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略“不幸”的一切

我的高考，已經是二十多年前的事了。我們那時候，中學生上大學的比例比今天要低很多，大家心理負擔相對而言可能更重一些。不過，想想現在的學生，雖然由于大學擴招而有了更多的機會，但畢業后就業的壓力卻要大些，真是各有各的煩惱。

回憶高考，我首先想起的高考第一天那一場暴風雨。早晨七點，天上黑云密布，像是夜晚一般。我騎著自行車離開家時，媽媽把雨衣放在車筐里，反復叮嚀著：“別緊張，千萬別緊張！”哈，大概她比我還緊張吧。家與考場之間有半個小時的車程（當然是自行車程）。騎到一半的時候，風越刮越緊，接著，黃豆般大小的雨點子就劈頭蓋臉地砸下來。我手忙腳亂地下車穿雨衣。但在穿雨衣的功夫，身上就被淋濕了。

因為是頂風騎車，風總把雨帽吹翻，雨水順著頭發灌到脖頸里去，不一會兒衣服就濕乎乎地貼在身上。心里雖然又慌又怕，可是蹬車的速度不敢有絲毫減慢。說實話，那時真有落難的感覺，生怕前方還有什么不曾預計的災難，心想，當學生可真不易——寒窗十余載，就為了一個高考，殫精竭慮到了最后關頭，老天爺還跑出來做對一下！

當我來到考場時，根本顧不上把自行車推到車棚去，反正都濕透了，就讓它在大雨中多淋一會兒吧。好在書包一直抱在胸前，水沒有滲進去。就這樣，我與其他考生一起，捏著濕乎乎的準考證，穿著濕衣服迎接命運的一次重要選擇。

我記得那天自己好專心，周圍的世界都不存在了似的，窗外什么時候雨停了也沒有注意到。等到交卷子的鈴聲響起，我才發現自己腳下有一大攤水。

（楊瀾：著名主持人，１９８６年考入北京外國語大學）

編輯／梁宇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