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馮小剛臉上的白癍有些年頭了,他患的是白癜風。從電視上看《唐山大地震》首映式時,看到馮小剛的白癍面積更大了。網上好多人說馮小剛的形象很恐怖,本來就丑,現在更丑了。老實說,網友的話也夠損的。
關于自己面子上的這件事情,馮小剛在“微博”上回應:“常遇熱心人苦口婆心勸我治療臉上的白癜風且免費獻出祖傳秘方。在此一并叩謝。這病在下就惠存了。不是不識好歹,皆因諸事順遂,僅此小小報應添堵,遠比身患重疾要了小命強。這是平衡。也讓厭惡我的人有的放矢出口惡氣。再者,即便治愈,我也變不成呂布、黃曉明,頂多就一不用打底色的杜月笙。”
直面白癍,不回避,這是馮小剛的清醒;敢于自嘲,善于自嘲,拿自己開涮,這是馮小剛的自信,自嘲背后是自尊。馮小剛變了,原來別人一戳他,他就跟氣蛤蟆一樣,一蹦老高,動不動就罵人,甚至要動粗,揚言要讓記者滿地找牙。現在這老兄心態平和了。叫我說,他的回應還可更幽默些,比如:“我想讓白癍面積更大些,整個把臉全變白,咱也冒充白人導演,到美國去拿奧斯卡獎去……”
“……諸事順遂,僅此小小報應添堵,遠比身患重疾要了小命強。這是平衡。”馮小剛的這些話,很耐人尋味。讓我想起了曾國藩的話:“余德薄能鮮,而享天下之大名,雖由高曾祖父累世積德所致,而自問總覺不稱,故不敢稍涉驕奢。”“以祖宗累世之厚德,使我一人食此隆報,享此榮名,存心兢兢,且愧且慎。”曾國藩的話不一定全對,但他的“享此榮名,存心兢兢”的話跟小剛的話有相似之處。小剛是享天下之大名者,他考慮到了平衡因素,于是就有了敬畏,有了感恩,有了慎重。馮小剛是開悟了。
馮小剛臉上長白癍是在拍電影《夜宴》前后,我的感覺是,《夜宴》拍得很失敗,就跟李少紅重拍《紅樓夢》一樣的失敗。但《夜宴》是一次可貴的嘗試,馮小剛可能從臉上的白癍悟出了自己的“缺點”,他要把“缺”的東西補上,要從里到外地改變。此后,他拍攝了《集結號》,實現了由喜劇向悲情劇的轉型,有人評價是馮氏幽默轉深沉;接著是《 非誠勿擾》,創下小成本電影拿下三億多元票房的神話,如今《唐山大地震》又未播先熱。這三部結結實實的電影,恰恰是馮小剛患白癜風之后的作品,白癜風時期,是他的巔峰期。這難道是巧合嗎?老人們都說,小孩子,生一場病,就長一個心眼兒。小剛的進步,說明他葆有一顆童心。
所以,如果老盯著小剛的臉,我看是盯錯了地方,他是導演啊,該盯著他拍的電影才是。你拍不出好電影,就是不長白癜風,稱你是個好導演,大家也不服氣。現在,有個很奇怪的現象,就是大家越來越重表面,越來越重包裝,越來越重派頭,離實質的東西越來越遠。就跟學生高考報志愿一樣,只看學校的地理位置和學校名字,而一點不考慮學校的資質。于是,有的內地高校,爭著往海邊搬,把搬遷當成拯救自己的靈丹妙藥,是幸還是不幸?社會彌漫著的浮躁的心態,很讓人擔憂。
而以貌取人,在影視界最厲害。男女演員必是金童玉女,根本不去管他們的演技如何,不去管他們有沒有表演天賦,只要長得帥、長得美,就可以上鏡。所以,銀幕熒屏上充斥著難以計數的只會背臺詞的花瓶,而那些長相一般,但演技可圈可點的演員則少之又少。須知,社會上還是相貌平平的人多,《紅樓夢》中的大觀園那是虛幻的。要準確描摹出社會百態,還得各色人等,生旦凈末丑,一樣不能缺。
其實,無論是被觀還是觀人,不妨都學學馮小剛:缺點臉上掛,做人夾尾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