悼亡稿
別了,荷馬的《伊利亞特》,
別了,海涅的嬉笑怒罵,
別了,老歌德的《浮士德》
和波德萊爾的《惡之花》。
整整十年血汗的灌溉,
我把你們移植到園中。
誰能體會辛勤的栽培,
誰能體會艱苦的勞動!
一朝被無情拆開,哀哉!
你們將被送進造紙廠,
粉身碎骨,被化成紙漿。
我就像那母親尼俄柏,
把她十四個親生子女,
在一天之中全部失去。
缺少
我常獨坐在黑暗之中,
吝惜二十五支的燈光,
蜷縮在破沙發上遐想,
像一只夜梟,木然不動。
張著沒有火焰的燈籠,
探尋一個失去的理想,
一個不存在的烏托邦,
一個空虛的破滅的夢。
啊,寂寞!啊,憂郁的無為!
凄然沉浸在絕望之中,
我感到缺少,缺少,缺少。
缺少一杯濃烈的咖啡,
缺少一聲遠寺的鐘聲,
缺少一個談心的同道。
罪人
你總認為你沒有問題,
他們卻斷然逮捕了你,
把你送進了勞教農場,
刑滿多年才將你釋放。
你總不理解所犯何罪,
你感到冤枉,感到后悔:
辛辛苦苦為革命賣命,
結果卻變成了反革命。
難道你真的完全無罪?
助紂為虐不就是罪人?
你沒在一旁吶喊助威?
你還認為你有點圍攻?
你還認為你忠心耿耿?
其實你曾經做過幫兇。
(1977年2月)
浪游者的夜歌
【德】歌德#8195;錢春綺#8194;譯
群峰一片
沉寂,
樹梢微風
斂跡。
林中棲鳥
緘默,
稍待你也
安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