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arina Abramovic
令人落淚的行為藝術家
過去40年中,她的行為藝術以風格粗獷、狂野與大膽而聞名。毋庸置疑,她是行為藝術界最受矚目的女人,無愧于“行為藝術之母”的稱號
她靜靜坐著,一動不動,盡管頭頂的燈光烤得地面熾熱,她還是堅持穿著純色拖地長袍——大紅、深綠或者淺白,長袍將她從頭到腳裹得嚴嚴實實。她的兩只手略顯僵硬地放在膝上。她始終直視前方,面無表情,整張臉浮現出一種奇詭的蒼白。有人對著她大叫,有人默默垂淚,有人試圖用沉默對抗沉默,有人和她穿了一樣的衣服現場向她求婚,有人在她面前突然脫下衣服,赤身裸體,試圖激起她一星半點的反應……
她是Marina Abramovic,行為藝術家。這是今年Marina在紐約曼哈頓現代藝術博物館舉辦的個人回顧展“藝術即為當下”的重頭戲——她直面所有參觀者,讓每個人都成為表演的一部分。
Marina在博物館中庭放置了一張木桌和兩把木椅,每周6天,每天7小時,她都會在其中一張椅子上坐下來,另一張椅子則是為參觀者準備的。人們排著隊依次進入,旁觀她和其他人的眼神交流。自始至終,她都保持著一如既往的鎮定,而觀眾則想盡一切辦法來激起她的關注。在這次長達716小時的藝術表演中,Marina直面并接受了1400名觀眾的挑釁與質疑。絕大多數時間里,她都像一座冰雕。
有些人坐在她對面僅僅幾十秒,就崩潰了,大哭起來。48歲的化妝師Paco Blanca這樣形容與她對視的體驗:“當你凝視她時,你感覺得到他人的存在,但你眼中再無他們,只剩下你和她,你也成了她的表演的一部分。”人們甚至建起了一個名為“Marina令我落淚”(Marina Abramovic Made Me Cry)的網站,分享這一體驗。比約克、瑪麗薩#8226;托梅、盧#8226;里德等西方藝術界極富盛名的傳奇人物都慕名而來,Marina的這次行為表演,是轟動一時的藝術界盛事。現場直播這次行為藝術的網站,每日點擊量達到80萬次,Flickr上公布的與Marina對視的觀眾照片,點擊量也達到 60萬次。
1946年出生于前南斯拉夫的Marina,13歲開始學習畫畫。第一堂課上,老師隨手從大畫布上剪下一小塊,扔在地上,用沙子混合膠水和紅黃黑交錯的顏料,最后用半升汽油燃起的火苗,升華這個作品。她告訴Marina:“這就是夕陽。”從那時起,Marina就明白了,藝術的表現形式可以是多種多樣的。在南斯拉夫、德國與法國等多所美術學院學習后, Marina從上世紀70年代開始從事行為藝術。過去40年中,她的行為藝術以風格粗獷、狂野與大膽而聞名。毋庸置疑,她是行為藝術界最受矚目的女人,無愧于“行為藝術之母”的稱號。
她不斷挑戰著生理與心理的極限,用自己的身體探索物質與精神的界限。她和骷髏睡在一起;在公眾面前赤身裸體12天,當眾大小便;置身于火災現場,燒傷至昏迷;服用藥物直至失常;將72件器具置于觀眾面前,他們可以任意用這些器具擺弄她,其中包括鞭子、鐵鏈和槍……
因此,當她坐在現代藝術博物館,用一次充滿致敬意味的表演,回顧自己過去40年種種驚世駭俗的藝術表現,無論觀眾多么努力,都難以令這位強大的女人動容,只有一個人例外——Marina長達12年的情人與合作伙伴、德國行為藝術家Ulay。當Ulay坐在Marina對面的椅子上時,她不禁流下了眼淚。他們伸出雙手,十指相扣,在分手22年后,終于達成和解。
巧合的是,Marina與Ulay的分手,與中國不無關系。1988年,兩人合作完成《情人—長城》。在3個月的時間里,他們一個從山海關出發自東向西,一個自嘉峪關由西向東前行,最終在二郎山會合。這3個月的漫長跋涉令Marina的精神世界起了巨大的變化,最終,這成了他們共同完成的最后一件作品,也成了他們愛情的絕響。
Marina曾說,“藝術家不應該愛上另一個藝術家。”但與此相對的,還有另外一句話,“藝術家應該把愛當作生命。”他們始終“在黑夜的星空里找尋”,找尋著生存的終極意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