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美關系并非像里根時代那樣與蘇聯是戰略對決,不必渲染與“美國對決”的氛圍,而是要對話不斷、承諾不變、原則不移
亞洲再度成為角力場,主角還是美中兩國。
一年前,美國總統奧巴馬上任后首次訪華,提出了美中攜手共治世界的愿景,一時間G2概念滿天飛,好像進入了新的國際秩序重建過程。一年后的今天,在首爾舉行的20國峰會,美中還是主角,但似乎進入“對決”的狀態。
圍繞著所謂的貨幣戰爭主題,奧巴馬批評中國操控匯率,導致美中貿易逆差難以解決。但是,與以往峰會不同,美國登高一呼,沒有國家跟進。理由無他,就在峰會召開之際,美聯儲再度開動印鈔機,嘩嘩就是6000億美元,這種損人利己的“量化寬松”政策,自然遭遇各國反對。
胡錦濤不點名地譴責美國“操縱匯率”,沒有資格對中國說三道四。中國許諾人民幣匯率要改革,要升值,但必須按照中國的既定方針和國情走,不會“跑野馬”。
中美兩國各說各話,沒有交集,這樣的態勢一路延續到在日本舉行的亞太經合組織峰會。
美國失業率高,通貨緊縮嚴重,所以要采取幾乎零利率的政策,再加上“量化寬松”,來貶低美元幣值,刺激消費,提升就業。這不但是美國的“救命術”,也是奧巴馬的“救命術”——中期選舉已經栽了個大跟頭,經濟再不上去,恐怕就“連任夢碎”了。
而中國情況恰恰相反,通貨膨脹急劇上升,被迫加息遏制通漲的同時,也嚴陣以待,防止“量化寬松”的美元大鈔涌進來興風作浪。人民幣一旦大幅升值,可能導致中小企業倒閉,下崗工人急劇增加,那也不單是經濟的問題,而是穩定問題。
由此可見,中美兩國面臨著一樣嚴峻的考驗——經濟問題背后一樣存在著政治挑戰,因此,找到妥協的可能性方案殊不容易。貨幣戰爭的危機仍一觸即發。
此外,不少人忽視了奧巴馬此行對亞洲地緣戰略的沖擊。美國國務卿希拉里和總統奧巴馬如此密集走訪亞洲重要國家,絕對是一件不尋常的事情。美國回歸亞洲不再是口號,而是實際的行動。
從某種程度講,在峰會上中美打了平手,但在亞洲的“合縱連橫”上,美國的攻勢極其明顯。
奧巴馬在印度不但拿到龐大的軍費訂單,同時也拉攏印度與中國抗衡;而在中國經營很久的東南亞,美國也高調返回,成為東盟峰會的成員,奧巴馬在印尼甚至說出了“這是我一部分”的宣言。對于盟國,奧巴馬更是全力以赴,首爾峰會、東京峰會,奧巴馬幾乎到了不遺余力的地步,至少在表面上如此。
美國回來,就要遭遇中國,因為中國正是這個地區毫無爭議的第一大國,不管別人喜歡不喜歡。
正因為如此,美國輿論都承認,奧巴馬雖然不入中國,但他這次亞洲之行,無論到訪哪個國家,中國都會“如影隨形”,因為中國議題已經與這個地區的未來發展息息相關。中國是美國亞洲政策繞不開的“中心議題”,不管是民主黨還是共和黨,都要面對這個棘手的挑戰。
同樣,在奧巴馬走訪亞洲之際,北京也面臨一個問題:是否要改變不挑戰美國亞洲戰略,尤其是東亞戰略利益的政治承諾?中國當時在對美韜光養晦的主導思路下,采取了和平崛起的路向。但沒有想到,中國崛起的速度超出預想,很快就與美國的亞洲地緣政治發生沖突。面對美國回來重新布局圍堵,中國必須拿出對策。
如果看清楚奧巴馬的主要問題仍然是經濟問題,中美關系并非像里根時代那樣與蘇聯是戰略對決,那么不必渲染與“美國對決”的氛圍,而是對話不斷、承諾不變、原則不移,把理順中美關系仍然視為中國外交和全球戰略的基石。
在維護這個中心點的同時,重新審視與亞洲鄰國,尤其是日本韓國印尼等的關系。領土主權原則要堅持,但是外交手段不宜僵化,要做這些國家民意的工作。這次在亞太經合峰會,胡錦濤與東道主菅直人會面,就可圈可點,顯示北京不把菅直人“小泉化”。
當然,在內政外交相輔相成的年代,中國在內政上的開放寬容,有時候會起到意外的外交效果,尤其是對于美國這樣的國家。因應美國在亞洲的回歸,中國在內政外交上都要有新思維,把美國的強硬回歸引導到軟著陸的軌道,這是一場智慧的考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