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產劇和 黎明之前

很長一段時間，我眼中的國產劇是粗糙的代名詞，故事冗長而沒有節制，似乎我們的編劇和導演在作為敘事者時都太實在了，不會玩花樣，也不會賣關子。大部分國產劇，只會用一種節奏講故事，只會用一條線索組織劇情，流水賬一般。在我看來，不會玩花樣的導演和編劇不是好導演、好編劇。多年來，我始終沒有放棄這種對電視劇敘事技巧的欣賞要求，作為一個挑剔苛刻的觀眾，我希望能有一部劇改變這一固執看法。直到《黎明之前》的出現，才讓我略微享受了一把國產劇的敘事狂歡。

《黎明之前》這部劇中不難發現美劇的痕跡。其實，中國電視劇制作者們對美劇的迷戀由來已久，比如早幾年的《24小時》，但直到今天國產劇《黎明之前》才真正把技巧學到位。美劇在世界范圍內的流行，讓我們見識了影視劇敘事的復雜性，以及敘事技巧的消費價值，而且電視劇相比電影，體量龐大，是誕生復雜劇情和人物關系的溫床。如果由《黎明之前》始，國產劇開始全面自覺向美劇學習，無疑是一個好現象。

從《暗算》到《潛伏》再到《黎明之前》，可以說這幾年諜戰劇精品不斷，該類型也成為國產劇水平提升最快、制作水準最高的題材。有些業外的女性朋友老是向我抱怨:為什么國產偶像劇、女人戲始終不給力，難出精品?我善意地解釋說:讓純爺們去喜歡繡花，這可能么?言下之意就是，絕大部分制作者很難發自內心、非常熱衷地去做偶像劇和女人戲——搞電視劇的絕大多數是男性，他們對涉案、軍事、諜戰、動作題材始終有種與生俱來的熱愛。只要看看他們研究劇本時，搖頭晃腦的那個投入勁，你就能知道搞這些題材對于他們有多大的成就感，他們在做這些題材劇時會多用心。記得那時康洪雷在記者面前興高采烈地說《我的團長我的團》里大玩爆破的神情，像極了小兵張嘎木槍換真槍時的激動。相反，我很難發現他們在鉆研一個偶像劇、時裝劇時有這般打了雞血的激情。

當然，電視劇的主要觀眾群是中老年婦女，電視臺要收視，沒辦法，所以女人戲還是一直在拍，但那是為了謀生，只能委屈一下——很難想象，拍出《黎明之前》的劉江，上一部劇居然是《媳婦的美好時代》。這聽起來很分裂，但卻是絕大部分中國電視劇制作者的真實處境。

我倒希望，我們的制片人和導演編劇們能拿出搞諜戰劇、軍旅劇那種勁頭和誠意，這樣，其他類型的劇種一樣能做出精品。試想一下，劉江去拍《一起還看流星雨》、高希希去拍“金婚2”、姜偉去拍“女人何苦為難女人2”——雖然聽起來不靠譜，但若創作者的“欲望”飽滿，沒準會有驚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