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洲內到洲際,武漢渴望飛出去

8月31日，江城暑氣未消。T1航站樓內人頭攢動，接機和出站的人流混為一體。兩年前新航站樓T2啟用時，T1僅保留國際廳航班進出港，人氣卻在今年悄悄轉旺。

天河機場今年上半年旅客吞吐量超過590萬，其中的亮點——出境線火爆、旅客吞吐量翻番，令幾代渴望引領武漢“飛出大洋”的航空人倍感欣慰。

臺灣直航熱得發燙

熱得發燙的臺灣直航成為出境線持續升溫的首要原因。經過假日包機、定期包機和定期航班，兩岸直航卸下半掩的蓋頭。2008年12月，東方航空公司首執漢臺直航。即便不是節假日，航班客座率也能破9成。半年后，南方航空公司進入第二批直航名單。不久，臺灣復興航空落地武漢，給本已火熱的臺灣直航再添一把柴。

2009年8月22日下午3點，天河機場停機坪鑼鼓喧天，第一架臺灣復興航空公司的飛機抵漢。機上既有來漢旅游的臺灣居民和在鄂投資的臺商，也有赴臺旅行歸來的本地居民。然而，最特殊的客人是臺灣復興航空公司總裁林孝信與董事長陳哲雄。林孝信用親身經歷勾勒出極富誘惑的漢臺兩小時生活圈：中午在臺北吃午飯，到機場12點多，下午3點10分回武漢。

八九天后，南方航空公司和東方航空公司迅速加密了臺灣直航的航班。9月底，臺灣立榮航空也來了。武漢赴臺直航達到8個航班，中部第一。今年8月，另一家臺灣航空公司華信低調入漢，執飛武漢到臺中的直航包機，每周8班。據說，國航也有跟進臺灣直航的動作。

臺灣直航突然發力的火爆甚至超出航空業內和旅游業內人士的預料，尤其是在上海世博會巨大的磁力面前，依然保持熱度。其實，1987年，武漢航空公司初創時包機從武漢飛恩施，乘客中有不少臺灣老兵。他們多是鄂西籍，在兩岸開放探親后，思鄉心切紛紛歸家。

但是，直航開放前，“小三通”和中轉香港成為兩岸交流的主線。囿于交通限制，武漢這方積壓20多年的交流熱情瞬間被直航點燃。旅游取代探親、學術和公務成為赴臺“關鍵詞”。 湖北省副省長田承忠在歡迎臺灣復興航空的儀式上表示，2009年上半年，湖北已有5萬多名游客赴臺旅游，預計全年將超過10萬人次。

截至2008年底，在漢臺灣企業有872家，投資總額超過31億美元。在漢臺商有4000多人。隨著富士康等知名臺企落戶，商務熱引爆航空熱。

對海峽彼岸來說，作為辛亥革命首義之都，武漢聲名赫赫，而且三峽和三國都很有吸引力。有臺灣航空公司更將目標盯住武漢和重慶，將兩者串聯圈住中部和西南豐厚的旅游資源。

現在，航班上大陸客人與臺灣客人比例變成3：1，旅游客占到8成，客座率保持著85%到90%的高位。9月至11月，臺灣進入旅游旺季，直航線將迎來新一輪升溫。

港澳航線運營平穩

面對臺灣航線走熱，港澳航線顯得十分淡定，作為武漢出境的第一條直航線，已然平穩。

1984年，武漢航空服務公司（武漢航空公司前身）搞活經濟，接到香港商人的一單生意，用安-26運螃蟹到惠州，再轉運香港。貨運包機促成武漢與香港的一次遠距離眺望。三年后，首家包機從武漢飛往香港。

1997年，香港和澳門成為出境游的第一站。武漢中國旅行社執行總經理馬英當時剛接手出境游，就遭遇“炸棚”。春節期間，港澳游的團“應接不暇”。很多團隊到港后滯留在中港城碼頭卻無車接、無人引、無房住，最后不得不驚動港府派“豬籠車”（香港坊間對警車的別稱）接送大陸游客。那時，馬英感覺很自豪，“因為中國國旅的團一到，就有導游搖著小旗子帶隊乘車去酒店。”

旅行社組織港澳游開始多選擇乘火車，可春節期間“一票難求”，即使訂票費漲到100元，旅行社還搶。針對此，鐵道部限制節假日和寒暑假對旅行社售票。正好南方航空公司開通了直飛香港的航線，許多旅行社轉投航空，采取切位的方式（旅行社給航空公司定金，用較低價格包飛機座位）。此后，旅行社切位或包機成為境外航線試水的動力之一，只是隨著境外線客源日趨穩定，切位數有所降低。

同一年，天河機場正式對境外航空公司開放，澳門航空公司和港龍航空公司率先進駐。雖然13年前已開通香港直航，但武漢人對港龍的了解并不多。當時，港龍的客人幾乎全是外籍及港澳人士，而且從外面進武漢的多，由武漢出去的少。港龍從武漢直飛香港的航班，由一周僅1個航班，發展為現在的每周7班。客人結構也發生了變化，外籍和港澳人士約占六七成，其余全是本地客人，從武漢出發經香港前往世界各地的客人隨之增多。

東南亞包機突圍

在武漢，真正意義的國際線始于泰國，時間是1992年。然而，這條航線并未持續。當東南亞旅游在5年后出現井噴時，武漢卻沒有直航東南亞的航線。

人妖、大象、鱷魚表演，泰式按摩和熱帶風情使泰國躥紅為東南亞線搶眼的明星。據武漢中國旅行社了解的情況，從1997年至2002年高峰期，武漢赴泰旅游的人數遠高于其他境外線。泰國游不分節假日和工作日火爆。非典后出境游降溫。2004年，一架泰國飛機包機抵漢，馬英帶上200人的武漢團飛向曼谷。但此后，泰國游負面新聞不斷：強制購物、強加自費項目……旅游轉冷，使存在了近6年的每周1班泰國直航包機夭折。

2007年，柬埔寨吳哥航空包機開辟從吳哥窟所在地暹粒市到武漢的直航。這班旅游航線最終因客源不足停航。業內分析的主要原因還是吳哥窟的旅游價值和吸引力沒有深入武漢市民的心里。

在東南亞包機突圍中修成正果的卻是越南。2007年11月18日晚6點，南方航空公司一架波音737—800從天河機場啟航，飛往越南最大城市胡志明市。它宣告武漢通往東南亞首條國際定期航線開通。其實，開航前，南方航空公司已積累大量從武漢飛往廣州轉機去胡志明市的客人。航線貫通水到渠成。與旅游包機積累國際線開通不同，武漢與胡志明市直航的客人以商務為主。

堅持半年的日本直航

日本直航是武漢飛出去的一塊心病，坊間多有議論的東京、大阪線未有動靜，倒是位于九州的福岡先行一步。1998年，南方航空公司開航武漢至福岡，這也是首條由武漢始發的國際線。盡管只有周一和周五兩班，可是客座率低到難以接受，多到60人，少則30人。乘客以日本老年旅行團為主，他們都沖著三峽來。苦苦支撐半年，南方航空公司將航線延伸至桂林，經停桂林后再飛福岡。“140座的飛機每次到了桂林才坐滿。”兩年后，武漢不再是直航的始發地。空白多年后，東方航空公司重開經停上海飛往福岡。

直航日本的客源難以為繼與武漢赴日旅游慢熱也有關。國人對日本的民族情結，使日本游隔著坎；另外，日本游費用相對高，護照申辦手續繁瑣，僅信用擔保就高達20萬。不過今年8月，日本卻熱過韓國、澳新，成為武漢出境線新亮點。這輪井噴爆發前，港龍航空去年已開通從武漢出發經停香港飛往日本的航線，中高端客人漸增。今年，港龍航空從武漢赴日的團隊同比增長371%。

跳過包機的韓國直航

與日本直航坎坷相比，韓國直航顯得順利——跨過包機階段達成。2001年12月12日，武漢列入大韓航空的中國布局，首班直航以韓國觀光客為主，其中多數人轉道去了張家界。之后5年間，乘客80%以上都是韓國人，而武漢了解大韓航空的并不多。由于武漢與韓國的投資交往不夠緊密，支撐航線的商務客人偏少，運營效果不太理想。

然而，曙光在此刻穿透黑暗。解放大道上立起大韓航空的巨幅廣告。武漢各大旅行社組織的2002年包機到韓國看世界杯的活動后，韓國游逐漸走熱。在大韓航空開辟直航首爾后，武漢中國國旅經常從這家航空公司切位帶團到韓國。馬英印象很深的是：每次帶團從天河走，大韓航空的票務主任會親自到天河送機，忙前忙后換登機牌。

今年8月，大韓航空抵達業績高峰，上半年客座率超7成，到8月份客座率更超過9.5成，航班也從兩班增加到三班。大韓航空預計以后每年都會再加一班。60%韓國客人的目的地也變成恩施大峽谷。一些武漢客人選擇到首爾轉機美國、加拿大和歐洲。大韓航空武漢支店總經理徐鐘洛自豪表示：“大韓航空是中國起飛最多的外籍航空公司”。其后，南航從武漢直飛濟州島悄然興起，一周兩班客座率不錯。

歐洲“狂想曲”

2006年，湖北省和武漢市政府一同設立航空發展引導專項基金，每年投入5000萬元獎勵在武漢新開航線、增開航班。其中新開國際航線每班獎勵8到20萬元。不過，一段時期內，武漢國際航線并未出現高歌猛進地增長。

兩次貨運包機令湖北機場集團公司航空業務部主管劉銳印象深刻：一是從荷蘭阿姆斯特丹空運高科技設備到漢，二是湖北中煙從羅馬尼亞包機運送煙草。對渴望飛躍大洋、跳出洲內航線打轉的武漢來說，以貨運開頭的短暫包機更堅定了開啟歐洲直航的動作。

武漢直航歐洲的突破口，巴黎最被看好。武漢不僅是法國在華投資額最大的城市，設有法領館，而且在歐洲的知名度僅次于上海。但直航開通最核心的仍是客源如何保障。航空公司謹慎觀望。外籍的漢莎航空和法國航空在漢都有辦事人員，但只面向旅行社銷售。國內航空公司今年運力緊張，開國際線熱情不高。開通一條洲際線，以武漢到巴黎為例，空客A330單邊運營成本高達百萬。即便有穩定客源，但票價水平過高，客源還是會流失。

歐洲直航陷入現實與理想的拉扯，飛出去的另一種可能在包機貨運中浮現。“空港應該兩條腿走路，客運和貨運兼顧”。高新技術產品更依賴航空運輸。友和大通是第一家落戶武漢的航空貨運公司。海南航空有意與黃陂區建設航空物流園。2010年上半年，天河機場國際貨運增長11.12%，超過客運增長率（9.33%）。“國際貨運可能成為新的增長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