內容簡介: 絕情谷,斷腸崖,世間生死相許,唯有情花。她凝霜含露,鮮艷旖旎,綻放在寡情薄意的深谷,所有中了宋詞之“毒”的人,莫不掩卷深思,潸然淚下。即便如此,還有萬千才子佳人前赴后繼地飛奔在約會宋詞的路上。拈一朵情花,呷一口詞香,濃情午后,疲軟的夕陽下,且捧卷入宋,染一方青樓的旖旎,密會徽宗,邀約李師師,讀罷宋詞,大夢方覺。宋詞就是開在絕情谷的絢爛情花,我們都中了她的毒。
《宋詞是一朵情花》
作者:李會詩
石油工業出版社
定價:23.80元
李煜是一個典型被歷史“玩弄”的人。本來無心當皇帝,身為中主(李璟)六子,帝位無論如何也輪不著他。結果歷史開了一個莫大的玩笑,他的叔叔哥哥們,一個個嘎嘣嘣全都死光了,偌大的場子就剩下他獨自來撐。 文治武功、文臣武將,雖然可以并立而稱,但重心上還是有所不同。政治家首先想到的是韜光養晦、運籌帷幄;而文人,清茶烈酒、風花雪月,最在乎的是才情;這便是文武之道的不同。李煜文質彬彬,本無登基妄想,也無一統山河的野心;只希望偏安一隅,有立錐之地可以吟詩作畫。但是,文人的夢想多半很難實現,何況他畢竟是一個皇帝。
南唐,在綿遠悠長的中國歷史上實在算不得什么。既沒有秦、隋短命卻亂世統一的功績,也沒有漢唐盛世的繁華命。一段“四十年來家國,三千里地山河”的閃存,實在是千年歲月中的曇花一現。
可是,區區幾十年的光陰,她卻為中國文學史貢獻了三顆明珠:李璟、李煜、馮延巳。他們秀美精致的詞風,已經有了宋詞的影子。而在這三顆明珠中,最為璀璨的當屬后主李煜了。
嚴格意義上講,李煜應該算做南唐人。可他的確曾經在宋朝生活過,承蒙皇恩浩蕩,被做了幾年宋朝的“侯爺”。所以后人每每提及宋詞,必會從他開始說起。“開談不說紅樓夢,讀盡詩書皆枉然”,好像說宋詞不談李煜,也似乎有些不合“學術規范”。后主在天有靈,不知是否愿意依然和宋朝糾結在一起。
“違命侯”這三個字到底是殊榮還是羞辱呢?
有人說,“好死不如賴活”,然而這個尷尬得有些卑賤的官職,好像并沒有為李煜帶來生的尊嚴。倒是人間的悲歡離合、春秋苦度,深深地扎疼了他的心:
林花謝了春紅,太匆匆,無奈朝來寒雨晚來風。
胭脂淚,留人醉,幾時重?自是人生長恨水長東。
花開花謝,時光匆匆,人世間最無常的就是自然的更迭,恰如晨起的寒雨晚來的冷風。在苦雨凄風的歲月中,不禁想到了分別時的場景。人生的哀痛莫過于“生離死別”,嬌妻的淚水點點滴落,可惜連這樣傷感的時光都不知幾時還能再有?人生的遺憾猶如東流之水長綿不休。
這首《相見歡》,初讀字字寫景,細品卻句句言情;正所謂“一切景語皆情語”。歲月匆匆,不僅有紅花凋落,也有國破山河碎的悲涼。“朝來寒雨晚來風”簡簡單單的七個字,既寫出了晨昏的景致,也寫出了處境的凄苦。李煜被軟禁期間,雖然名為侯,實則與外界幾乎隔絕,恐怕除了自然的風雨,真的再也沒有什么來客了。
終于,有一天舊臣徐鉉來探望。
李煜拉著徐鉉的手悲切地哭了起來,感慨當初聽信讒言錯殺忠臣,撫今追昔,悔恨難平。不料,徐鉉是宋太宗派來的“眼線”。貳臣終究是貳臣,被宋太宗一逼問,嚇得什么都說了,當然吞吞吐吐透露出的還有李煜對近況的哭訴。正所謂“一山難容二虎”,雖然李煜已經“虎落平陽”,但是他還懷念自己稱王稱霸的生活,這是宋太宗所無法忍受的。
很快,李煜四十二歲的生日到了。這個浪漫的皇帝恰恰生于中國最為浪漫的七夕。
明月當空,故國不堪回首。后主的文人情思在這夜色和月色中被深深地喚起,“雕欄玉砌應猶在,只是朱顏改。問君能有幾多愁,恰似一江春水向東流”。推杯換盞之際,竟然忘了寄人籬下需低頭的道理,酒入愁腸,一時興起,國仇家恨噴薄而出。
一首虞美人,成就了李煜個人詞史上的輝煌,也葬送了他寶貴的生命。
宋太宗被“小樓昨夜又東風”激怒,賜下毒酒一杯。相傳毒酒為中藥馬錢子,服后全身抽搐,頭腳蜷縮,狀極痛苦。李煜死后被追為吳王,愛妻小周后悲痛欲絕,不久也隨之而死。美人香銷玉殞隨愛仙逝;空留一段《虞美人》孤獨遺世千古傳唱。
李煜死后,人們演繹出不同的版本。
有人說是因為宋太宗自以為也會寫兩句“歪詩”,但無論如何也寫不過李煜,一生氣把他毒死了,有點“文人相輕”的意思。也有的人說,宋太宗看上了他漂亮的媳婦小周后,花轎抬走,旬日才返;后來嫌李煜礙事,索性就宰了他,以絕小周后的情思。
無論如何,李煜被毒死了,追隨著先他而亡的國家,一并煙消云散了。留下綿綿的詞風和冤死的孤魂。
李煜是一個典型被歷史“玩弄”的人。本來無心當皇帝,身為中主(李璟)六子,帝位無論如何也輪不著他。結果歷史開了一個莫大的玩笑,他的叔叔哥哥們,一個個嘎嘣嘣全都死光了,偌大的場子就剩下他獨自來撐。
李煜不是寶玉,開心的時候可以躲在暖紗櫥里吃姐妹們嘴上的胭脂,不開心了,頭發剃光光,跑去當和尚玩。畢竟,王府的公子哥兒和帝王的子孫總是有所差別的。李煜沒處躲,只好硬著頭皮當了這個皇帝。
假如落在手里的是一個盛世王朝,估計李煜也會勵精圖治,說不定可以成就一番事業。可惜,南唐到了他的手里,氣數已盡。加上李煜主觀上也沒什么稱帝的精神準備,所以,很快就被初起的北宋給滅了。
末代皇帝的歷史抉擇通常都別有意味,自殺和投降都沒有什么好結果。正所謂“勝者王侯敗者寇”,作為一個國家的代言人,歷史可以解散,但人生卻不能。所以,李煜終于還是決定活下來,哪怕沒有尊嚴,他也希望可以茍延殘喘地活下去。
縱觀李煜的一生,半是詞人,半是帝王。為詞,他香艷旖旎;為王,也多如此。這和趙氏兄弟截然不同,趙氏兄弟首先是帝王,其次才是文人(不管是真文人還是裝文人)。文治武功、文臣武將,雖然可以并立而稱,但重心上還是有所不同。政治家首先想到的是韜光養晦、運籌帷幄;而文人,清茶烈酒、風花雪月,最在乎的是才情;這便是文武之道的不同。李煜文質彬彬,本無登基妄想,也無一統山河的野心;只希望偏安一隅,有立錐之地可以吟詩作畫。但是,文人的夢想多半很難實現,何況他畢竟是一個皇帝。
然而,人算終究不如天算。宋太宗雖然毒死了李煜,但李煜所倡導的三寸金蓮,卻猶如歷史巨大的包腳布,牢牢地捆綁了宋朝的審美。宋朝理學對女人的迫害和禁錮,仿佛中了咒語,由腳到頭不斷蔓延,牢牢地裹住了人們的思想。
毫無疑問,宋朝重文輕武,文人們都過得十分瀟灑;有的官至宰相,直接影響政治的走向;有的匹馬戎裝,馳騁疆場守土固疆。假如李煜不是一個皇帝,而只是宋代一個普通的文人,或許他會活得非常滋潤:郎情妾意,提筆成文,拈花醉酒,一幅人生寫意。但是轉念一想,假如他一生都不過是浪蕩才子,輾轉于軟香溫玉之中,恐怕詞作就會是另外一副模樣了。
李煜實在沒有柳永“淡掃蛾眉”的福氣,估計也不愿意體會“天上人間”的巨大反差,“詞帝”的稱呼恐怕也未見得心里受用。但無論如何,“國家不幸詩家興”的論斷在他身上得到了充分的印證。
李煜走后,世間留下了他的詞作。人們記不得他當皇帝時候的詞,卻感慨他階下囚生活的無盡心酸,“夢里不知身是客,一晌貪歡。獨自莫憑欄,無限江山,別時容易見時難。”字字看來皆是血,今非昔比痛斷腸。所以王國維評價說,“后主之詞,真所謂以血書者也。”
李煜的謝幕和趙宋的華麗登場,都是歷史的巧妙安排。
李煜雖死,但綿綿詞風卻在宋代詞壇依然綻放,他的清麗、灑脫、落寞和深情,都在后世詞人的血脈里不斷延展,并內化為一種超拔、俊秀的力量,繼而溫婉、狂放。
摘自《宋詞是一朵情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