欣賞音樂是我們生活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在音樂欣賞中,欣賞者在直覺感知的基礎上,充分調動想象力和聯想力,激發起豐富的情感將自身與音樂融為一體。音樂欣賞的過程,既是體驗者對音樂的感情內涵進行體驗的過程,也是體驗者對自己的感情體驗的過程,同時更是我們親近世界、親近他人的感情體驗的過程。這一審美過程體現著相互交融、浸透、共鳴,包含了直覺感知、情感體驗及審美升華等諸多內容。
一、音樂欣賞中的直覺感知
直覺是人對事物或事件的一種直接的感受與體驗,既不像思維那樣具有深度,也不同于一般感知那樣屬于“原始行為”,它是建立在已有經驗之上的對事物做出的一種模糊的不確定的判斷,因此是一種處于無意識狀態中的“思維活動”,是從深層潛在意識中涌現出來的“意識現象”。
當一首優美動聽的樂曲傳入我們的耳朵時,我們可能會在剎那間產生一種美感,沒有經過理智思考,甚至在最初感到美的時候,可能一時還說不出什么道理,這就是直接感知藝術形象的審美直覺在其中起了作用。這種人們在審美活動或藝術鑒賞活動中直覺感知,對于審美對象或藝術形象具有一種不假思索而即刻把握與領悟的能力,它是審美與藝術活動最重要的一個特征。音樂審美直覺對于音樂審美活動有著非常重要的意義。德國哲學家萊布尼茲認為:“音樂,就它的基礎來說,是數學的,就它的出現來說,是直覺的。”圣桑曾說過:“人在其智慧深處具有一種獨特的隱秘的感覺,借助于它,人能領悟藝術,而音樂就是能迫使這種感覺振動的手段之一。”
音樂欣賞中的直覺感知體現為審美的直接性和直觀性。它是音樂欣賞者憑借聽覺去感性地把握與領會音樂音響及其結構形式的心理活動,是欣賞者對音樂音響及其結構形式的感性體驗與直接印象。任何藝術鑒賞活動都是從感知審美對象的外在感性形象開始,音樂欣賞活動也是如此,直覺感知是整個音樂欣賞活動的基礎,它構成了對音樂形式美的欣賞。因此,直覺感知對于音樂欣賞活動及音樂欣賞教學有著極其重要的意義。
二、音樂欣賞中的情感體驗
音樂欣賞中的情感體驗環節,是整個音樂欣賞高潮階段的中心環節,是欣賞者在音樂直覺感知的基礎上,調動再創造的想象力和聯想力,激起豐富的情感,獲得心靈的審美愉悅,達到音樂審美活動的高潮。音樂欣賞中的審美體驗,也必須在注意和感知的基礎上,在音樂審美直覺的基礎上方能進行。但是,由于音樂情感體驗環節更加側重于欣賞者對于音樂作品的審美再創造,因此,想象、聯想和情感在其中更加活躍,發揮著更加積極的作用。
無論音樂對客觀世界的描繪怎樣生動、獨具匠心,它畢竟還是一種聲音形象,只有通過欣賞者的想象和聯想,才能把它轉化為客觀世界的形象和意境。如果說直覺感知的作用是為進入審美世界打開了大門,那么想象與聯想就是為進入這個世界插上了翅膀。音樂欣賞中的想象與聯想包括了由描繪性音樂所引起的聯想,由情節性音樂所引起的聯想以及由音響感知與情感體驗所引起的自由想象。但是音樂欣賞過程中的欣賞者的想象和聯想并不是僅僅建立在音樂作品之上的,它還在很大程度上受到欣賞者的認識能力、生活經驗和情感情緒等主觀條件的影響。欣賞者的認識能力越深刻,生活經驗越豐富,內心情感越熱烈,想象聯想力也就越強。
音樂欣賞中的聯想和想象,往往是由描繪性、情節性的音樂聯想起欣賞者在以往生活中經歷過的情景或往事,或是由音樂中抽象的感情特征聯想起具體的感情內容,由音樂中的感情回憶起以往生活中產生的類似感情。如柴科夫斯基的第一弦樂四重奏的第二樂章《如歌的行板》,托爾斯泰聽后感動得留淚,他說他似乎從音樂中感受到了俄羅斯人民的苦難。托爾斯泰之所以有這種聯想,是因為他由音樂所表達的憂郁情感回憶起以往生活中看到的人民苦難生活的情景以及他由此引起的類似的情感。要是托爾斯泰之前根本沒有關注過人民的苦難生活,也沒有對此產生過憂郁、哀愁的感情,他恐怕不會從這哀傷的音樂中聯想到人民的苦難。欣賞者貯藏在大腦里的生活經驗和形象記憶越豐富,其在音樂欣賞中的想象聯想就越豐富、越準確。
三、音樂欣賞中的審美升華
對一般音樂欣賞者來說,達到情感體驗環節也就基本上完成了對藝術作品的欣賞。然而,它還不是音樂鑒賞的最高境界。音樂鑒賞的最高境界是到達審美的升華。音樂欣賞中的審美升華是指欣賞主體在音樂審美直覺和審美體驗的基礎上,發生了共鳴與頓悟,使欣賞主體的審美體驗在理性認識的指引下上升到一個新的高度。這個環節中,同樣存在著各種心理要素的復雜作用,但是其中最為活躍的因素有頓悟和共鳴等。
頓悟和共鳴是藝術鑒賞過程中鑒賞主體在審美升華環節進行理解認識的兩種主要方式。頓悟實際上是一種在感知、想象聯想和情感等多種心理因素的基礎上滲透進理性色彩的直覺。音樂藝術作品最深層次的意蘊,往往是將無窮之意蘊涵在有盡的形式之中,具有多意性和模糊性。在很多時候,這種“弦外之音”,僅僅靠感性直覺、體驗或是單純的理解都難以把握,只有欣賞者將自己的心靈完全沉浸在藝術的境界里,在一剎間獲得頓悟,才能把握住。
共鳴是指在藝術鑒賞過程中,鑒賞主體在審美直覺、審美體驗的基礎上,結合對作品的理性認識,被藝術作品所感動、所吸引,以至于達到忘我的境界,鑒賞主體與藝術形象之間契合一致、物我同一,物我兩忘,從而產生審美上的共振與共鳴。關于這個問題,我國古代文藝理論家劉勰在《文心雕龍·知音》中就曾提到:“慷慨者逆聲而擊節,醞藉者見密而高蹈,浮慧者觀綺而躍心,愛奇者聞詭而驚聽。會己則嗟諷,異我則沮棄。”意思是秉性慷慨的人聽到悲壯的聲音而贊賞不已,有涵養的人看到含蓄的作品便手舞足蹈,喜歡浮華的人觀賞華麗的篇章就興高采烈,愛好獵奇的人,接觸到新奇的作品便感奮起來。合乎自己趣味的就贊嘆誦讀,不合口味的便厭棄。共鳴更與欣賞者的生活、情感經歷有關。白居易在《琵琶行》中,刻畫了一個淪落天涯的琵琶女的形象,詩人從她演奏的琵琶曲中找到感情寄托,被哀怨的樂曲深深打動,“座中泣下誰最多,江州司馬青衫濕”,產生了強烈的共鳴,發出了“同是天涯淪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識”的感慨。但是,一味地沉湎,一味地回味那種主客不分的無間的互融,又會變成一種“過激”。因為人“作為一種認知的巨大力量應當區分不同的世界,因為只有對立物的對立才能使認識成為可能。”在景觀景,既不能觀景,也不能反觀。離景觀景,才能獲得對“景”的全面而又準確的審美把握。音樂欣賞的審美體驗,既要強調審美體驗中的進入和沉醉,又不能忽視體驗中的清醒和超越,正因為有這種超越,我們才能從沉醉于其中的當事人變成置身事外的欣賞者,才有可能在悲傷或者歡樂的樂曲體驗中獲得極大的精神愉悅和審美享受,從而也就完成了從感性到理性超越的轉換,同時也就達到了俯仰自得、游刃有余的自由的審美境界。
在音樂審美活動中,音樂欣賞者選擇什么美的審美對象,在很大程度上體現了一個人的審美情趣,也體現出一個人的思想境界。由于音樂是情感的藝術,擅長于表現人的內心情感,在欣賞時,要充分發揮自己的想象力,進行積極的形象思維活動,動之以情地進行聯想,讓自己的情感與作品發生共鳴,從而進行美的熏陶,寓美于心靈之中。讓作品所體現的人類精神文明陶冶自己的情操,培養自己高尚的道德品質。
(作者簡介:李春燕、趙軼,張家口教育學院藝術系教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