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曾是一位青春靚麗、心地善良的大學生,但耽于幻想,追求羅曼蒂克的愛情,在現實中遭遇一系列無情的打擊。為尋求內心的那份尊嚴,她試圖通過非常規手段,緩解人生的困境,卻因犯盜竊罪被判處有期徒刑15年,并處罰金10萬元。
2010年4月26日,被羈押在河南省焦作市某監獄的她接到了自己的刑事判決書。她淚流滿面地說:“都是所謂的愛,讓我迷失了方向,昏了頭啊……”她叫余云林,主辦此案的檢察官感慨地說:“發生在余云林身上的故事很值得我們思考。”
驚世駭俗:挽著絕癥男友踏上紅地毯
1977年7月16日,余云林出生在河南省焦作市郊區一個農民家庭。2001年,從河南省某科技學院畢業的她,順利進入焦作市某醫院,做了一名護士。青春、漂亮、陽光、善解人意,這樣一位好姑娘,自然而然會有很多人關注,不少人主動給她介紹對象,但每一次都被她婉言拒絕了。
2003年冬季的一天,一位名叫韓大為的患者引起了余云林的注意。雖說韓大為的病情不輕,可從他臉上卻看不出絲毫的痛苦。他躺在床上,戴著耳機,靜靜地聽著音樂。潔凈的床頭柜上擺放著一束鮮花,讓人覺得很有情調。
交談中,余云林得知,韓大為也是一名大學生,剛分到市里的一個事業單位上班。小伙子熱情奔放的活力、風趣幽默的談吐,深深地吸引了余云林。兩個人在一起總有說不完的話,講不完的趣事。慢慢地,他們都從對方的眼神中讀出了一些愛的內容。
兩個月后,韓大為出院了。在余云林送他的路上,韓大為變戲法似的從懷里掏出一枝紅玫瑰和一張小紙片,遞給了余云林。紙片上寫著:“我雖然不能給你如花一樣美麗的人生,但我會用所有的情感認真守護你。”余云林幸福地靠在了韓大為的肩上,嬌羞的臉上飛起了一片云霞。
就在兩個人沉浸在對未來美好生活的憧憬中時,韓大為再次病倒了。診斷結果令余云林五臟俱焚——他患上了白血病。醫生告訴余云林,韓大為患的是絕癥,生命最多還有一年。得知自己的病情后,韓大為的情緒一下子變得很低落,他把自己關進屋里,不吃不喝,任憑家人怎樣呼喚,也不理不睬。
余云林這邊也是寢食難安,幾天時間,人就消瘦了許多。家人勸慰她把眼光放長遠一些,盡早結束這段戀情。余云林是個重情重義的女子,她表示無論如何都不會放棄,還作了一個令所有人都反對的決定:和韓大為舉行婚禮。
心灰意冷的韓大為見余云林對自己不離不棄,感動得痛哭流涕。他撫摸著余云林的秀發,說:“傻姑娘,你這樣做不值,有你這份深情,我死也瞑目了。”余云林淚眼蒙眬地依偎在韓大為懷中,堅定地說道:“不,我要和你共度人生最后的時光!”
2005年1月1日,沒有親人的祝福,沒有熱鬧的場面,只有余云林無限柔情地挽著新郎,緩緩地步入了新房。兩個月后,他們有了愛情的結晶。2005年10月,韓大為終因抵御不住病魔的侵蝕,撒手人寰。
孤苦無助:孤寂中結識“癮君子”
幾個月后,余云林生下了遺腹女兒。
余云林和韓大為結婚后,為方便照顧丈夫,她辭去了公職。孩子滿月后,她試著到幾家公司應聘,然而都不盡如人意。思前想后,她決定向朋友借錢,做點鞋襪的小買賣。
那段時間,她每天天不亮就起床,做好早飯,隨便扒拉幾口,就撇下熟睡的孩子,急匆匆地趕往附近的集市上搶占攤位。等忙完一天回到家中時,還得照顧嗷嗷待哺的孩子。除了勞累,更讓余云林感到日子難熬的是獨守空房的孤寂。
2008年夏季的一天,余云林在鄰近的馬村區趕集,那天生意很不好,整整一天,一雙鞋子都沒賣出去。天色漸漸暗下來,正當她無精打采地準備收攤時,一個瘦高的男人徑直走到她面前,說要買鞋。男人很爽快,沒多大一會兒就挑好付了錢,還主動幫助余云林收攤。
閑聊中,男人告訴余云林自己叫吳俊乙,32歲,家在馬村區附近。還說,關于余云林的事情,他略有耳聞,深受感動。如果余云林有需要幫忙的地方,他愿意幫她,反正自己也不忙。隨后再逢集市,他總會早早地趕去幫余云林擺攤、叫賣。余云林也沒有表示反對。吳俊乙嘴巴甜,人又機靈,有他在,余云林的生意格外的好。
半年后,吳俊乙仍是不辭辛苦地幫助余云林打理生意,有了吳俊乙的幫忙,余云林心里踏實了不少,臉上的笑容也多了起來。沒多久,她便在婆家人的同意下,在外租了間民房,和吳俊乙過起了日子。雖說苦點累點,但對余云林來說,有愛相伴,生活就有了新的希望。
然而,好景不長,余云林的希望再次破滅了。
2009年2月的一天,余云林正準備喊吳俊乙吃飯,卻見他臉色鐵青,口水鼻涕亂流,渾身顫抖,蜷縮在床上亂抓亂滾。這可把余云林嚇壞了,沒等她反應過來,吳俊乙就跌跌撞撞地往廁所沖去,緊隨其后的余云林發現吳俊乙手里死死攥著一包白色的粉末狀東西。那一刻,她感覺身心都被掏成了空殼,原來吳俊乙一直在吸毒。
清醒后的吳俊乙告訴余云林,由于以前自己在婚姻中屢屢受挫,思想苦悶,精神空虛,在朋友的誘惑下,染上了毒品,欲罷不能。他本想暫時瞞著余云林,等有合適的機會再告訴她,然后去戒毒,沒想到,這次被余云林看個正著。他希望余云林能給自己個機會,并保證戒掉毒癮,好好過日子。
經過深思,余云林覺得吳俊乙人還是不錯的,如果就此放手,等于徹底毀掉了他,她決定用真情來感化他,幫助他戒毒。她把手頭的生意處理了一下,便陪著吳俊乙到外地的一位朋友家戒毒。然而,她想得過于簡單了,這種方法對吳俊乙來說簡直是要命的,他瘋了似的尋死覓活,攪得朋友家雞犬不寧。最后,“戒毒點”換了七八個,吳俊乙的毒癮卻越來越厲害了。
余云林只好把吳俊乙送到了鄭州一家戒毒所。經過五個月的精心治療,吳俊乙的毒癮基本上戒掉了。誰知,沒過多久,他又再次涉毒。
這對余云林的打擊很大。她堅決要與吳俊乙分手,吳俊乙哭著求著,用頭往墻上猛撞,請求她再給自己一次機會。看著吳俊乙可憐兮兮的樣子,余云林再次原諒了他。然而,吳俊乙控制不住自己,照樣偷偷吸毒,花光了自己的積蓄不說,連余云林做生意攢的錢也被他變成了毒資,到最后淪落到向有一面之交的人去借錢。
為拯救“尊嚴”:黑手伸向無辜者
至此,余云林才感覺到自己并不偉大,也不是吳俊乙的救世主。好幾次,她決意要離開吳俊乙,可就是架不住他的軟磨硬泡,遲遲下不了決心。整日徘徊在矛盾當中的她,漸漸變得意志消沉,迷戀上了打麻將,一打就是一夜。
兩個人都不去做事,自然沒有了經濟來源,加上吳俊乙戒毒、吸毒,兩人欠下了一屁股債,賺錢成了他們最頭疼的大事。
余云林不得不硬著頭皮,賠著笑臉,向親戚朋友東借西湊,同情她的還能多少借點給她,不同情她的,不但不借給她,還對她冷嘲熱諷。一次次的刺激使余云林心如刀割,想想剛參加工作那會兒,再看看眼前,哪里還有尊嚴可言?
2009年10月的一天,余云林到一位姓寧的牌友家打麻將,從牌友家的裝潢和布置來看,余云林認為寧家應該是有錢的人家。無意間,她發現房間的一個角落里,整齊地碼放著一盒盒的“完美”系列保健品。閑聊中,她得知,那些東西價值幾十萬元。
那天晚上余云林回到住處,正碰上兩個債主登門索債,她費盡口舌,債主才罵罵咧咧地摔門走了。夜里,余云林怎么也睡不著,滿腦子想的都是賺錢的念頭。突然,她想起了牌友家的那堆保健品,一個惡念產生了。
余云林想到了一個幫手,那是她在朋友歌舞廳里幫忙時認識的一個洛陽的坐臺小姐劉某,該女風流輕佻,在社會上認識很多黑道上的人。那時,余云林最瞧不起的就是她,如今卻急于想見到她。
余云林坐車趕到洛陽,好不容易找到了劉某,兩人一拍即合,劉某又叫來了無業青年賀某,3人立即密謀起來。
2009年11月21日,3人決定開始行動。余云林負責往寧家打電話,確認無人后,3人迅速搭乘出租車直奔寧家。再次確定家中無人后,賀某用撬杠撬開門,3人裝了五大紙箱保健品,租了輛三輪車,匆匆向新鄉方向奔去。
到新鄉后,賀某用假身份證在一家小旅館里開了房間。經清點,他們共盜竊來100多盒保健品,價值達10萬余元。第二天,他們趕往鄭州廉價賣了一批,隨即又匆忙奔赴武陟、洛陽、許昌等地,以低于市場價一半的價格,將大部分保健品賣掉,共得贓款52550元。
旗開得勝,余云林喜不自禁,為了犒勞劉、賀兩人,她僅拿了其中的一小部分10500元,而后不辭而別,拿著錢悄悄回到了焦作。
背著吳俊乙,余云林一遍遍地數著手中的錢,眼睛里涌出不知是興奮還是傷心的淚水。攥著手中的錢,她有一種說不出的滿足感,似乎又找回了從前的自尊。
她主動找到了以前的債主,還掉了部分債務。緊接著,她又領著女兒在商場購買了服裝,請吳俊乙在大飯店里美美地飽餐了一頓。那幾天的生活,使她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刺激和興奮。
然而,“好日子”沒過幾天,余云林就被警方“請”到了她該去的地方,于是,就出現了文章開頭的那一幕。
值得一提的是,余云林出事后,那個口口聲聲離不開她的吳俊乙再也沒有露過面。倒是原來與她“斷絕關系”的親人們,為她四處奔走,撫養著她年幼的女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