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市的臉

跟隨匆匆人流擠進地鐵后，無處可落的視線往往會不經(jīng)意地掠過此人或彼人的臉。

這些彼此陌生，卻不得不在逼仄空間里緊湊在一起的臉，無論精致還是粗糙，都帶著城市繁忙的烙印。看那些精心保養(yǎng)化了妝的面孔，皮膚細膩到不見毛孔，已失去了天然的潤澤。

即使是那些還沒成年的孩子，在沉重的書包壓迫下，臉色也早早失去露珠般的水嫩。在新世紀的孩子中，已看不見半個世紀前城市孩子那種鮮艷的紅臉蛋兒。從前孩子只上半天課，有時間跳皮筋、丟手絹，瘋跑瘋鬧，干些“沒用”的事兒;現(xiàn)在的孩子全天上課之余，剩下的時間還讓五花八門的補習(xí)班填滿了，沒有一分鐘清閑。

在擁擠的人群中，躲閃不及之時，你會無意間撞到一束束閃爍不定的目光，得趕緊及時避開，這是城市的禮貌。眼睛比臉色更能暴露人生。雖然涂了睫毛膏化了藍眼圈，猛看上去神采奕奕，但稍一留意，就會發(fā)現(xiàn)隱形眼鏡下的眼睛露出的疲憊和焦慮。

僅僅肌體疲勞，在城市屬于最好的狀態(tài)，眼神里透露得更多的是心的疲倦，是對城市的恐懼。房貸、車貸、量化考核、辦公室政治;同學(xué)的升遷、他人的大房子、攀升的糧價油價;年底獎金的數(shù)額，頂頭上司的曖昧態(tài)度，這些無不折磨著城市人的目光。清澈的眼神，幼兒期剛過就早早消失了，成為城市的遙遠記憶。

城市的臉，總是飽含了太多的無奈與彷徨，這是城市中激烈的競爭鑄成的一張張壓力下的臉孔，是用化妝品無法掩蓋起來的疲倦的容顏。要擺脫這樣的臉孔，化妝品是無濟于事的，凡事多想好的一面，只有心豁亮了，臉才會跟著亮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