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漢反語對比認知淺析

摘要：本文通過英語反語和漢語反語的對比，在分析兩者之間異同的基礎上，探求反語最本質的特征，從而幫助學習者更好地認知反語。

關鍵詞：反語；對比；認知；語境

反語是一種被廣泛應用的語言表達方式。通俗地說，反語就是說反話，恰如其分的反語比正面陳詞更有力量，更能達到意想不到的效果，而且還可以使語言顯得深沉幽默并別有風趣。

英語中Irony（反語）一詞源自希臘語詞eironeia，本為“偽裝”之意。反語在漢語中也稱之倒反，基本意思就是正話反說、反話正說，也就是俗話中的說反話，將意義相同或相反的詞組合起來表達思想、觀點和事物，從而產生一種既相互矛盾又相互統一的效果。反語作為能產生奇特效果的修辭語言，在英漢語言中均大量存在。查閱坊間英漢詞典，不難發現對反語大多釋義為反語、反話，人們往往會據此認為英語反語和漢語反語完全等同，實則不然。

《修辭通鑒》對漢語反語這種修辭的定義是：反語即使用與本意相反的語句，表達本意，也稱反語、反辭。可見漢語反語的基本特征就是語義顛倒，正話反說或反話正說。就漢語反語的語用功能而言，有學者將之分成五種類型：分別為褒貶反語、諷刺反語、趣味反語、親熱反語和強調反語。

例1.“見識又短，口角又笨”，王熙鳳說。（曹雪芹《紅樓夢》）

例2.幾個“慈祥”的老板到菜場去收集一些菜葉，用鹽一浸，這就是他們難得的佳肴。（夏衍《包身工》）

例3.要是再分給一個老婆叫咱也受受女人的罪才更好呢。（丁玲《太陽照在桑乾河上》）

例4.寶玉一把推開，笑道：“該死的!再胡說，我就打了。”（曹雪芹《紅樓夢》）

例5.見到你好不高興！

以上5例分屬褒貶反語、諷刺反語、趣味反語、親熱反語和強調反語。褒貶反語與諷刺反語不同，它不帶有諷刺意味，而諷刺反語往往帶有批判嘲諷的意味，從而使語言變得更加犀利，給人留下更為深刻的映像；趣味反語沒有諷刺的意味，只是為了營造一種輕松、幽默的氛圍，讓人可以會心一笑；親勢反語的典型用法是表示人與人之間的親近程度，在漢語中通常以“死鬼”“挨千刀的”來作為男女之間表達強烈感情的愛稱；強調反語是人們的一種語言習慣，一些話語表面看是否定的，但人們會自然地理解為肯定的話語，這種習慣性反語往往是起到強調語氣的作用。強調反語是漢語所特有的，英語中不具備類似的反語形式，強調反語可以說是充分反映了漢語的語言習慣和特色。

還有學者提出了另一種分類方法，那就是根據感情色彩將其分成兩大類。愉悅性反語表達一種幽默、親昵、輕松的情趣；諷刺性反語目的在于諷刺嘲弄、揭露警告。

根據其功用可以把漢語反語分為五種類型，根據感情色彩將其劃分成兩大類型，但是只要認真分析就不難發現漢語反語本質無非就是利用正話反說，或反話正說，總而言之就是利用對立的意義來使用詞義的修辭方法，通過反語的使用使言語擲地有聲，并使其帶上特定的感情色彩。

而英語反語與漢語反語相比則復雜得多，Cuddon甚至提出了Irony這一概念具有模糊性的觀點，認為難以給出嚴格定義。一般觀點將反語分為言辭反語（Verbal Irony）、情景反語（Situational Irony）和戲劇性反語（Dramatic Irony）等三大類。言辭反語的隱含意義主要是通過某一詞語來體現，言辭反語是反語的基本形式。情景反語則依賴上下文，即由情景所構筑，也就是說情景反語不僅僅依靠字詞來體現反語的性質，更多的是借助溢于文中的反語筆觸傳達某種意味。戲劇性反語是指劇作家利用上下文或特定的歷史背景暗示某段話所表示的是反義，戲劇性反語可以理解為情景反語在戲劇中所產生的戲劇性變化，實際上是一種狹隘的情景反語。基于此，英語反語實際可分為言辭反語和情景反語兩大類。

例6.This morning， I was late for work； at noon， I had my bike stolen； on the way home this afternoon， I slipped down in the street. So today， I am certainly enjoying myself.

這是一個典型的英語言辭反語的例子，該例清楚地說明說話者這一天過得很糟糕，但他用“enjoy myself”這樣的反語來表達他對這一天經歷的強烈不滿，此例符合漢語反語的表達習慣，對英語學習者而言是很容易理解和掌握的。

例7. Peter：It’s a lovely day for a picnic.

Mary （sarcastically）：It’s a lovely day for a picnic， indeed.

上例是Sperber Wilson在他們關于反語的論文中提及一個例子。在這個例子中Mary通過提及Peter先前所說的話表達了該反語意義，在這個例子并沒有出現任何用字詞來表達相反的意思，非常明顯話語的反諷性是通過上下文，即情景來表達的，這是情景反語，只有對話雙方在那時那景中才能真正心領神會。

因為漢語反語多是通過詞語意義的反用體現反語，絕大多數漢語反語都屬英語中的言辭反語一類。英語中的情景反語，由于過多地依賴情景描述的手段去表現反語蘊涵，很難與漢語反語相對應。

例8. For preventing the children of poor people in Ireland from being a burden to their parents or country， and for making them beneficial to the public.

上例是英國諷刺作家Jonathan Swift所寫的著名政論文章A Modest Proposal中的標題。該標題說明這篇政論文章的寫作目的是為救國救民出謀劃策，表面上是褒義，但在正文中，作者模仿愛爾蘭統治階級謀臣策士的口吻，提出把貧民的嬰孩如同雞鴨一樣當做食物賣給地主，讓窮人多交租地主少納稅等觸目驚心的“策略”，以此挽救國家拯救黎民。作者以內容反襯標題，促使讀者覺察到標題的實際含義背離字面意義，從而揭露了統治階級的獻策者卑鄙狠毒的用心及手段。句中沒有簡單的詞語反用或語義顛倒，反語蘊涵隱化在字里行間。由此可見，情景式反語與漢語反語相比在運用上更為含蓄，不像漢語反語一看便知，在釋義時也較復雜，往往需要結合上下文推導一番。

在英語中不是以詞，而是以整個句子或整個段落為基礎來達到強烈效果的反語大量存在，而在漢語反語中則不多見。從這個角度來看，英語反語較漢語的涉及面要更廣。

對于英語反語和中文反語，不論是言辭反語還是情景反語，都是典型的利用語境來推斷意義的語用型修辭手段，反語的理解對語境是有很大的依賴性。既然英漢反語的理解都要依賴于語境，那么反語的認知性必須在語境中才能得到充分體現，Levinson的常規范型理論很好地揭示了反語認知對語境的依賴性。常規范型指社會集體意識認同的一系列事物，即當人們提及某事物，自然就會聯想到與之相關的其他事物。根據Levinson的理論，對立概念同處一個常規范型之中，有“黑”就有“白”，正是這些反義語義場的共存構成了反語賴以生存的基礎。常規范型是學習者認知反語語境論的基礎，要深入地認知反語，就應該對語境要有很好的把握和領悟。

反語的語言特色是用違背自己真實意圖的表達去獲取某種特殊藝術效果，學習者如果想很好地理解反語，賞析這種特殊的藝術效果就不能脫離反語所處的語境。根據語用學的觀點，語境不但是指語言的上下文，而且包括它所含有的語言知識，還包括許多語言外的知識。構成語境的語言外知識有三大類，分別是背景知識、情景知識和交際雙方的相互了解，不妨將語言外知識稱之為百科知識。近些年來對反語研究產生重大影響的Sperber Wilson也強調百科知識在產生和理解反語中的作用，學習者不僅要有較好的語言知識，還要更多地去了解語言外的知識。

對英漢反語進行對比研究分析的目的是為了幫助學習者更好地認知反語，英語反語和漢語反語有所不同，但本質上它們都是字面意思與語境的反襯關系，對它們進行比對可以幫助英語學習者更好地理解這種修辭手段，從而更好地進行享受英語語言學習所帶來的樂趣。

（長江大學外國語學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