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世居嶺南的“土著”,怎么會舍近求遠飛越千里尋求他心中的圣土?五上西藏,并在十多年里矢志于將西藏作為母題創(chuàng)作。“西藏是攝影家的天堂,國畫家的地獄”,對于這個帶有宿命性的預言,這位生于斯長于斯的嶺南畫家,卻選擇了知難而上。我真懷疑他的前身是不是一條回游的魚,生命中蘊涵的神秘基因信號無時不在催促他要同游到自己生命的起點和精神的歸宿。此君,朱頌民。
這是一個怎樣的畫家,廣東省美協(xié)主席許欽松說他的作品具有蒼涼的品格,我卻無法從他那平靜得如一泓清水的外表判斷他的究竟。但,當打開他的畫冊,翻開一幅幅厚重磅礴而神韻飛揚的西藏山水系列,頃刻間,畫面里傳遞出的情愫如歌如泣起起伏伏直抵心靈。
12月13日至12月17日,由宜興文聯(lián)、宜興美術館、廣州市美術家協(xié)會、廣東省青年美術家協(xié)會、廣州書畫專修學院舉辦,宜興“藝中堂”藝術館承辦的《朱頌民西部山水畫展》在宜興美術館舉行,展出朱頌民近作40余幅,從中我們將欣賞到朱頌民筆下獨具魅力的藏域風情。
為什么要畫西藏
對于朱頌民來說,這是個繞不過去的問題,確切地說,是為什么一定要畫下去?
問:西藏給您最大的觸動是什么?您如何用筆墨去表現(xiàn)神圣西藏的雄渾壯闊?
朱:1991年是我第一次去西藏,盡管我也到過國內的很多大山名川游歷寫生,但如此恢弘蒼茫卻醇厚質樸的風土和人文,還是給我極大的觸動,“我要把它畫出來”這個念頭從此一發(fā)不可收拾。
從西藏歸來,那種亢奮的狀態(tài)一直持續(xù)著,拿起筆就畫,拼命地畫,完全是跟著感覺走,確實有一股“初生之犢不怕虎”之勢。最大的難度是,如果還想沿用國畫傳統(tǒng)筆墨和顏料表現(xiàn)藏域絢麗的光影變幻,就真是找不到借鑒和參照,你必須要尋覓一個傳統(tǒng)筆墨和西域景致能夠有機銜接的契合點,然后再去突破。
問:您迄今已進藏5次,是什么促使您一而再再而三地去西藏?
朱:每次進藏我都要在那里待上起碼一個月。1991年我第一次進藏,次年又去了第二次。西域山水也在1993年,我的第一次個人畫展上正式亮相,著名的美術評論家遲軻教授欣然為畫展寫下前言,而畫展的題字是藝術大家、廣州美術學院第一任院長胡一川先生。第一次個展就得到了這些名家大師們的肯定,對一個畫壇新人來說是相當難得的,但我更愿意把它視為前輩們對后學者的支持和鞭策,也成為了我要另辟蹊徑畫好西域山水的一個內在動力。
問:您憑著以西域的山水作為表現(xiàn)母體和借古開今融匯中西的創(chuàng)作手法在畫壇嶄露頭角,并屢獲大獎,成為了揚威畫壇的西藏山水專業(yè)戶。請您以《祥云化雨》和《悠悠歲月》兩幅最具代表性的作品概括一下您的創(chuàng)作風格。
朱:《祥云化雨》和《悠悠歲月》是我目前為至最具代表性的兩幅作品,我的非賣品。《祥云化雨》獲得第五屆全國體育美術作品展金獎作品后,我才知道當時的評審團都是由中國最著名的美術評論家和藝術家組成。林墉后來告訴我之所以能夠獨占鰲頭的原因:首先是構圖的大膽出奇,先聲奪人。天空的位置就占了整個畫面的三分之二,天幕下云海翻涌變幻,而用潑墨結合積墨,又使云海顯得“既松又重”(許欽松評語)。荒漠上的一支賽車隊拖著長長的煙塵呼嘯而過,設計成夾角的畫面上充滿著張力。這件作品后來還獲得第四屆廣州文藝獎和廣東省美協(xié)50年經典作品提名獎。
《悠悠歲月》我是想把著名的古格王朝廢墟的神秘和荒蕪孤寂納入筆端。1997年就開始畫,直到2004年才大功告成,期間易稿無數。在歲月無情的摧殘下,曾經的王朝斑駁簫殺,土林峰巒疊起。我用積墨法畫山體以增強山體的整體感和形式感,并產生斑斑駁駁的肌理效果。冷月下,古格王朝廢墟快要被黑夜吞噬了,古老的靈魂似乎復活于山影之中。
符號西藏
從直觀的具象到主觀的抽象,西域的山水在他的筆下穿越時空地變幻著,云霧雨雪蒼蒼茫茫,峻壁險路雄渾蒼涼,接下去的西藏路,朱頌民是這樣走:弱化地域性,強調符號化,最終升華精神。
問:其實你現(xiàn)在已經開始嘗試符號西藏,反映如何?
朱:任何藝術符號都不能刻意,只有來源于生活,再結合技法、思想和理論自然而然才形成,如此才有生命力。而決不是先設計了符號再套進去。
目前,我既看古畫,又通過顏色、意境等方面從朱德群、趙無極的現(xiàn)代繪畫中吸取營養(yǎng)。中西的藝術結合是考驗一個人的大智慧,符號真不是能設計出來的。
問:您對自己藝術的發(fā)展有沒有一個期許?
朱:平凡、勤奮地做人,平凡、勤奮地畫畫,只有這樣才有望達至目標,但這太難了。
“路漫漫其修遠兮,吾將上下而求索”愿與同道共勉。