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在寸秒寸金的暑期檔,面對超重量級選手《唐山大地震》,所有片方均唯恐避之不及,卻冷不丁殺出一部《七小羅漢》,公然在“地震”襲來的翌日上畫,不僅有以小搏大的果敢,還懷揣四兩撥千斤的招式。
早在十年前,曾有位第六代的青年才俊宣稱:如若中國準許以“賊”作為主人公,定當出現很多好看的電影,可惜其言猶在耳畔,其人卻已在業界泯然矣。電影的規律不一定等同于現實的邏輯,隨著電影市場化進程,類型影片漸次開竅,若干后來者相繼以身試“法”,奉出他們的“賊”電影。寧浩的瘋狂系列自不消說,前一陣的《決戰剎馬鎮》亦為其例,紛紛借著“笨賊一籮筐”這個自四五十年代英國伊林片場所濫觴的經典模型,操練起各自的把式,《七小羅漢》可以說是這一序列中的又一本土嘗試。
影片號稱中國版的《小鬼當家》,并對之進行了中國化的改造和升級。一個小鬼變成“七小羅漢”,共同對陣四個匪徒的闖關盜寶游戲。作為一般意義上的兒童題材影片,該片跳脫了經年不變的校園環境,走進林中山間,在空間上讓人耳目一新。在觀念上,影片改變了被用爛了的“互助互愛優幫差”這一陳舊模式,引入與賊斗智的類型框架。同時,影片克服了成人慣有的說教心理,貫徹了娛樂姿態,尤為可貴的是,還嫁接了本土化的功夫元素,呈現出土洋結合的新鮮旨趣。從假定性、虛擬性的外在空間設置到功能明確的人物角色設定,從笑點的頻次和節奏到橋段的借鑒與改裝,還有“特務飛蚊”“牙掉扔房頂”這類小智慧、小靈光,雖然未必十足到位,但是思路可嘉、姿態夠低,足以想見主創人員的點滴努力。幫小朋友們做了一場歡快大夢之后,影片還借助片尾一曲“太重了,太重了,下手太重了!”的RAP合唱,一吐當下孩子們現實負累的壓抑心聲。
為什么賊要那么笨?傻笨傻可愛?除了時運不濟,“聰明反被聰明誤”是更具笑果的一種。影片中,四個笨賊總是在絕對的強勢中瞬間轉入被捉弄的境地。喜劇總是需要被看到有人出糗的。因此,作為“笨賊”類型,它一方面能讓觀眾耍點兒小性子、滿足“從惡”的欲望,一邊又在與“英雄”建立認同,盡情地嘲諷小賊而不必背負道德愧疚,這恐怕是此類題材經久不倒的內在心理動因。
應該說,影片在打造本土合家歡電影這個方向上進行了可貴的開掘。即便一些橋段的設定對于成年觀眾而言顯得過于幼稚,距既保有童真又不失智慧的理想狀態尚有距離,但對于正在起步的國產類型電影來說,不失為一次有益的嘗試。
而選擇在7月23日的上映,也顯然是歷經了一番考量。據說參與本片運作的幕后推手是曾以兩部電影版《喜羊羊與灰太狼》和一部《麥兜響當當》在電影市場上樹立起品牌效應的著名公司,此番轉戰真人版,有望形成可觀的客流。而市場的飛速發展,也已讓一片獨霸的年代去而難返。在任何時候、任何檔期,“差異求存”都是切實有效的突圍路徑,面向低齡觀眾、主打暑期市場,在大悲劇電影的縫隙中堅強地爽朗地笑得開懷,《七小羅漢》應該有所作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