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對于“先天”能力(innate capacities)、言語輸入與互動(speech input and interaction)在語言習得中的作用,不同的語言學流派持不同的觀點。認為:“先天論”觀點論和行為主義觀點論并不矛盾,只是一個問題的兩方面,前者強調內部因素,后者強調外部因素。二者在語言習得中的作用同等重要,不存在此消彼長的問題。因為言語輸入與互動具有很強的可操作性,重點闡述了言語輸入與互動這一外部因素。
關鍵詞:“先天論”觀點論;行為主義觀點論;“先天”能力;言語輸入;互動
中圖分類號:H01文獻標志碼:A文章編號:1673-291X(2010)22-0243-02
引言
語言的起源問題,分為兩個方面:一是人類作為種群語言是如何產生的;二是人作為個體語言能力是如何獲得的。這是語言習得的基本問題。第一方面,人類究竟是如何獲得語言的?語言學家提出過種種假設,包括神授說(the divine source)、自然聲音模仿說、口語—手勢相關說等。第二方面,人作為個體語言能力是如何獲得的? 這實際上就是兒童語言習得問題,正是本文的重心所在。關于兒童語言習得的研究源遠流長,可追溯到公元前595—589年間,埃及法老Psammetichus為驗證語言起源問題所作的誓言。該實驗將兩名嬰兒至于荒山茅屋,嚴令照料的仆人不得在二嬰兒面前迸出一個字。據說,所得之語言為現在的土耳其北部邊陲某部落的語言。以現代的語言學觀點來看,上述實驗結果很值得懷疑。然而,這確實體現了人們自古以來就對語言的起源問題產生了興趣。
最早進行語言習得理論思考的是17世紀的法國思想家笛卡爾。在《方法論》中,笛卡爾認為語言是人的天賦,“……人不管多笨,都會說話……而猴子和鸚鵡再怎么聰明在說話上也沒法跟最笨的甚至是腦袋有毛病的嬰孩相比”。
到了近代,各種語言習得理論層出不窮,最具代表性的是以喬姆斯基(N.Chomsky)為代表的“先天論”觀點論和以斯金納(B.F.Skinner)為代表的行為主義觀點論。兩種觀點形成對峙。前者強調語言的先天性,認為語言是生而具有的能力;而后者強調環境的影響,認為語言是通過不斷地刺激、反應而逐漸習得的。
一、言語輸入在“先天論”觀點論中的作用
先天論主義者認為人類的語言能力是與生俱來的,即人類基因賦予我們語言學習的能力。他們堅持語言的習得是一種本能的、自然的過程,主張所有的兒童從一生下來就具有語言習得的內部裝置(LAD)。所以,語言學習者是一個“了不起的創始者”,身處語言環境并不能滿意地解釋語言習得。
先天論觀點弱化了言語輸入與互動的作用,認為它們在語言習得中只起一種觸發作用。 Chomsky(1965)指出,母親對孩子說的話在語言結構上并非完整,如果孩子僅依靠母親對語言的輸入,并不能成功地內化此語言系統(Rod Ellis,1994:128)。
二、言語輸入在行為主義觀點論中的作用
以斯金納(B.F.Skinner)為代表人物,強調語言習得過程中環境影響的重要性。持這種理論觀點的人認為,語言是人對外界一系列環境刺激的反應,是人和動物最明顯的區別所在;語言與人類其他行為一樣,是可以觀察和測量的,也是可以通過強化、訓練、塑造或模仿逐漸形成的,是對外界刺激的習慣性反應體系;人的語言反應也沒有目的,而直接與外界環境發生聯系,完全受外界刺激和強化的制約。因此,兒童是通過模仿和選擇性強化而習得語言的。
故語言習得是習慣形成的結果,學習者是一個“語言產出機器”,只要有語言環境即言語輸入與互動,學習者便可產出語言。在此,言語輸入與互動被看做是決定性的因素,刺激和反饋是習得中必不可少的。
三、言語輸入與互動的研究
動物再怎么聰明也無法習得人類語言,脫離社群的狼孩同樣不能習得人類語言。可見,只有同時具備“先天”能力和后天的言語輸入與互動,才能習得語言。兩者同等重要,缺一不可。
“先天”能力是由遺傳決定的,屬于內部因素,不具有可操作性。相反,言語輸入與互動是影響語言習得的外部因素,具有很強的操作性。故在語言習得方面,人們更傾向于對后者的研究,但這并不代表我們可以忽略前者的作用。
國外的輸入研究始于20世紀60年代,其中,最具影響力的一是CDS(Child Directed Speech)。語言到底應該以何種方式輸入呢?兒童在習得語言的過程中,父母、保姆和周圍的成人不會按成人的標準與他交談,而是將說的話簡化,語句縮短,語法結構簡化,抽象難懂的詞少用,發音清晰夸張,同一句話重復多次等等。這種語言輸入也叫保姆式語言(caretaker speech)。說話者經常用夸張的語調來吸引兒童的注意力,也會有選擇地重讀句子中的某些詞語,以便兒童能快速習得語言,以達到表達和交流的目的。二是Krashen(1982:21)提出的輸入假說(the Input Hypothesis)。他認為可理解性輸入才是習得者所需要的,習得者需要的語言必須包括:根據自然習得順序剛好是下一個將被習得的語言形式的范式,即言語輸入必須由i+1組成。i代表現有習得水平,1代表略微超過的部分。但筆者認為i+1這一概念太模糊,且不具有可操作性,因為在實際語言習得中我們很難也沒必要精確把握所輸入的言語較之上一階段多了“1”。
國內相關研究大約比國外滯后二十年才出現,多數以引進、介紹或評述西方學者的研究成果或新觀點為主。但其中不乏創新探索,如李宇明(1995)“兒童語言的發展”研究,側重漢語習得;王大偉(1997)提出的全輸入模式(包括自然輸入和非自然輸入)及何家寧(2002)的模式(包括輸入內容、來源、方式、媒質等)則側重英語二語習得;單興緣(1995)提出了非宏觀語言習得模型,把一語和二語納入統一理論框架,并利用這一模型進行言語輸入量的測定。
言語輸入離不開語境。下面這段語料來自一位媽媽對五個月大的孩子(名叫么么)所說的話的錄音。該錄音是筆者在對么么進行長期的語言習得過程跟蹤調查的一個片斷。
媽媽:么么
媽媽:好孩子,真好
媽媽:好寶貝,好寶貝
媽媽:我們多喝點水才好呢
媽媽:真是聽話的好孩子,是不是?
媽媽:真好的孩子
媽媽:真好的孩子
又如:
媽媽:來!小腿踹一踹
媽媽:蹬一蹬
媽媽:你給媽媽蹬一個
媽媽:呀!真好
媽媽:1-2-3-4
媽媽:1-2-3-4
媽媽:鍛煉身體
媽媽:鍛煉身體
通過上面這段語料,我們還可以看出,兒童言語輸入的另一個特點是生活場景依賴性,即輸入一定要集中在“此時此地”的范圍(楊松,2005)。這樣可以幫助詞匯貧乏的兒童利用當時當地的生活場景去理解他尚不知道的內容。
同時,我們所談論的言語輸入都是以互動為前提發生的。那么,如果僅有言語輸入而沒有互動,兒童依然能正常習得語言嗎?答案是否定的。沒有互動,兒童光靠聽廣播看電視節目是學不來語言的。其中一個重要的證據是聾啞家庭的證據。在這個家庭,父母是聾啞人,孩子聽覺正常,聾啞父母為了讓孩子學會語言,搜集幼兒節目的磁帶、錄像帶,盡最大的努力讓孩子聽歌曲、聽故事、從最簡單的開始看幼兒節目……結果是怎樣的呢?這樣堅持幾年,孩子仍然只能學會零星的幾個單詞,根本不能形成語言能力。因此,語言習得不能只靠被動的聽或看,需要學習者的主動參與。
以上便是使言語輸入最優化的途徑,這樣才能保證兒童在最短的時間內習得一種或幾種語言。但是我們必須注意到,所有的這一切都是在生命的前三至四年內發生的,這段期間被稱之為關鍵期(Lenneberg,1967;Werker ,1994)。單興緣(1994)在此基礎上提出了最低言語輸入量的概念,首次將最低言語輸入量與關鍵期聯系在一起。
結束語
本文回顧了“先天論”觀點和行為主義觀點論,重點在于揭示“先天”能力和言語輸入與互動在兒童語言習得中同等重要,前者是最重要的內部因素,后者是最重要的外部因素。只有同時具備時,才能習得語言。然而,本文著重講述了言語輸入與互動,是因為它具有很強的操作性。筆者認為,我們無須浪費精力去討論“先天”能力和言語輸入與互動誰起的作用更大,因為我們永遠無法得出結論。它們同等重要,失去任何一方,都無法正常習得語言。因此,我們要把精力放在探討語言習得的內部因素構成,語言習得的外部因素構成,以及內部與外部因素的結合上。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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