一下,是在情理之中的。但是,我們做夢也沒有想到李舍那小子會開車把我們帶到護駕山吃農家飯,還說要同我們一起憶苦思甜。媽的!我們天天都在吃苦,日子過得清湯寡水,憶什么苦思什么甜!你這不是拿我們哥仨窮涮嘛!那次吃飯,我們都煩他了。雖然喝了他的茅臺酒,而且都是頭一次喝,但我們還是在背后把他罵了個體無完膚。

他媽的!這小子要是再請我吃飯,就是用八臺大轎抬我去我也不去了。王建說出了我和周國慶的心里話。周國慶說娘的!我還餓著呢,我們吃飯去,我請客!我們幾乎是空腹喝下李舍帶來的那兩瓶茅臺酒的,對他吃得津津有味的那些蘿卜咸菜連動都沒動。在一家門面不大,衛生條件也很糟糕的小飯店里,我們點了六個菜,只一眨眼的工夫就風卷殘云般吃光了,而且每人搞掉了五瓶啤酒。我們仨空腹喝了差不多兩瓶茅臺酒,又每人喝下五瓶啤酒,喝得都找不著北了。回到家,劉眉問我李舍是不是在國際大酒店請的我們,我說是。劉眉說你這哥們夠意思。我說,什么意思?請我們吃頓飯對他來說還不是九牛一毛。劉眉說,那你們吃的都是什么?我說,鮑魚啊!基圍蝦啊!涮甲魚……我看見劉眉的嘴唇蠕動了兩下,然后咽下一口吐沫。要不是為了我那點虛榮,我簡直要破口大罵了,你李舍算什么東西啊!你他媽的還算人嗎!但我沒有罵,而是一頭倒在床上,然后用被子蒙住了頭。

我們知道李舍現在發財了,他販賣過鋼材,倒騰過香煙,后來又搞房地產,聽說他還販過毒品。他現在到底有多少錢,他沒有說,我們也沒問。在護駕山那家農家樂飯店里,他喝玉米粥,吃煮地瓜,說他在外拼死拼活,不為別的,就是為了兄弟四個哪天坐在一起吃個痛快。他還大言不慚地談起我們小時在一起的時光,說到動情處,兩眼居然淚汪汪的。但在我看來他那么做實在是有些矯情,對他的眼淚我們不為所動,也沒有附和他談什么過去的事。他吃飽喝足,打了個電話,然后對我們抱歉的笑笑,說要去廣州談一筆生意,改日再聚。在我們離開的時候,他拍拍我的肩膀,又去拍王建和周國慶的肩膀,說你們是知道的,我是為一口飯活著的……

那次吃飯我們煩透他了。

誰知過了三個月,他又邀請我們吃飯,說飯店由我們挑,只要我們喜歡,哪怕吃遍A市所有的飯店他都買單。他說那話時口氣很大,而且還不時打個酒嗝。

你一定要來啊!見我沒有做出反應,他在電話里說,聽那口氣好像在求我一般。你不來可對不起我呀……他幾乎要哭出來的樣子。

掛了電話后,王建接著打電話來,說這次他要再耍我們,那我就和他撕破臉,權當沒這個朋友。

我說,這是干嗎啊!我們不去不就是了。

王建說,那不便宜他了!我們不僅要去,還要狠狠地宰他一刀。媽的!飽漢子不知道餓漢子饑,我們不僅要吃他,還要洗桑拿找小姐。

其實自從十年前李舍離開A市后他就從我們的生活中消失了,時間一長,我們甚至都把他忘了。在這十年里,他從未和我們聯系過,當然我們對他的失蹤也曾作出過種種猜測,一致認為這家伙不夠哥們,去哪也不說一聲。歲月倥傯,他的突然出現如同一個人死而復生,在我們的話語中李舍這個名字出現的頻率頻繁起來。在他給我們打過電話后的那幾天,我和王建、周國慶幾乎無時無刻不在談論他。在談他的同時聯想到各自的處境,不禁感慨萬千。

過了半個小時,李舍又打電話來,說和他在一起的是一個女的,要我猜猜她是誰。我不猜,而他非要我猜,還說我見到那個女的后一定會非常高興。聽他說話的聲音我知道他喝多了,舌頭都不會打卷了。你會見到她的。他說,我們正在路上,知道京福路嗎?對,現在我們正向出口駛去。他打了飽嗝,不得不暫時把話打住了。過了片刻,他又說,房間我都訂好了,菜也訂好了,你們去吧。放開量喝,想喝多少就喝多少,不要在乎錢。我把電話聽筒撂在了一旁,對他又說了些什么就不得而知了。我不想聽他說,有兩個臭錢怎么啦,在兄弟面前顯擺啊!看著撂在一旁的電話聽筒,我不知道他是不是還在說。對我來說他的聲音是陌生的,我努力地去想十年前離開A市時的那個李舍,但我的腦海一片混沌。

2

也不知劉眉是從哪聽說的,說李舍要在A市投一筆巨資,具體項目好像是搞房地產。劉眉的意思是我和李舍是一塊長大的,親如兄弟,情同手足,說不定他會送我們一套房子。就算他不送,那他也會低價賣給我們一套。我和李舍的關系是不錯,可那是我們小時,現在的他已不是拖拉著兩條黃鼻涕的李舍了。

他那么有錢,送一套房子給我們對他來說還不是從大海里舀一瓢水。劉眉說,去吧!去吧!這是個機會。

說真的,我不想去。一想起李舍那張油光滿面的臉我就反胃,就想輪圓了巴掌使勁打他一頓耳光,而劉眉卻不那么想,她甚至說誰要你沒有錢呢?你要是有錢,那我們怎么……人要想活得有頭有臉,那就得先不要臉。要我在李舍面前低三下四,搖尾乞憐,我肯定做不到。這不僅是面子的問題,我覺得還關系到我個人的尊嚴。我不想為了吃一頓飯和劉眉鬧得不愉快,再說了王建不是說要宰他一刀嘛!那我們就宰他一刀。

李舍又打電話來,說我開車去接你們,在家等著我啊!

我沒有說話。

他又說,我們去國際大酒店怎么樣?今天我們哥四個不醉不休。

我沉默著。

他在電話那頭咳嗽了一聲,說還記得那年冬天嗎?還記得我們吃的那塊糖嗎?后來我們又吃的包子……

那年冬天,我怎么能不記得呢?我說記得。他發出一陣哈哈的笑聲,說我們見面再談。

我趕到國際大酒店的時候,王建和周國慶已在門口等我了。李舍訂的房間在酒店的十六樓,房間很大,桌子也很大。我們在服務小姐的安排下坐下,面對桌子上早已擺好的酒菜有點不知所措。那是我一生中見到過的最豐盛的酒菜,而且大多都叫不上名字。也許是我們每人身后都站著一個小姐的緣故,感覺有些別扭,都正襟危坐,不知道該怎么辦。王建看看我,我看看周國慶,然后周國慶又看看王建。

李舍這小子怎么還不來?王建打他的手機,但他關機了。

他會不會是在耍我們?周國慶的話讓我禁不住打了個激靈,要知道國際大酒店可是A市最好的飯店,最低標準下不來三千塊。我們生活拮據,還沒有奢侈到吃一桌三千塊錢的飯菜。他要是耍我們,那我們還不被當作人質給扣在飯店里。這么一想我的汗毛都一根根豎起來了,對桌上的美味佳肴害怕起來。

再打一次試試。我說。

王建又打,這次打通了,李舍說剛才手機沒電了,他換電池來著。

你什么時候來啊?王建說,你快點呀!你不來,那我們可走不成了。王建幾乎是在哀求李舍,他說話的聲音顫微微的,如履薄冰一般。聽他那么說,站在一旁的那三個小姐不約而同地笑了笑,是那種矜持的笑。李舍在電話里說,你們吃,不要等我!陽澄湖大閘蟹上了嗎?聽他說話的口氣,酒勁好像下去了。那是我特意為你們點的。王建仍舊不放心地說,你不來我們是不會動筷子的。他哈哈大笑,說你們擔心什么呢?我已付過錢了。

為了能讓我和周國慶聽到李舍的說話聲,王建把手機擱在了桌子上,我們伸過頭去,像在開一個電話會議似的,聽他滔滔不絕地說:吃陽澄湖大閘蟹是要講究一個“蟹道”的,先吃腿,后吃黃。說起這陽澄湖大閘蟹,味道真的是沒的說,蟹肉堅實,紅膏玉脂。你們要看準了,青背白肚,金爪黃毛、甲殼堅硬那才是正宗陽澄湖大閘蟹,小心別讓他們以假亂真蒙了你們……我們被他說得口齒生香,彼此心照不宣地看看,然后同時拿起了筷子。而他還在說:民以食為天,孔老先生不是說食不厭精、膾不厭細嘛!吃吧,放開肚皮吃吧!

我們吃!我們吃!一盤陽澄湖大閘蟹很快便被我們一掃而光了。接下來我們吃的是涮甲魚、鐵板魷魚……這是什么?周國慶突然害怕似的問。

那個站在他身后,穿旗袍的小姐說,熊掌啊。

熊掌?王建手中的筷子馬上縮了回去,說狗熊可是國家保護動物,我們吃熊掌會不會犯法?

佇立在王建身后的那個小姐笑了笑,說這熊掌是我們從外國空運過來的,你們吃的不是中國的熊掌。

她既然那么說,我們還有什么好擔心呢。

我們吃,吃得大刀闊斧,吃得大快人心,吃得汗流浹背,吃得都想嘔吐了。怪不得李舍上次帶我們去護駕山吃農家飯,他天天肉山酒海地吃喝,能不吃膩了?我們摸著肚子,打著飽嗝,個個吃得昏頭漲腦,臉放紅光。因為光顧著吃了,我們把喝酒的事都給忘了。

我今天總算了了一樁心愿。李舍推開門,哈哈大笑。看你們吃得這么香,我打心眼里高興啊!他有些激動,眼里閃動著淚花。走,我們去水上餐廳。

看到李舍,我們面面相覷,一時愣在了那里。他是剛來,還是一直就在酒店里,在我們吃的時候他躲在某個地方窺視著我們?我知道我們每個人的吃相都是不怎么雅觀的,因為我們不僅胃口大開,眼界也大開,像一只闖進羊群的老虎那樣饕餮——而這一切都被李舍在暗中看到了,說不定一邊看一邊還捂著嘴巴樂呢。等我們回過神來,李舍已轉身走出了房間。

這小子玩得什么把戲?王建懵懂地說。

管他呢。周國慶拍拍肚子,說他不是說去水上餐廳嗎,我們跟他去。

我們走出門,下得樓來,李舍已在等我們了。他站在一輛奔馳車旁,嘴巴上叼著一根煙,笑瞇瞇地看著我們。車上沒有他說的那個女人。因為王建和周國慶在場,我沒有問他那個想見我的女人到底是誰。

水上餐廳其實是一條大船,所謂的水只不過是一個人工湖,四面楊柳拂岸,景致很好。去水上餐廳要先坐一條小船,搖櫓的是個姑娘,頭戴一頂斗笠,一雙眼睛水汪汪的,似乎只要她看你一眼就能把你打濕。李舍好像和她很熟,老遠就揮手打招呼,喊著小翠,小翠。

我們相扶相攜,上了小船,然后在那個叫小翠的姑娘的擺渡下上了大船。現在想想,那天我們簡直跟做夢一樣。上了大船后,李舍問我們要不要洗桑拿,周國慶說當然洗了。于是,我們分別被三個小姐帶去洗桑拿。其實我們心里都很清楚,所謂的洗桑拿只不過是個幌子。古人不是說食色性也,我們吃飽了,找個小姐消消食,也不為過。一個小時后,我們在一個古香古色的大廳里見面了。李舍坐在那里喝茶,見我們進了大廳,說喝茶,極品鐵觀音。

王建還沉浸在剛才的魚水交歡中,嘴巴附在我的耳朵旁,說那個小姐的功夫真他媽的好!周國慶沒有說話,有點羞答答的樣子。我呢,當然也爽了一把。有人肯給你出錢,不痛快一會,那可對不起自己。

我們坐下來喝茶,對喝茶我是從不講究的,只要喝著解渴,喝什么茶對我來說都無所謂。在我們喝茶的過程中,李舍沒有懷舊,也沒有說他要在A市搞房地產,他說的是茶。我們三個人聽他說,誰都不做聲。他從神農氏發現茶樹談起,一路口若懸河地說下去,后來又談到茶道,茶的鑒別,茶的傳說。他抽著煙,也不管我們愿不愿聽,自顧自地說著。他什么意思?我有些反感,在我們四個人制造的霧氣氤氳中我看到的是一張滿臉橫肉的臉。那張臉對我來說是陌生的,它不是李舍的臉,而是另一個人的臉。對那張臉我突然心生厭惡,恨不得揮手打它一耳光。但我沒有打,而是端起茶杯,然后把杯子里的茶水潑到了那張臉上,淡褐色的茶水順著他的臉如同一泡尿那樣流下來。

李舍終于不說了,他摸去臉上的茶水,對我笑了笑。王建和周國慶目瞪口呆地看看我,然后看看李舍,對我的舉動大為吃驚。我也有些吃驚,不過我已作好了心里準備,等著李舍發火,或者他把手中的茶杯向我擲過來。可他反應冷淡,甚至看不出什么反應。看著他摸去臉上的茶水,我有些后悔了,于是張了張嘴巴,想說點什么,但沒等我把話說出來,他先說了。他是對我說的:知道那個女人是誰嗎?她是毛潔。

李舍說毛潔離婚了,現在一個人生活,要是我想和她聯系,可以打電話給她。王建和周國慶一個看著我,一個看著李舍,他們當然知道毛潔是誰。可他們一臉茫然的表情,等著我作出反應,或者在等著李舍說下去。都是那年的事了,見不見有什么意思。

我不想和毛潔聯系,也不想再在水上餐廳待下去了。雖然李舍又請我們吃又請我們喝茶,可我對他一點好感也沒有。我厭惡他那張肥胖的臉,這種毫無原由的厭惡讓我都感到莫名其妙。李舍是我光屁股長大的朋友,我為什么要厭惡他呢?

3

我回到家時,劉眉已睡了,我在他的身邊躺下,誰知她突然說,他答應你了?我知道她問的是什么,但我沒有回答她。我躺在床上,頭腦冷靜地出奇。她打了個哈欠,轉過身,背對著我,不一會便發出了香甜的鼾聲。在她輕微的鼾聲中我看到了我,還有李舍。那是一年的冬天。

那個時候的李舍又瘦又小,我比他也胖不到哪里,那時我們幾乎天天泡在一起,說他是我的影子,或者說我是他的影子,一點都不為過。我們一起上學,一塊放學,不論誰有好吃的,我們都會掰成兩半分著吃。有一次,他不知從哪弄到一塊糖,很興奮地把我拽到沒人處,說要和我分了吃。那塊糖很小,他怕分不均,就說,我看這么著吧,你放嘴里漱溜一會兒,然后我再漱溜。于是,我把糖放進嘴里吸吮,等他數到十后,他再把我交給他的糖放進嘴里。但他不小心把那塊越來越小的糖咽下去了,見我還在等著,就說我們去供銷社看看,那里的糖多著呢。我們沒有錢,李舍說去供銷社,他的意思肯定是去偷了。

我們勾肩搭背,朝供銷社走去。李舍從小就腦子活泛,膽子也大,他想從供銷社弄一塊糖不是什么難事。但是,那天我們沒有去供銷社,而是在聞到剛出籠的肉包子的香味后去了人民飯店。在人民飯店門口,李舍問我餓不餓,要是餓,那他就請我吃包子。其實我早就餓了,走在去供銷社的路上時肚子就咕咕地叫了。我們口袋里沒有錢,看著剛出籠的包子,我們同時伸了一下脖子,然后咕咚一聲,咽下一口吐沫。那是肉包子,一個個又白又胖,很是吊人的胃口。李舍說,想吃嗎?我點點頭。李舍說,我表姐就在飯店工作,我問她要一個來我們吃。說完那話,他大搖大擺地走進了飯店,但過了片刻我卻看見他被一個男人拽了耳朵給拎了出來。那個男人長相兇惡,說你想吃包子,拿錢來啊!李舍被拽得齜牙咧嘴,半個身子都被拎起來了。那個男人說,你不是想吃包子嗎?那好,你給我舔一下這塊鐵,那我就給你一個包子。李舍說,說話算話!那個男人說,當然了。李舍看看我,笑了笑,說我們一起舔,那樣我們就可以每人得到一個包子了。

我現在仍舊可以清晰地記起我們一起舔一塊鐵時的情景,我們像兩只狗那樣伸出舌頭,在一年中最冷的一天里,為了一個包子而去舔一塊鐵。天冷,滴水成冰,可我們的心是熱的,血液歡暢地流著。李舍舔一下那塊鐵,嘴巴里發出吱啦一聲響,并扭頭看了看我。他的舌頭被那塊鐵粘去了一層皮,但他沒有停下,繼續去舔。我只舔了一下,而李舍沒有停下,他不停地去舔那塊鐵,嘴巴里的舌頭變得血淋淋的了。我害怕,忍不住哭了起來。他說哭什么?我們有包子吃了。那個一臉橫肉的男人點上一根煙,慢慢地抽著,然后慢慢地走回飯店。等他回到飯店,他卻把門關上了。李舍敲著飯店的門,問那個男人為什么說話不算話。找死啊!那個男人從窗口扔出這句話后,又把門開開了,說我說話是算話的,你進來拿包子吧。李舍進了飯店,接著拿了兩個包子走了出來。看到他手中的包子,我熱血沸騰,恨不得一口吞下去。

我們是在回村的路上遇見王建和周國慶的,那時我們已把包子吃完了,兩個人的嘴巴油漉漉的。李舍拍著肚子對他們說,知道嗎?我們剛剛吃了包子,肉包子,咬一口,滿嘴是油……嘖嘖!饞死你們。王建問我們誰給的包子,李舍說想吃嗎?想吃就去人民飯店,不要錢的。王建和周國慶真的去了人民飯店,但他們沒有吃到包子,還被飯店里的那個男人每人打了一巴掌。我知道王建和周國慶是不會在大冷的冬天里伸出舌頭去舔一塊鐵的,所以他們也就不會吃到包子了。

4

那次我們和李舍在水上餐廳分手后再也沒有聯系過,王建打他的手機,得到的卻是您所撥打的號碼是個空號的回答。王建和周國慶對我不止一次地抱怨說,你不該那么做!當時我們都在替你擔心你知道嗎?對他們的指責和抱怨我無話可說。我能說什么呢?說李舍又耍了我們一回。我不知道李舍兩次請我們吃飯是為了在我們面前顯擺,還是真的為了聚在一起懷舊。說不定這小子還會請我們吃飯。我對王建和周國慶說,他的錢多得花不了,請我們吃個飯算什么。王建眨巴一下眼,說他不請我們吃飯,難道我們還餓死不成?周國慶附和說,就是嘛!不過,那次我們在國際大酒店吃的那桌菜真他媽的爽。看來這輩子只有那一次了。

我知道只要李舍不出現,那么用不了多久我們就會把他淡忘掉的。大家各有各的事,為了生計奔忙,在一起的時間不多,就是說起他,所說的最多的不是他本人,而是我們在國際大酒店所吃的那頓飯。時間在一天天過去,周國慶終于找到了一個女人,比他的年齡大,人也有缺陷,但他一點都不在乎,說我一個瘸子還講什么條件,只要是個女人就行。王建呢,他離開那家不怎么景氣的制鞋廠,自己單干去了。他們的生活是越來越好了,只有我抱殘守缺,日子過得一點起色也沒有。劉眉對我也愈來愈不滿,說我沒本事,活得窩囊。我說我沒本事已不是一天兩天了,當初我就是個窩囊廢,你現在才發現啊!劉眉經常拿我跟李舍比,說你看看人家李舍,你再看看自己!早知你這么沒出息,我……她沒有把話說完,因為李舍出事了。

那是一天的中午,王建打電話來,打斷了劉眉的話,要不然她會一直滔滔不絕地說下去。

李舍出事了。我對正一臉懊悔的劉眉說,他可能要被槍斃。

聽我那么說,劉眉手中的筷子掉在了地上。他怎么了?她有些緊張,好像那個要被槍斃的人不是李舍,而是我似的。說呀!他犯什么事了?

王建也是聽別人說的,那個告訴他,說李舍出事的人是毛潔。在他掛電話的時候,他說,我們去看看李舍,毛潔說她也去。

我們救不了李舍的命,但我們去看看他,在他被槍斃之前為他送口吃的還是應該的。我們,王建、周國慶、我,還有毛潔,每人掏了二百塊錢,然后搭車去了一家超市。買八百塊錢吃的,他怎么吃得了?再說了就算我們買了,他能不能吃下去還不一定呢。在超市里我們有些作難,因為我們不知道李舍喜歡吃什么,在他被槍斃之前最想吃的又是什么。我建議給他帶一斤肉包子,王建搖著頭,說他又不是沒吃過肉包子,我覺得不合適,而且不足以表示我們的情誼。大家再想想,看看買什么。其實我說給李舍買肉包子并不是心疼花錢,而是突然想到他曾經對我說過的一句話:我是為一口飯活著的。

小時侯李舍家很窮,常常是吃了上頓飯沒有下頓飯,家里經常為了吃飯問題吵架。當然那個時候大家都很窮,整個國家都很窮,李舍填不飽肚子,我們的肚子里也沒有油水。我把那年我和李舍在人民飯店吃包子的事對他們說了,聽我說完,王建和周國慶互相看看,說有那回事嗎?我們怎么不記得了。

其實飯店里的那個男人給了李舍三個包子,他把另一個包子給我了。毛潔忽然說,眼睛看著我。當時你為什么不阻止他呢?當時我要是知道那個包子的來歷,那我是不會吃的。我不知道毛潔在說什么,但我知道當時李舍送她一個包子的用意。現在我才恍然大悟,在我和李舍十五歲那年,我們喜歡的是同一個女孩。但李舍的學習不如我好,所以與他比我的優勢是顯而易見的。我和毛潔考上的是同一所師范學校,后來畢業分配,我們就天隔一方,很少聯系了。李舍呢,他在十七歲那年應征入伍,退伍后被安排到A市的一家搪瓷廠。在搪瓷廠他干了大概有五六年就不干了,一個人對象也不找,整天無所事事,混吃混喝。再后來他就失蹤了。

那我們再買一斤包子去。周國慶邊說邊轉過身,向超市的門走去。在他去買包子的時候,我問了問毛潔的近況。她說她現在一個人生活,說她不想再成家了。

一個人吃飽了全家不餓。在周國慶拎著一袋子包子走出超市的門時,毛潔對我和王建說,我現在什么也不想了,過一天算一天。我沒有問李舍是怎么和她聯系上的,是李舍主動找的她,還是她找的李舍。我們站在超市門前的陽光下,因為陽光刺眼,彼此都瞇縫著眼睛。毛潔比過去胖多了,一張臉看上去也比過去大了許多,臉上的雀斑好像也變大了。看到周國慶一瘸一拐地走過來,她的神情為之一動。

那包子是剛剛出籠的,還熱著呢,我們每人拿起一個,像跟包子有仇似的狠狠咬了一口。對我們這些經歷過饑餓的人來說,吃永遠都是一件大事,有句話不是說民以食為天嘛。我們大口吞咽著包子,居然吃出了眼淚。我不知道我們這次去能不能見到李舍,還有他能不能吃上我們帶去的包子,就算他吃上了,等我們去了,那包子也涼了。我覺得光帶包子還不夠,還應該帶一塊糖。這樣想著我向路邊的一家糖果店走去。

當我說只買一塊糖時,糖果店的老板好奇地把我上下打量一番,忽然笑起來。一塊糖!他說,我可是頭一回遇到這種事。我被他說得有些不好意思了,只好又要了包煙,說零頭就不用找了,給我一塊糖就行。

我要的是一塊水果味的糖。

那塊糖是橢圓形的,黃褐色,很硬。我忍不住伸出舌頭舔了一下,馬上又用糖紙包上了,好像怕那塊糖會化掉似的。

責任編輯 衣麗麗

作者簡介:

張可旺,生于上個世紀七十年代,曾寫過詩歌,先后在《星星詩刊》、《小說界》、《黃河文學》、《雨花》等雜志發表小說。有詩和小說入選《山東三十年詩選》、《小說精選》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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