虛擬(組詩)

寧明，1963年3月8日生于河北魏縣。空軍大校，特級飛行員。俄羅斯加加林空軍軍事學(xué)院畢業(yè)，研究生學(xué)歷。1次榮立二等功，5次榮立三等功。在《詩刊》、《詞刊》、《詩選刊》、《新華文摘》、《人民日報(bào)》、《光明日報(bào)》等各級報(bào)刊發(fā)表詩歌、歌詞、散文約2千余首(篇)。詩歌、歌詞、散文連續(xù)入選2005—2009年多種權(quán)威版本的“年選”、“排行榜”等。出版詩集15部，散文集《飛行者》待出。曾被評為“大連市文藝界有影響的十大人物”、“首屆中國十佳軍旅詩人”。參加過第六屆全國青年作家創(chuàng)作會議。中國作家協(xié)會會員，遼寧省作協(xié)簽約作家。

只有影子能推倒一堵墻

沒有比影子的力量更強(qiáng)大了——

它把陽光當(dāng)作奴婢

呼來喚去。讓一切貌似堅(jiān)固的事物

在它面前順眼低眉……

墻是別人布下的崗哨

別人的意志就是它的意志

墻擋住的不僅是人的戒心

還有一枝欲越墻而過的影子

太陽，每天看見

有一枝影子在推這堵石墻

影子越長越高

墻，就顯得越來越矮

直到一個(gè)風(fēng)雨交加的日子

墻外的影子，隱身潛入墻內(nèi)

與墻自己的影子合謀

把這堵根基很淺的石墻，徹底推翻在了

塌陷的泥水之中……

秋 天

記憶寫在脈絡(luò)里

每一張葉子

都能講述一個(gè)春天的故事

擦亮天空的葉子

終于輕輕地回家了——

秋天深處的根

已等待很久

樹，每年都穿兩件衣裳

由綠色變金色

再由高處落到低處

這樣的心理歷程，樹都在心里

刻畫成圓滿

能夠牽手走向秋天的人們

——是幸福的!

他們圖章一樣的腳印

蓋在樹葉上，像鑒定人生中

合格的成熟

比風(fēng)還輕的諾言

小草一直記著，去年

你在樹陰下說過的那句話

你走了，風(fēng)也走了

那句話卻生根長在了樹下

我曾問過小草，為什么

一到雨季就會流淚

小草說流淚時(shí)心里也感到幸福

總比沒人理會地干枯

活得真實(shí)

你坐過的木凳睡著了

幾片落葉陪它度過一個(gè)冬天

小草醒來后，睜開眼第一件事

就是尋找你的影子——

心事太重了!樹壓得小草

永遠(yuǎn)長不高笑容

一句比風(fēng)還輕的諾言

就能養(yǎng)活小草一輩子

你瞧，它仍在執(zhí)意地

綠給誰看……

老街

時(shí)光的河流，沿老街

緩緩地走過……歲月，在墻上

踩下斑駁的腳印

月光下，滿街的鋪路石

像走累了路的鵝卵

靜靜地躺在河床上歇息

一架紡車對著月色輕聲自語

心思嗡嗡地旋轉(zhuǎn)，似水流年……

它把紡線女人的思念

纏繞成線穗，不讓平淡的日子

再多些煩擾

行人如魚。一群群

游過老街……悠然。安詳

織網(wǎng)的漁夫不知網(wǎng)為何物

他不愿把自己也想象成一條游魚

清晨，一駕木輪板車

吱吱呀呀唱著民歌走過

似遠(yuǎn)古悠揚(yáng)的橫笛

小鎮(zhèn)又一天平凡的生活

從黎明中喚醒

隔夜的菊花茶

盡情地舒展。清香四溢……

菊花，昨夜終于遇到了

一杯可傾吐真情的水

一夜抒情——

相偎枕邊。品味罷春天

再傾訴秋天……

香氣繚繞的菊花，如佳人

舒張?jiān)鹿庀迈r亮的肌膚

水，漸漸隨著夜色涼了

菊花的心，也就涼了

清晨醒來，再喝一口隔夜的菊花茶

我愈加懷念，一杯清水

淡泊的味道……

詠蝶

你把一個(gè)短命的夢

嫁給了

南方的夏天

雖與蜜蜂為伍

但你身上，綻滿了

華麗的緋聞

你最懂得享受青春了——

漂亮地飛舞

和很多花朵，談情說愛

不論是真情還是假意

只要有人“愛”你

便能填平心中的空虛

死了

把身體制成標(biāo)本

炫耀:一生的風(fēng)流!

我不愿看見

我不愿看見——

水，跳崖時(shí)的悲壯

只盼它能一階一階地

從山上走下來，不磕碰壞

柔軟的腿腳

我也不再把，水

墜地時(shí)濺射的血花

當(dāng)作興奮的歡笑

如果我是水，命運(yùn)擠兌到懸崖上

悲壯——便是惟一的選擇

我們贊賞別人的壯舉

并非自己要去效仿

就像陰郁的日子盼望光明

當(dāng)陽光普照時(shí)，我又習(xí)慣借用墨鏡

把眼睛遮上

魚把水騙上絕路

尖銳，從來不是水的性格

但心已涼透的水

有時(shí)會和石頭一樣堅(jiān)硬

水，從不喜歡

把油膩膩的心事裝進(jìn)心里

那樣，就會消化不良

就會隨時(shí)讓心隱隱作痛

水也不會像風(fēng)哪樣

風(fēng)流成性——一心想搖動(dòng)一棵

大樹的肩膀……

水愿為大樹從根上解除饑渴

卻做不到，謙卑地舉案齊眉

水一直把魚裝在心里

相信這樣才不會丟失

除非，魚把水的心悄悄偷走

再把水騙上絕路

有一種花朵

有一種花朵，一生的使命

就是在尋找一只

風(fēng)光的花瓶

這很符合傳統(tǒng)的理念

瓶貴花榮——恰是

花朵要生的根

空虛的花瓶

在接納一枝鮮花的時(shí)候

往往只備下了

半腔的清水

不必自作多情

那些憐憫花朵的眼睛

花朵就叫他:瞎子!

我不是一棵生根的植物

比目光還遠(yuǎn)的路

終于讓我學(xué)會瞭望

順著路的方向攀升

目光，就會穿上云彩的衣裳

我總是習(xí)慣把目光壓低

一直低到腳尖的高度

路，常常提醒我

目光看守不住腳尖!

有時(shí)，我真羨慕路旁的青草

不必一生總在趕路

小草就搖頭笑我——

你天生不是一棵生根的植物!

站在山岡上，我看清了

路也有下坡的時(shí)候

這時(shí)，再看看天邊的云朵

好像它們給我開了一個(gè)

遙遠(yuǎn)的玩笑……

沙漠中的魚

沙漠中的一條魚

幻想，水的聲音

其實(shí)也不真的需要水

水，只須向魚許個(gè)淺淺的諾言

魚就能游出沙漠

魚在沙漠中，只用想象呼吸

它常把沙丘當(dāng)作海浪

這種起伏的涌動(dòng)

喂養(yǎng)著魚的信心

……我把沙漠中的魚，從墻上

取下，放在魚缸的上邊

這樣，沙漠中的魚

在夢里尋找水的時(shí)候

可能會近些

滴水石

比石頭還鐵石心腸的

是一門心思的水

……一行專注的淚

一心要喚醒，身下那塊

佯睡的石頭

水，一旦愛上了石頭

石頭便很難再扳住堅(jiān)硬的面孔

淚線終成琴弦

鍥而不舍地日夜彈奏

高……山……流……水……

讓過路的有情人

自愧含羞

琴弦斷流的日子

石頭的心上，只會留下

一只疤痕一樣的

淚——眼!

考驗(yàn)

你的城市，雪，正眉飛色舞

而我的城市，雨，已哭了一夜

一個(gè)行動(dòng)，走到半路就拐彎了

不是否定式的折回

也不堅(jiān)持出發(fā)時(shí)的初衷

為避開一場倒春寒的襲擊

雨和雪，都走向了另一個(gè)方向

雪，給三月出了一道難題

而雨，在沒找到樹根之前

已凍成了不會走路的冰

這是春天啊，在雨雪中，我們走也不是

不走也不是……

不要說什么傷害吧!

傷疼，是我樂意承受的感覺

在這樣的天氣里，撫摸沒有傷口的傷

比忽冷忽暖的天氣

更真實(shí)可靠

這句話

整個(gè)早晨，我在縫補(bǔ)

一個(gè)斷裂的句子

我要讓說出口的這句話

變得動(dòng)聽，不留傷痕

魚給我一遍遍做著示范

張一張嘴，卻不說出半句話

不說話，我也能翻譯出

魚的心理活動(dòng)

續(xù)接。是一個(gè)細(xì)活

針腳密不得也疏不得

縫縫補(bǔ)補(bǔ)的日子

顯得貧寒，但更耐用些

這句話是說給你的

但我必須裝作

旁若無人的樣子……

中途退場的愛情

愛情坐在臺下

看我們做魔術(shù)表演

誰心里都明白，戲法是假的

但又必須，一本正經(jīng)

我們配合得越默契

愛情就越是傷心

沒等演出結(jié)束

這惟一的觀眾，已忍不住

中途退場

在電梯里

在電梯里，我的身份

被不知不覺地抬高

透明的電梯

讓我看見，一些仰慕的臉

在迅速壓低

心里掠過一陣竊喜:

原來，居高臨下的時(shí)候

不必顧忌

低落的表情

但我感到，有人

正舉著目光

狠狠地鉸，電梯的鋼索

中年的瓦房

不是經(jīng)不住風(fēng)雨的草房。是一間

中年的瓦房……沉穩(wěn)。心有定力……

墻壁雪白。木質(zhì)好的床。白色暗格的床單

這一切正是我們喜歡的!

小小的院落，面朝大海

大海也不必太大

像一片湖水已是很好

老人親切地指給我們

瞧，這就是你們的新家!

孩子，好好過日子吧——

別辜負(fù)了房后的青山，

別虧待了房前的綠水……

我們在庭院里栽種花草

牽牛花攀著我們的臂彎長高

夏天被裝扮成了春天

日子重新排列，我們的每一天

都要過得認(rèn)認(rèn)真真

……當(dāng)我告訴你這個(gè)消息

已不僅是，藏在心中的向往……

火車，穿城而過

箭矢。這綠色的呼嘯——

每天傍晚，準(zhǔn)確無誤地穿過

一座城市的心臟

幸福的疼，洇紅夕陽

暗淡了河灘上躊躇的柳……

"

誰在向時(shí)光作別?

誰在為歲月送行?

堤岸上那個(gè)遙望的身影

如約而至，看一處記憶的風(fēng)景

怎樣無聲地敲響

七點(diǎn)四十分的鐘聲……

"

火車，穿城而過

把一條河的兩岸縫合

不再隔水相望——

而相牽，又是多么的短暫

"

沒有什么比一聲輕嘆更加沉重!

遠(yuǎn)去的火車，載不動(dòng)

聳立于黃昏的愛恨，和一個(gè)

憂傷的背影……

方向

風(fēng)出發(fā)之前，從不打腹稿

它的方向就是走失的方向

風(fēng)停泊下來，變成四壁敞開的水

空，是它存在的另一種理由

"

而所有水的方向

總是不謀而合地相同——

水的身姿不同于風(fēng)，總是

低些再低些，惟恐高過一株

堤壩上的矮草

"

順著水的方向觀賞風(fēng)景

那些對誰都捧出笑臉的花朵

連自己也說不清楚

開放，意味著什么!

這朵云不是那一朵

徘徊。一朵云

在等待什么?

"

躲在昨夜里的這朵云

比我醒來得還早

一推窗，它就成了

目光放飛的風(fēng)箏

"

有淚要流，你就流吧!

有人在等，你就走吧!

"

這朵云不是那一朵

哪怕是孿生姊妹

也不會，一模一樣地

在同一個(gè)早上出嫁

"

只要我收回目光

這朵云，就會輕輕飄走……

在河邊

這不是你家窗外的那條河流!

——又一次站在想象的岸邊

以沉默的方式

為匆匆趕路的浪花

送行

一滴水，很容易喚醒

一粒冬眠的種子

而一條河流，卻沒能喚醒

躺在河床上沉睡的石頭

冬天里，河流的臉色

總是顯得很蒼白

那些浪尖上的笑聲

此時(shí)，不再輕浮

只有我清楚，哪一朵浪花

才能叫做微笑

哪一塊冰層下面

喘息著一條心懷渴望的魚

這一夜是屬于我們的

睡吧……把最后的一抹夕陽

鋪在夜色的床上

陽光的針尖不再刺眼，也不再

撒開迷離的光暈

籠罩白天里的虛榮

"

讓行色匆匆的心

在這寧靜的時(shí)刻，融進(jìn)月色

不再胡思亂想、逢場作戲

這樣地享受靜好的時(shí)光

才配得上我們的心情

"

這一夜是屬于我們的——

不再多想明天的景色

就像，這一輩子的路程

不能留給下輩子

去——走!

你是一個(gè)復(fù)合的人

不像是纖細(xì)的絲帛，經(jīng)緯明晰——

哪兒是縱，哪兒是橫?

細(xì)辨，如云絲飄零，纏綿

說不清，也想不清!

"

“我不想，過多地改變

自己的生活……”

苦思冥想的思想者

或脫俗不羈的維納斯

只鐘情于一種既定的姿態(tài)

——千萬不能觸碰!一生寧愿

沉夢不醒……

"

這樣的疼痛不必誰來安慰——

像一柄燒紅的劍

只有使它冷卻，才能

找回往日的鋒利!

夕陽下的羊群

夕陽下的羊群，再一次拒絕

潔白的贊美——

那群陽光下的雪白花朵

早已被風(fēng)，收留進(jìn)了夜色

"

這樣的時(shí)刻，閑散的羊群

不用急于按著炊煙的指向趕路

它們寧愿等待黃昏

以古樸的沉靜，為自己的命運(yùn)

涂抹另一種色彩

"

沒有詩意的日子

才更像日子。夕陽下的羊群

并不需要誰來贊美!

水中的石頭

堅(jiān)硬的石頭，一旦

沉到了水底，就像哭鬧不止的孩子

一下子捧到了奶水充沛的乳房

水，比石頭更堅(jiān)硬!

水用柔情，把石頭頑皮的棱角磨掉

使結(jié)伴同行的它們，不再

一路上磕頭碰腦

水還是一位美人

專為下山的英雄設(shè)置一道關(guān)口

她攤開的身體就是一張考卷

寫下了風(fēng)流男人的歷史面目

你是水依靠的杯子

“我不想影響你過多!”

一只杯子

對水，總是一遍遍地

這樣表白

我和水一起茫然

一起回憶結(jié)冰的日子

那樣的獨(dú)自存在

雖然冷酷，但卻自由!

有哪一塊冰

能真正拒絕溫情呢?

融化。流淌。拒絕依靠……

而你的限制，恰是讓我站立的

器皿

我擔(dān)心杯子的破裂——

一杯充滿熱望的奶茶

有味道、營養(yǎng)，只等

誰來品嘗!

黃昏的枯樹

一棵枯樹，已挽留不住

黃昏的翅膀——

滿天飛舞的葉子

今夜，將棲落它鄉(xiāng)

"

當(dāng)你孤單的時(shí)候

就想一想夏天吧

或是，想一想鳥兒飛來的時(shí)光

把綠色的季節(jié)刻在心里

年輪的唱盤，只播放給自己欣賞!

"

天空的火焰

把夜幕照亮

但不能為你驅(qū)散寒冷

也不能在夜深人靜的時(shí)候

為你添一件云做的衣裳

"

一棵枯樹，可以燃燒

整個(gè)冬天和夜晚

等待，來年的春天

而一個(gè)人即使燃盡了自己

也沒有來生!

一只鳥，想藏起翅膀

nbsp;

飛翔，是最容易遭人妒忌的姿態(tài)

一只鳥，想藏起翅膀

掩蔽自己的思想

也偽裝起自己的聲音

"

樹葉一到秋天就學(xué)著鳥的樣子

從樹上飛到地下

又隨風(fēng)飛到一叢枯草的身邊

但沒有人愿意在黃昏收留它們

就像棲落樹枝上的那只鳥

沒人能收留它的孤單

"

想把翅膀藏起的鳥

在我頭頂鳴叫了幾聲

我卻顧不上停留一下匆匆趕路的心事

只是下意識地把自己的雙手

藏進(jìn)了衣袋的深處

這一夜

“不甘心——真的不甘心!”

來，把烈酒斟滿。半夜里沒有小菜

那就用淚水下酒!

兩個(gè)聰明的人，對坐

今夜，讓我們

以——杯——接——淚!

夜深了——月光肆意橫流

我們的窗口被月色灌滿，讓眼淚

從此也有了不再衿持的源泉——

什么樣的清醒，才配得上記住

今夜的一場沉醉?

被淚水灌醉的話題

就像河流在蹣跚地走路

但河流在什么地方拐彎

總愿與高山商量——

這是河流的習(xí)慣，還是

河水的忠誠?

這一夜，我們心甘情愿地

被對方淹沒!

一棵心情很亂的樹

與一棵心情很亂的樹對話

我一時(shí)還找不到

更貼切的話題——

"

樹以深秋的神情

憂郁地仰望著頭頂?shù)奶炜?。把一?/p>

灰白的天幕雜亂無章地剪碎

一塊裂痕斑斑的巨冰

壓向樹頂

"

樹的形象，有時(shí)很難說清——

除非我只欣賞它正直的身軀

或者贊美，它曾經(jīng)擁有的

一身翠綠……

"

一棵心情很亂的樹

在和凋敝的秋風(fēng)說話

幾枚頑強(qiáng)操守的葉子

已拍不響，春天興奮的嫩掌

"

一棵樹呵，一旦亂了心情

它的枝枝杈杈們

便很難再一心一意地

對天空敬仰如初

凍梨的味道

凍梨的味道，不再是

梨子的味道——

它與梨子的區(qū)別，是一場

透心的寒冷

我試著把一只

心已被凍僵的梨

用溫情化開

讓它盡興地釋放、再釋放

內(nèi)心深處的寒。慢慢還陽……

被凍透的梨

是最見不得溫暖的——

我的體貼，只能更加劇

它的腐爛……

凍梨的味道已變得很特別:

不是酸澀的酸，

也不是甘甜的甜!

在路上

路是攤開的一條繩索

而我，是爬行在繩索上的一只

決心篤定的螞蟻

……我的光明大道

隨時(shí)，有可能被人盤起

趕路，是我的命運(yùn)

車輪不假思索地旋轉(zhuǎn)

把道路甩在了身后，對前程

我和車輪都不去多想

……路途遙遠(yuǎn)

我隨便在一張舊報(bào)紙上

尋找新聞

一驚一乍的許多事件

讓我驚詫難寧

我要去的那座小城

它的名字叫做:“家”

越來越近了——

仔細(xì)看，一座城市

更像是在繩子上

打了一個(gè)粗大的死結(jié)

虛擬

我又一次打電話給你

傳來你女兒的聲音:

“喂——!你找誰?”

“媛媛，你媽媽在家嗎?”

一陣跑開的聲音

又一陣跑回來的聲音:

“我媽，她不在……”

——天真的聲音中透著幾分神秘

我也神秘地小聲說:

“告訴媽媽，是我不小心

才撥錯(cuò)了你家的電話……”

——猶豫了一下，還是

沒忍心說出口

這句讓孩子聽不懂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