缺乏明確的構思和顯著的風格,其與觀眾產生的心理距離或許才是問題的關鍵。
4月24日,國家大劇院歌劇院上演《葉甫蓋尼·奧涅金》,其細膩、華美、壯觀的舞臺制作顯而易見,服裝考究,配飾精美,燈光效果堪比電影場景。但對于一部歌劇來說,這個制作所體現出的問題是缺乏明確的構思和顯著的風格,其與觀眾產生的心理距離或許才是問題的關鍵。
柴科夫斯基營造出的音樂場景豐富多彩,從前奏曲后的二重唱到四重唱再發展到農民合唱,絲絲入扣,動人心弦。前15分鐘的音樂是柴科夫斯基音樂才能和廣博積累的最好體現。原本我希望看到一個歡暢靈動的舞臺效果與之匹配,但可惜的是,導演手段的單一讓舞臺長時間陷入呆滯狀態,那種對迂腐、得過且過生活的鋪陳基本無處可尋。“上帝賜予我們習慣來代替幸福”,如此洞見深刻地臺詞,卻被白白浪費在這個無趣的制作當中。
飾演達吉亞娜的俄羅斯女高音謝爾巴申科的聲音條件算不上雄厚,她的動人很大程度上源自她層次豐富的表演和嬌小可人的外形,寫信場景中她的詠嘆調純凈高雅。寫信后情緒激動的片刻,舞臺燈光瞬息萬變,進而一陣狂風襲來打碎窗簾后的玻璃,其結果是讓一部自稱寫實風格的作品中要加入了極端表現主義化的處理。
我很慶幸謝爾巴申科并不是一個歌劇舞臺上經驗老練的歌手,一旦她過于老練其實將有礙于這個人物的呈現,所以這也不難理解為什么老柴當年全部選用音樂學院的學生作為本劇首演的歌手,即使并不成功,但確不無道理。俄羅斯男中音蘇利姆斯基并不是一位充滿誘惑力的奧涅金,他的頭發稀少,看上去像是一位卡車司機。在拒絕達吉亞娜的段落中,本來是一個男人對于家庭、婚姻、愛情一整套歪理邪說大言不慚的宣講,但是蘇利姆斯基演唱過于拘謹,無法構成角色上對達吉亞娜的優勢。最重要的是他的形象和氣質上都無法和謝巴申科般配,于是讓人很難建立起對人物關系的認同。
同樣我不能認同拉琳娜夫人給連斯基耳光的處理,雖然這和之后所唱出“我們的家”與“你們的家”的邏輯相符,但我認為這很大程度是連斯基作為一個文學青年的過敏反應,而拉琳娜已然塑造成一個歡歌笑語的中年婦女,此番舉動必然十分可疑。唱連斯基的舒拉科夫在和奧涅金公然決裂的場面中開始顯現其唱功不足的問題,他的表演過于瑣碎,加上奧爾加帶有拋棄意味的動作,很容易讓人聯想連斯基是一個全方位無能的男人,同時也讓無知淳樸的奧爾加蒙上了一層人格陰影。
格雷明的形象或許太過年輕,以至于他唱出“愛情不分老少,它的快樂永遠是一種幸福”時讓人感到神形不一。奧涅金求愛的設計過于老套俗氣(手持玫瑰),倒是格雷明裝模作樣傾聽塔蒂亞娜內心焦慮的戲碼很有創意。之后導演本來想通過奧涅金自殺未遂來表現其生不如死的心境,但蘇利姆斯基的表演猶豫不決,讓人并不認為奧涅金此時想要一命嗚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